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獄主修真記_分節閱讀_21
盧玳也驚得厲害,但修為所限,連反應都來不及,一切就已塵埃落定。他頭頂上恢復大福地夜晚的黑暗,地上的各類尸首也消失得一干二凈,若非方圓幾十里的地面已經面目全非,不見了綠樹碧草,只留下亂石荒地,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都在做夢一般。不,還留下了一點蹤跡,有個金色的小點,正從天上落了下來…… “嘭——”一只傷痕累累的,都快讓血染成紅色的金毛狐貍,不偏不倚的掉到了盧玳的眼睛前邊。 味道真香……確實有股香味?狐貍不是臭的嗎?救不救?怎么跑? 頭一個香,乃是天鋒身上的血腥味,天鋒神通堪比元嬰后期強者,自娘胎里就被各種靈物溫養,一身血rou毫無穢氣,盧玳聞起來不香才怪。至于后一個香,是真正的香甜氣味,但不是花草果品的香,盧玳也形容不來,卻比天鋒血腥的香氣更能勾起盧玳的食欲。 狐貍是臭的,則因為盧玳見的獸族狐貍,外貌聽說是美的(人神的審美),但無論他們給自己噴多少的香水,總有一身sao、臭。是盧玳最不愿意碰的種族之一,但不知道為什么有一陣盛傳他喜歡上了狐族的美人,才不吃狐人。被下面的魔進貢了幾百狐族美人,熏得盧玳一怒之下把禮物和送禮的統統拍死,自己也被逼無奈換了個窩。 盧玳想的挺多,實際不過轉瞬間的事情,最重要的還是最后兩個問題。思考這兩個問題,比前幾個盧玳多花了兩個瞬間,就有了決斷。 拍飛面前坍塌的土,盧玳一把拽住金毛狐貍的后頸把他拎進洞來揣在了懷里——常理來說,道行越高的妖怪體型越大,外邊死的一片都是如此,可天鋒的原型卻不大,甚至比尋常凡間的狐貍還要小些,可他人形時候明明比其他妖狐都高上一頭,也是有趣。 揣好狐貍,盧玳轉身就朝洞里邊爬,爬出一段,轉頭轟出一道雷電,轟塌了洞壁。 *** 盧玳帶走天鋒沒多久,一道遁光閃過,萬蠱老祖站在了當空。他左半身子只剩下了骨頭,無數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蟲正在白骨上爬來爬去,越爬越多,越怕越密,直將白骨遮得密密麻麻,那情景直教人觀之欲嘔。原本一切都在掌握中,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誰知道最后依舊把自己鬧得灰頭土臉。但他篤定了,天鋒方才的狀況,若將狐族送走,自己就走不了了。若他自己跑了,不說萬蠱老祖還有后招,也必然將那些狐族丟下,有這些小狐貍,暫時也還算是不賠不賺。 如今天鋒的行宮不見了蹤影,可萬蠱老祖竟然也尋不到天鋒了! 萬蠱老祖落在地上,他左肩已被密密麻麻的蟲子布滿,蟲子已不再爬動,只是一起豎起翅膀又合攏,他左半身子起了一層黑麻麻的漣漪,如此往復三次,漣漪陡然一停!無數黑蟲變作了萬蠱老祖的細白皮rou,破損的法衣也光芒一閃,恢復如初。此時萬蠱老祖站在一小灘血跡前。 這血跡也是狐王留下的最后痕跡,四周芳草萋萋,朝上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其他再也沒有絲毫蹤跡。 萬蠱老祖忍下怒氣,抹一把地上天鋒的血跡,掐指推算起他的行蹤來。推算第一次,算出天鋒就在他手里;第二次,天鋒在萬里之外;第三次,天鋒已經回了碧樂丘小福地?! 三次之后,萬蠱老祖怒氣已消,冷汗卻下來了。方才只想著到嘴的肥rou被人搶了,但這大福地里,修為更強于他的老不死并沒有幾個,他只離開了幾息的功夫,即便是那些老不死也不可能讓他半點察覺不到。如今這得了天鋒的人物,更是遮掩了天機,讓他都推算不到。