第45節
“你混蛋、你無恥?。?!” 盛歡的手被拉了過去,整個人動彈不得,一張臉燙紅不已,羞得頭頂都快冒煙。 凌容與雖狀似漫不經心,淡淡的‘嗯’了一聲,耳根卻也是悄然無息地泛起一抹紅,“這件事的確是孤不對,孤待會兒定乖乖接受太子妃的處罰,不論太子妃如何罰,孤必定不會有任何怨言?!?/br> 他哄著眼前人滿臉通紅的小姑娘,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nongnong的歉意與微不可察的幸福笑意。 他其實也不想行如此孟浪之舉。 可元帕若一乾二凈,就算裴皇后對她不會有任何意見,但終究會如一根刺梗在喉頭,就算盛歡是自己母后閨蜜的女兒,也不可能真待她如己出。 昨夜是他失策,完全沒料想到自己會突然暈過去。 他的母后一直都因為當年的事而對他愧疚在心,前世年少時,他雖然極不諒解自己的母后,但他也早在裴皇后前世仙逝以前,將當年的真相告訴他后,他便原諒了母親。 這一世,凌容與除了想讓盛歡得到裴皇后的真心支持,也不想讓自己母后再因此事而折磨自己。 “處罰,難道我還真的能罰你么?我能怎么罰你,難道我還能請殿下今晚就去偏殿自己睡么!” 盛歡緊張的語倫無次,就連罵人的細軟嗓音,都比尋常女郎還要柔美嬌甜數十倍,好聽得教人身子都酥了半邊。 “混蛋?。?!放開我的手!” “你果然還是那個登徒子!” 凌容與覺得自己大概已病入膏肓,這一世,他特別地喜歡聽她說話,甚至特別地喜歡聽她罵自己。 喜歡她鮮明活潑,在他眼前如此肆意地活著。 不會怕他,不會懼他。 凌容與微微垂首,溫熱的薄唇輕輕碰了碰盛歡的耳廓,薄唇微微上挑,啞聲低語地哄道:“乖,孤等會兒就放,不會太久……” 很快,屋子里沒有別的聲響,凌容與也只剩沉沉的呼吸聲,不再開口說話。 盛歡如鴕鳥般緊閉著雙眼,唇瓣抿得死緊,也不再罵人。 騙子騙子騙子,怎么可能不會太久! …… 候在外頭的周正與芳云,在方才聽見太子妃嬌滴滴的罵聲后,兩個人同時一愣,隨后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去。 他們兩個都是宮里的老人,對于承寵這件事,早已見怪不怪。 原本芳云還在懷疑,平時看起來清心寡欲的太子,真會在半夜將太子妃折騰得暈過去,還鬧到要叫太醫的地步么。 可如今看來,此事應當不假。 這人太子妃好不容易醒來,太子卻光天白日就又折騰起人家,也不管她就候在殿外,還等著取元帕。 芳云與周正兩人面上均笑意盈盈。 如此肆意輕狂,孟浪不羈的模樣,倒是和年輕時的景成帝有幾分相似。 芳云想起當年裴皇后與景成帝的事,心中忽然一陣嘆息,臉上笑容瞬間淡去不少。 ……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閉著眼的盛歡,忽然意味不明地嗚咽一聲:“酸?!?/br> 凌容與原本垂著眼,眸底深處正翻涌著駭人的暗色,聽見她的抱怨,卻倏地掠過一抹無奈笑意。 他再次湊在她耳邊,幾許繾綣笑意自他喉頭溢出:“太子妃或許可以再多罵孤幾句?!?/br> 嗓音低沉慵懶,溫柔醉人,聽得人耳根忍不住燒紅。 盛歡:“……” 她活了兩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如此愛討罵的。 …… 就在周正與芳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時,兩人突然聽見屋內再度傳出太子妃軟糯糯的罵人聲響。 芳云跟在裴皇后身邊多年,也沒聽過如此醉人心弦的語調,恁是她伺候帝后許久,也不禁聽得微微紅了臉。 哎,這太子妃連罵人都這么好聽,太子可真是有福了。 大概又過了兩刻鐘,屋內便傳來太子叫水的聲音。 “芳云姑姑且在這稍等,咱家這就去替你取來元帕?!敝苷⑽⒁恍?。 待進到屋內時,只見太子妃還姿態嬌.羞的躲在錦被之中,太子倒是已經起身,套好長褲。 元帕已經被丟在一旁備好的托盤之上,蓋上了紅帕。 周正走近太子身邊,笑眼彎彎地取起托盤,卻眼尖的注意到太子左手掌正在滴血。 “殿、殿下,您、您的手怎么受傷了?”周正心頭一跳,連忙將托盤放回原位。 凌容與懶散地抬起鳳眸,瞥了眼周正,才又低頭繼續處理手上的傷,“莫將此事說與旁人知曉?!?/br> 周正面色微變,很快就知道元帕上的血,大概就太子殿下自己的血。 可他方才分明與太子妃…… 周正忽然間迷惑起來,接著他見到太子額上還沁著大汗,登時意會過來,心疼不已。 殿下這是體力還沒恢復啊,這不叫趙世子進宮,為殿下好好調養一番怎么行。 否則這太子與太子妃的房何時才能圓? “殿下的身子還在不適,為何如此勉強自己?