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第28章 “她欲要對你如何, 孤便讓她自嘗苦果罷了?!?/br> 盛歡聽完凌容與的話,想到自己之前渾身酥.軟無力的模樣, 不禁打了個寒顫。 凌容與見她臉色一白, 心中雖然一陣揪疼不舍, 卻微微勾唇一笑,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點極輕的笑意:“孤救了你與永安侯夫人, 趙姑娘覺得應當如何報答孤?” 盛歡聽見他毫不知羞的邀功, 驀地睜大眼, 朱唇微啟,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耳根因覺得羞恥通紅一片。 她的母親與哥哥舅舅都在,他這是想做甚! 牧逸春聽見太子這一番話,不禁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而趙杰卻是清楚太子真正性子的,早已見怪不怪, 當初凌容與要他下江南逼迫縣令強娶一名小商女, 那才真的叫他驚訝萬分。 牧婉清一聽就知道太子又在調戲自己女兒, 一陣無語,大步上前將女兒拉往自己身后護住。 她笑盈盈的看著凌容與, 嗓音微冷:“太子殿下,臣婦的女兒如今已是趙卿歡, 殿下若真的喜歡她, 便不要再將她當成可任你肆意調戲的小商女?!?/br> 凌容與起身,走到牧婉清面前,“孤從未因她是商女而看輕她的身份, 孤不日便會向父皇求旨賜婚?!?/br> 盛歡聽見凌容與的話,腦袋瞬間一懵,自永安侯夫人身后站了出來,結結巴巴道:“什、什么賜婚?我、我才剛與我娘相、相認沒多久!” 凌容與卻看著永安侯夫人,自顧自的繼續道:“孤在趙姑娘仍為商女時便一心戀慕于她,只是那時她身份低微,孤實在舍不得委屈她讓只當個侍妾,才會遲遲未曾向父皇與母后提過她?!?/br> 他看向盛歡,眼角眉梢染上淺淺溫柔,“如今她已貴為永安侯嫡女,孤便再也沒有顧慮,且永安侯夫人既然想拉下永安侯,那么到時永安侯府必會成為眾矢之的。 當今天子腳下,唯有你們永安侯府永在京城之中橫著走,多少人眼紅,多少人盯著永安侯府,孤擔心永安侯的政敵為了一鼓作氣拉下他,會再次如法炮制對趙姑娘下手,手段甚至可能比這次還要腌臜可怕數倍?!?/br> “此次,是孤剛好在場,身邊的人警覺到事情有異,方幸而將你們母女倆從中救出,可下一次孤不在時,趙姑娘若又遇上這等險惡之事,又有誰能救她?到時就算孤為她揪出賊人繩之以法,甚至挫骨揚灰,可傷害已成又有何用?!?/br> 凌容與話說的慢條斯理,甚至說到了牧婉清決定將永安侯拉下時,就擔憂不已的一件事。 原本還舍不得女兒的牧婉清,心中不禁一陣動搖。 牧婉清的確是抱著寧為玉碎的決心要拉下永安侯,可她的女兒才剛認祖歸宗不久,又怎能因為她對永安侯的報復,再被卷入危險之中。 她想起女兒親口說過,早在盛歡未被接回侯府之中,她與太子便兩心相悅,如今女兒能當名正言順的太子妃,那又有何不可? 只是就這么輕易讓凌容與將女兒娶去,未罷太過便宜他。 只是,她太舍不得這個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女兒。 可輕易放過永安侯,她又極其不甘,想到自己寵了外室的女兒十幾年,她的女兒卻從小被人輕視,簡直恨不得拿一把刀將永安侯捅了,同歸于盡算了。 牧婉清陷入兩難之中,但她很快就想到一件事,“并非臣婦想拆散你與卿歡或捧打鴛鴦,而是,假如殿下真讓趙舒窈自嘗苦果,那么此時她的名聲已毀,想必皇上不會輕易同意你娶卿歡為太子妃?!?/br> 盛歡聽見母親的話,一陣愕然,連忙抓住牧婉清手腕,“女兒還想多陪娘幾年?!?/br> 牧婉清拍拍她的手背,搖頭道:“你不知道永安侯近幾年樹敵眾多,太子殿下一番話并非危言聳聽,你在外受苦十多年,娘不能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你之前不是才跟娘說你早已與太子互許心意么?” “如今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娘也能無后顧之憂,盡快將你爹拉下,撕掉他這十多年來的假面具,讓天下眾人知道他是何等喪心病狂的一個人?!?