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趙舒窈想到這,一雙眼熬得通紅可怕,可說是死命的咬唇強忍,才沒在眾人面前掉下淚來。 這一個月來她所受的苦,所流的淚,日后必定都會叫盛歡一一還回來。 她看著被趙杰背上花轎的盛歡身影,心中暗自發誓。 …… 且說回稍早前。 大婚當日,盛歡天還未亮便起身妝扮,凈身更衣,抹胭脂,畫黛眉,貼花鈿。 她本就膚白如雪,明艷動人,如今一身鳳冠霞帔,更是襯得她越發美艷無雙,眉間點了淡金色花鈿,紅唇嬌艷欲滴,精致五官嬌媚動人,直教人挪不開眼。 就連來為她梳頭插簪的全福人,皆不停地說自己從未見過如此貌美傾城的新娘子,贊聲連連。 永安侯夫人雖然早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一想到剛認回家沒多久的女兒,居然這么快就又嫁了出去,終究是不舍的紅了眼眶。 就在盛歡要蓋上大紅喜帕前,她忽然抬手制止,握著盛歡的手,輕聲道:“娘跟你說,若是太子婚后仍是像以前那般欺負你,你盡管回來跟娘說,娘必定讓阿嬈好好修理這個兒子,若是娘收拾完……他還是待你不好,你別怕,在咱們大梁,和離之后也能再嫁得良人,到時娘再給你尋個好夫婿?!?/br> 一旁的全福人聽見永安侯夫人的話,嚇得臉都綠了,連忙提醒:“夫人,今日是姑娘的大喜之日,您好好的怎么就說到了和離,太子妃與太子必定琴瑟和鳴,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多子多孫?!?/br> 全福人趕忙補了好幾句吉祥話。 牧婉清這才發現自己說得太遠,瞬間破涕為笑。 太子的迎親隊伍早就候在外頭許久,那日太子御書房前為求娶盛歡,又是跪又是吐血,牧婉清還是到東宮接女兒,聽了趙杰說了太子的情況,才知道他的身子究竟有多差。 牧婉清當下就后悔讓女兒嫁給太子了,何奈圣上金口已開,后悔也無用。 后來凌容與又足足休養了近半個月,身子才在趙杰的調養下漸好,如今牧婉清可不敢讓人等太久。 就在盛歡蓋上喜帕,剛被全福婦人牽出門,就見到候在門外的趙杰朝她靠了過來。 “那日,哥哥曾說要告訴你殿下一個秘密,卻被殿下打斷?!壁w杰俯身彎腰在meimei耳畔低聲道。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為兄便將這當做賀禮,送給meimei?!?/br> 全福人聽見世子爺要說太子殿下的秘密,立刻笑眼彎彎的松開新娘子的手退到一旁,不敢偷聽。 ※ 喜轎于東宮正門停住,紅綢一路直鋪殿內,盛歡一身大紅金線繡制的鸞鳳喜服。 她雖活了兩世,可這卻是她第一次披上大紅喜服,說不緊張那都是假。 更何況,她要嫁的還是太子,還是她前世的夫君,雖然這個夫君與前世判若兩人。 盛歡眼眶微微泛紅,思緒一片混亂,死前都不曾放下的那份愛戀,原本被她深埋于心中,此時卻再也壓抑不住,在她血骨中瘋狂亂竄,肆意翻涌。 她深吸了幾口氣,準備下轎之時,一雙修長的大手朝她伸來,溫柔的牽著她下轎。 少年的手依舊是那么好看,修長漂亮,肌膚冷白,如今她頭上蓋著喜帕,只看得到眼下踏足之地,見不到眼前人。 他的雙手與前世記憶如出一轍,只是握住她時略顯冰冷,不似以前那般溫熱,卻一樣帶著不容她退卻的霸道。 盛歡自聽完趙杰背她上花轎前,跟她說的那些‘秘密’,心神便一直恍惚不定。 她腦里還在想著兄長的話,絲毫沒注意到腳下火爐,就在她要一腳踩上之時,倏地被人打橫抱起,修長雙腿代她跨過火爐。 再轉眼,她已被穩穩抱在懷中。 那人身姿雖然瘦弱了些,可抱著她的雙臂卻結實有力,抱著她的姿態自然而親昵,好似他早就抱過無數次那般。 盛歡突然被抱起,心頭猛地一跳,尚來不及驚呼出聲,帶著明顯愉悅笑意的低沉嗓音,便自她耳畔滾落下來:“是孤,別怕?!?/br> “以后能這般抱著你的人,就只有孤?!?/br> 盛歡看不到他的臉,卻想能從他這得意洋洋的語氣中想象,少年那好看的眉眼又該是帶著何等愉悅的笑意。 一旁喜娘及小太監們,見太子突然將太子妃打橫抱起,皆齊齊垂首,不敢隨意抬眸觀看。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太子妃,忽然抬手環抱住太子的脖頸。 盛歡隔著喜帕,稍稍往前一湊。 作者有話要說: 凌容與:聽說下一章是圓房。 盛歡:呵。 凌容與:? ? ? 盛歡:我好期待。 凌容與:……孤突然有點害怕tvt . 女兒出嫁,紅包20個隨機掉 本文肯定he! ! ! . 第31章 盛歡隔著喜帕, 稍稍往前一湊,裝模作樣道:“臣女今日出嫁前聽說了幾件事, 心有疑惑, 想請殿下為臣女解惑?!?/br> 她的語氣雖然與往常無異, 心跳速度卻不由得微微加快。 素來鮮少滿臉笑容的太子殿下, 今日精致的五官卻透著發自肺腑地愉悅笑意, 好看的嘴角微微上翹, 怎么壓都壓不下來。 