您也說過皇后娘娘早就知道您的情況,您還……”周正低聲勸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害,您還是讓奴才去將趙世子請進宮罷……” “去罷?!绷枞菖c漫不經心道。 如今天已亮,喚人進宮旁人也不會隨意臆測。 昨日太醫給他服的藥雖只是普通藥方,卻不知為何對他起了藥效,此事以前從未有過。 還得讓趙杰知道這件事才行。 周正聽見太子終于愿意讓趙杰進宮,當下欣喜不已,立刻就端起托盤退出屋外。 芳云并沒有將元帕帶走,就只掀開看了一眼,確定之后,便匆匆離開了東宮。 她很快就回到鳳儀宮與裴皇后稟報此事。 “那元帕上真的……”裴皇后聽完芳云的話,精致漂亮的容顏可說瞬間盈滿笑意,整個人欣喜不已。 自從太子六歲那年撞見那件事之后,心中便有陰影,就算長大后為他安排啟蒙宮女,卻也全都被他暴怒趕跑。 裴皇后為此急著不已,找來可靠的太醫為其診斷之后,太醫卻面有難色的說,太子不知何等因由不能人道。 聽太醫說太子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擁有子嗣,裴皇后為此傷心難過不已,更害怕景成帝發現此事,只好想方設法替太子遮掩。 如今這元帕上不止有落紅,還有男子的……之物,這東宮里除了太子不可能還有其他男人。 她的兒子終于擺脫小時候的陰影了。 裴皇后狂喜過后,眼眶一紅,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她一邊哭,一邊笑,心中積壓多年的歉疚與自責,仿佛在這一瞬全都得到了解脫。 “哎,娘娘您這是怎么了?”芳云見到裴皇后突然流淚不止,整個人都慌了。 “無事,”裴皇后雖是這么說,可眼淚卻仍沒有停下,“你且傳本宮旨意,賜太子妃玉如意一柄,金縷衣一件,再去庫房那挑些血燕及補身子的東西,全都給本宮送過去?!?/br> “之后再讓太醫院的何太醫去為太子妃調養身子,太子年輕,血氣方剛難免孟浪,可不能因而傷了太子妃,你待會兒送完東西就親自去太醫院傳本宮口諭,務必要養好太子妃的身子?!?/br> “不行,晚點本宮得親自去見見太子,叫他不可急于一時,來日方長,這嬌滴滴的姑娘家怎么受得起這種日夜折騰?!?/br> 裴皇后年輕時曾一時胡涂犯下荒唐事,而這件荒唐事卻讓自己的兒子平白受苦多年,她原本還擔心會誤了阿清的女兒,如今太子能行,那再好不過。 她定會待阿清的女兒,兒子的心上人如珠如寶,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 趙杰很快就被召進宮來,只是當他被帶到東宮時,去的卻不是正殿,而是偏殿。 “為何殿下會在偏殿?” 趙杰心有疑問,便直接問周正。 周正支支吾吾,面色古怪,“這個奴才不方便告訴世子,還是請世子直接問殿下?!?/br> 他總不能說,太子妃大婚隔日就將殿下趕出房,叫他睡偏殿罷。 雖然這東宮里的人都是太子殿下的,可哪有太子被太子妃趕出正殿的?太子未免也太寵太子妃了,這樣的寵法可不行啊,早晚要上天。 周正心里一個愁啊,之前太子還沒將這趙家大姑娘娶回來時,他就覺得太子會被吃得死死的,沒想到大婚隔日,還真的預感成真了。 趙杰沉默不語,跟著周正來到太子面前。 其間,周正告訴他太子昨夜突然高燒不退的事。 趙杰嘴巴嚴實,且是太子最為信任之人,這件事他必定得知曉。 “殿下?!壁w杰進到偏殿,將藥箱放到一旁桌上,簡單的行禮請安,便一如往常地給凌容與搭了脈。 “臣聽周公公說,昨夜您高退不燒,但服下太醫所開的藥方后,今日一早便又與往常無礙?!?/br> 凌容與點頭不語。 趙杰仔細觀察了下太子容顏氣色,眉頭深鎖,“現下您的身子可有任何不適?” 凌容與沉吟片刻,道:“午時之前還能感覺得到熱,不到申時就又與往常無異?!?/br> “熱?”趙杰再次探脈,眉心微動,語氣有幾分訝異。 他為太子調養多年,只聽過凌容與說冷,沒聽過他覺得熱。 以前的凌容與,就連炎炎夏日都不曾出過半滴汗,不出宮時甚至依舊狐裘手爐不離身,東宮里的地龍一年四季不曾斷過。 凌容與將昨日自己仿佛被丟進火爐,燒烤煎煮,疼痛不已的情況悉數告知。 趙杰聽完后沉默許久,一時之間也不知太子為何會有這般轉變。 凌容與脈象正常,氣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臉上病容不再,原本淺淡的唇色如今也多了一點血氣。 可太子身子忽有異變,不是大好就是大壞,萬萬不能不容小覷。 “微臣能力有限,暫時不知殿下何故如此,只能暫待觀察?!壁w杰道,“還請殿下按時服藥,莫要再為了任何事折騰自己,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