/br> 盛歡見到母親強顏歡笑的模樣,心中一陣苦澀。 如果當年真是永安侯將自己換出府中,那么,前世她所受的苦,就可真全拜她這生身父親所賜。 而她的生母跟她一樣可憐又委屈,居然毫不知情被永安侯騙了兩世,若換成她,她必定也會不顧一切,將這虛偽又惡心的枕邊人拉下。 盛歡長睫低掩,眸光流轉。 就算凌容與肯,如今趙舒窈淪為全城笑柄,明日言官們必定齊齊彈劾永安侯,凌容與也得過景成帝那關,不是他說想娶便能娶的。 盛歡抬眼看向凌容與,“太子殿下可愿現下就與牧相合作,助我母親一臂之力?” 凌容與聽見要與牧逸春合作,渾身一陣惡寒。 他兩世皆從小就極其惡心與厭惡牧逸春,沒想到如今為了盛歡,居然還得跟他攜手合作。 只是永安侯短短十幾年便從一個毫無背景的探花郎,迅速地爬到今日高位,拜官封侯,表面溫和圓滑,手段卻陰狠暴戾,可說無所不用其極,早已樹敵眾多。 所謂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永安侯一旦失勢,當初這永安侯府有多風光,接下來就會有多少人想將其踩入泥地。 到時他想迎娶盛歡為妃更是難上加難,而永安侯一旦行差踏錯,極有可能禍及家人,他不會再讓盛歡重回塵埃,再受任何欺凌,她本就該是顆高高在上,受眾人仰望且羨慕的光輝明珠。 思及此,凌容與掩在寬袖下的拳頭緊握,攥得手背都爆出青筋,面不改色允諾:“自然?!?/br> “只是,你得答應孤一事?!?/br> “何事?” “在賜婚圣旨未下之前,你不可與其他男子定下婚約,更不可只身一人離開永安侯府?!?/br> 盛歡好氣又好笑的睨了他一眼。 為何凌容與一直覺得自己會與別的男子定親,她看起來就這么恨嫁? “好,我答應你?!?/br> 盛歡笑眼彎彎地看著他,心中卻是一聲哂笑。 當初他不擇手段的逼迫她,欺凌調戲,占盡便宜,現下她利用他,他們誰也不欠誰。 ※ 翌日。 永安侯如今為天子眼前紅人,就如永安侯夫人牧婉清與凌容與所想,盯著他、恨不得將他拉下來的人有很多。 而趙舒窈平時就被不少貴女記恨在心,昨日寧老夫人壽宴她連出了兩次丑,這一笑話、一丑事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若要說這件事中誰最無辜、最倒霉,便非寧老爺莫屬。 寧老爺三年前就曾中風過,昨日看到兒子女兒再加上永安侯二小姐,三人或躺或坐于榻,永安侯一行人離開不久,他就又再次被氣得中風。 如今半邊身子都癱了,整個人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分明怒火攻心,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得困難。 昨日壽宴上滿面春風的寧二夫人,再無臉面對眾人,羞憤欲絕,拉著女兒一同上吊,幸而被奴仆發現救了下來,母女二人性命雖雙雙保住,卻再也不敢出府。 原本最有可能與寧紹爭奪家主之位的寧二公子,亦成千夫所指,不僅妻子吵著要與他和離,就連妻子母家亦斷掉對他的一切支持。 這寧家實權可說再度穩穩落回寧紹手中。 而京城上下走到哪都能聽人討論,永安侯二嫡女趙舒窈與寧二公子,一男二女荒唐無度之事。 而永安侯果不其然被眾言官盯得滿頭包。 景成帝聽完如此糟心事,亦是眉頭深鎖,頭痛不已。 然而更讓他頭疼的是,剛下朝,御書房中,兩個兒子便像約好一般,一前一后而來。 一個說要迎娶永安侯嫡長女為太子妃,一個說將永安侯嫡次女收為侍妾。 他早就知道這三兒子喜歡趙舒窈喜歡得不行,平時凌朗就過分率直,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景成帝聽見他說想將趙舒窈收為侍妾,頂多也只是對他恨鐵不成鋼。 但凌朗人還未離開,太子便也過來,還說要娶趙卿歡,這可就讓景成帝頭痛欲裂。 這永安侯的女兒們究竟有什么魅力,居然將他兩個兒子都迷得神魂顛倒。 “兒臣昨日已經與舒窈meimei……”凌朗揉著耳朵,俊臉微紅,支支吾吾道,“兒臣要對她負責?!?/br> “……”景成帝聽見凌朗的話,差點要跟那寧老爺一樣,活生生被氣到中風。 凌朗中間雖然省略了部份的話,可景成帝又怎么會聽不懂那段留白為何意。 “那趙舒窈昨日才與寧二公子滾在一塊,你昨晚就將她給收了?那永安侯是死了嗎!居然讓你們做下這等胡涂事!”景成帝氣得額間青筋爆起,桌案上的文房四寶全被他一把掃了下去。 凌朗撩袍跪地,“父皇您誤會了,舒窈meimei并未與寧二公子行茍且之事,兒子可以證明她仍是清白之身,當時永安侯已經將舒窈meimei送回侯府,是兒臣過于擔心舒窈meimei,深恐她想尋短想不開,才會一時胡涂夜探閨房,情不自盡與她、與她、與她……” 說到后頭,想起與自己心儀多年的女子被翻紅浪一整夜,清秀的少年一張俊臉,登時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一般。 其實昨日凌朗一開始是拒絕了趙舒窈的。 他拒絕趙舒窈并非是嫌棄她,而是覺得如此趁人之危實非君子所為,可趙舒窈一聽他不愿收了自己,當下便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金釵,眼淚直掉,一心求死。 說如果連他都不肯要她,那么她趙舒窈寧可一死百了。 凌朗喜歡她喜歡得緊,甚至曾經覺得趙舒窈就算不喜歡自己,只想嫁給太子也無所謂。 他一直都只想趙舒窈幸??鞓繁愫?,未曾想要從兄長手中將她奪走。 如今心底戀慕多年的姑娘哭著求死,他又怎么可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兒臣知曉昨日寧府一事,舒窈meimei清譽盡毀,所以兒子也不敢說要迎娶她當正妻,兒子就只是想將她收進府里,當個侍妾?!绷枥实?。 一旁凌容與聽了卻心中冷笑。 凌朗單純,又那么喜歡趙舒窈,怎么可能忍心只讓她當侍妾,想來這是永安侯父女教他說的,以退為進,先將人收進三皇子府里再說。 這凌容與都想得到的事,景成帝又如何想不到。 永安侯想得倒美! 景成帝簡直要被自己的小兒子給活活氣死,一聲怒斥:“你給朕閉嘴,乖乖跪著!” 他坐在桌案前,以肘支桌,扶額閉眼,直接跳過凌朗,問凌容與:“朕現在只想知道,太子又是為何說要娶趙卿歡為妃?!?/br> “兒臣第一眼見到趙卿歡便心悅于她,她生得過于傾城貌美,兒臣恐她轉眼就與人定下親事,請父皇成全兒臣一片心意?!?/br> 景成帝聽完,閉目假寐,久久不語。 那日裴皇后提起趙舒窈身世可疑,他立刻派人去探查,這牧相都查得到的事,他這皇帝又豈會查不到,不止查得到,有些事甚至查得比牧逸春還要清楚。 這趙卿歡的確是永安侯夫婦的親生女兒,而趙舒窈則為永安侯外室所生。 景成帝也從裴皇后口中得知,那趙卿歡還未與永安侯夫人相認,還是個小商女時,他素來最為穩重淡定的二兒子,就三番四次的sao擾人家,甚至與寧紹當街爭風吃醋,犯下大錯強吻了永安侯家的親閨女。 景成帝原本不信,直到皇后將之前安插在盛家府中的奴仆召進宮,讓他將當日之事一五一十轉述給他聽,他才不得不相信,太子真為紅顏失去理智,不擇手段至此。 這只看一眼,就想把人家姑娘娶回家的事,景成帝年少時也不是沒干過,自然知道兒子所言不假,若是昨日趙舒窈沒發生那等不堪之事,今天凌容與來求他賜婚,指不定他就準了。 可現下趙舒窈臉都丟光了,清譽盡毀,與寧二公子的丑事可說風頭正盛,就算太子想娶趙卿歡那也不是不可,只是得緩緩,不必急于此時。 景成帝想起自己另一個被圈禁起來的大兒子,只覺得心頭堵得慌,不知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為何三個兒子都讓他如此不省心。 “你要娶趙卿歡不是不可,可不能是現在?!本俺傻勖C容道。 “兒臣想盡速迎娶永安侯嫡女趙卿歡,刻不容緩,請父皇成全?!绷枞菖c說完便也撩袍而跪,語氣堅定。 “兒臣想收永安侯嫡女趙舒窈為侍妾,請父皇成全?!?/br> 御書房中的金磚上,大梁兩位尊貴無比的皇子齊齊跪地,大有他不答應便要長跪不起之勢。 景成帝瞬間被這兩個兒子氣笑,抓起桌案上僅存的一盞空杯,狠狠摔了出去,砸在兩人眼前不遠處。 “都給朕滾出去!要跪就去外頭跪!不要在這污了朕的眼!”景成帝暴怒嘶吼,氣得脖子上都爆起一條條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