凌容與抱著人往前走, 糾正道:“你已是孤的太子妃,不必自稱臣女,稱我便行?!?/br> 少年低沉的嗓音帶著溫柔笑意,微熱的呼吸透過喜帕打在耳上,極低的輕笑聲劃過懷中小姑娘的耳畔。 盛歡只覺耳朵一陣酥.麻,雙頰不禁微微發燙起來。 “你想問甚?” 他步伐沉穩, 卻走得有點快, 腳步中帶著些迫不及待。 凌容與頭一次發現, 原來東宮正門到正殿門口是這么的遠。 太子大婚,不止裴皇后親手cao辦, 更由景成帝親自主持,還下令滿朝文武百官皆得揩眷赴宴, 場面可謂空前盛大。 他待會兒將他的太子妃送進喜房后, 甚至不想出席自己的婚宴,宴請賓客,只想和他的小姑娘待在一塊。 盛歡透過喜帕, 看著少年模糊的輪廓,一字一句,緩緩道:“殿下從未離京,為何三年前就派人下江南找我?” 一開始趙杰跟她說她是太子心中的白月光時,盛歡其實是不信的,還覺得有些好笑。 自她入京之后,凌容與一直在強迫她,甚至各種威逼利誘,哪有人這么對白月光的。 可當趙杰跟她說,他懷疑太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世,才會從三年前就一直派人下江南尋她,才會有之后的種種巧合時,盛歡卻動搖了。 若只有一件還能說是巧合,可當一件又一件的巧合接連在一塊兒,那便不再是單純的巧合。 趙杰背著她上喜轎時,更是將這三年來太子所做的事,一件一件全告訴盛歡。 他原本答應過太子保守這些秘密,可當他看見盛歡接到賜婚圣旨,面上卻無半分開心的神情,甚至有幾分厭惡與抗拒時,趙杰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太子的手段過于強硬且急迫,盛歡才那么排斥他,才會見他吐了那么多血都無動于衷,甚至還說他活該。 趙杰那日回府之后,聽見meimei那么說太子,心中五味雜陳。 畢竟他與凌容與交情深厚,更是早就知道他有多喜歡那個叫盛歡的小商女,如今小商女成了自己的親妹,趙杰覺得這些事沒必要再瞞下去。 太子不愿盛歡知道這些事必有他的原因,可趙杰也不愿自己流落在外吃苦多年的meimei,又與夫君心有嫌隙,佳偶成怨偶。 盛歡聽完趙杰說的那些話,只覺得腦袋似被人狠狠一撞一般,心里再次升起一道早就被她否決的念頭──凌容與和她一樣有前世記憶。 可盛歡仍有些不確定,畢竟凌容與實在和她印象中的夫君差太多太多。 她自己就算記起前世也未曾改變,無法理解若是凌容與也記得前世,為何還會完全變了個人 凌容與聽見她的話,腳步有半分停頓,而后又若無其事,繼續前行。 “……三年前孤大病一場時,曾過夢你,在夢中對你一眼鐘情,就此念念不忘,才會派人尋你?!?/br> 凌容與嗓音壓得低,說話的聲音就只有懷中人聽得見。 跟在兩人身后不遠處的周正,見到太子兩只耳尖悄然泛起一抹紅,瞬間心頭一跳,不敢再亂看。 盛歡眼底雖劃過一抹狐疑,白皙雙頰卻因他這番話白而熱意更盛,飛滿紅霞。 溫君清才不會說這種輕挑的情話。 他到底記不記得前世? 真的就只是夢見了她,才會不擇手段地逼她上京? 那她的兄長趙杰,為何會平白懷疑太子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殿下才派兄長下江南,逼那縣令強娶我當小妾?” “所以那日我進京時殿下早就知道,在街上見我,刻意制造我投懷送抱的假像也是早有預謀?” “兄長說,盛翊臻也是你讓他派人去東城通知的?!?/br> “殿下是早在三年前,就夢到我是永安侯千金,才會想方設法的逼我上京么?” “大年三十故意不喝藥出宮見我,硬是強迫我跟你吃團圓飯,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那日在盛宅前輕薄我,也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要讓裴皇后召我進宮的,是不是?” 喜帕下,嗓音嬌甜軟糯的新娘子,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砸得凌容與措手不及。 “……”素來伶牙俐齒,辯答無礙的太子殿下,一時之間竟回不出話來。 這些事他分明仔細交待過趙杰,絕不能跟盛歡提及半字,沒想到他的摯友卻選在他大婚這天,將他賣個精光。 賣個精光便罷,他的太子妃還如此聰穎,短短時間就梳理完一切,問的話全都在點上。 實在要命。 凌容與腳步忽然加快起來,竟覺得懷中念想已久的溫香暖玉有些燙手。 盛歡因突來的加快,身子一個搖晃,環抱著少年的雙手驀地收緊了些。 待少年將懷中的新娘抱到東宮喜房,放到喜榻上時,已經滿頭大汗,氣息微微紊亂,眉眼有幾分狼狽。 沒多久前還不想到正殿參加自己婚宴的太子殿下,將費盡心機、不擇手段才娶到手的太子妃放下后,此時卻迫不及待,轉身就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