莫不是哪家散仙的手段? 第23章 二十三 郁悶的狐王 “唉!”摸不清對方底細,再如何不甘心,萬蠱老祖知道現在只能放手,咬著牙恨恨的嘆了一聲,再來掐算,眼睛里黑光閃過,直奔一個方向去了。 *** 外邊的洞口消失得徹徹底底,即便萬蠱老祖都找不到一點蹤跡,這點洞中的盧玳自然是不曾知曉了。如果他還能從洞里出來看看自己到底跑進了什么地方,就會發現出現這逃命洞xue的矮山,雖普普通通,但卻讓他很是眼熟…… 盧玳如今就在山腹中,悶頭的朝前爬。他原本就有傷,又不及調息,走一路轟一路,以他那點修為,漸漸的就感覺到氣力不計了,再這么跑下去外傷就要變內傷了。盧玳停了下來,轉頭看身后,他知道這轟掉的石塊對那些設陷阱圍攻狐王的家伙來說構不什么阻礙。但算算時間,他進來也有四五個時辰了,如今還沒人追來,那盧玳只能猜測,狐王最后一下傷他們太重,短時間內該是安全的。 他這做法是冒險,但盧玳并非豪賭。危險只有狐王剛剛墜、落的那段時間。畢竟盧玳那位置太蹊蹺,而對方做出的這件事想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傳出去的,正道修真該是沒誰愿意看見碧樂丘小福地落入魔道手中。若是他跳出洞去,四周毫無遮掩,以那些邪魔妖怪的表現,無論他救沒救狐王,都逃不過一死。 既然只剩下鉆洞這一條也不知道能成功與否的活路,還不如帶上狐王,若是他倆一起跑了,狐王的感謝必定豐厚。 呼出一口氣,盧玳決定轉過了前邊那個彎,再停下休息。 ——洞中并非筆直,而是九曲十八彎。誰知這一拐,眼前豁然寬敞起來,只是旱路也變了水路。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拐彎之前,數丈之遙,竟感不到絲毫水氣,但如今水洞就在面前,水靈之氣旺盛,盧玳本就有一個水靈根,頓時覺得精神為之一震。 剛把天鋒從懷里掏出來放在一邊,突然他袖子掉了下來,盧玳一抓,上身衣袍爛成了幾塊破布。大概是被擊傷的時候,法衣就破損了,他這一路摸爬到此,爛成這樣那是當然。盧玳又想這布也別浪費了,抓著破布在水里洗凈浸濕,實在洗不出原本顏色的,他拿來自己擦身,洗洗看來還算干凈的,轉身就拿著擦狐貍去了。 自己還好,盧玳兩輩子加起來都沒給別的任何什么東西療傷擦身過,下手有多重可想而知。金狐貍在昏迷不醒中因為疼痛顫抖不已,卻咬緊了牙,半聲呻、吟也未曾露出。為他擦干血跡,盧玳歪頭看了狐王兩眼,抬手把他腦袋撥弄來,撥弄去,還沒醒。盧玳膽子就有些大了,他掏出了個細小玉瓶,這原來是放小培元丹的,里邊藥吃完了,瓶子留下等著重復利用,現在果然就用上了。 盧玳在金狐貍背上找了個傷口,按著傷口把血朝瓶子里擠。擠了多半瓶,盧玳心滿意足的停手了。昱狐血啊,應該很有用吧。就算沒法煉丹煉藥,給小師弟應該也有用。見手指上還粘了兩滴血,盧玳立刻把指頭賽嘴巴里舔干凈。那血的味道……盧玳腦袋里半天就只剩下“好吃”兩個字了。吃了十八年的素啊,前獄主覺得很開心,原來他還能嘗得出美味。 不過盧玳不貪,品個滋味就足夠了,甚至還極大方的又拿出一件衣服墊在天鋒身、下,這才開始調息療傷。他背脊青紫一片,骨頭也有些裂傷,但內腑經脈無恙,對于修真者來說,這只是皮rou傷而已。行功一周天,已是好了大半。 *** 天鋒一直在黑暗中掙扎,他并不算完全暈厥,因為他的意識一直都在,他能感知外界的一切,但是傷痛讓他沒辦法睜開眼睛而已。他知道自己到被捏住了頸部,那一刻天鋒在極端認證和冷靜的考慮是否要自爆內丹,但對方的氣味并不是萬蠱老祖,或者其他任何一個污穢之徒,而且他的修為極低。他聽到了石壁崩塌的聲音,他感覺不到陽光的熱度,這個修士不知道帶著他跑到了什么地方。隨著時間的推移,更讓天鋒意外的是,他們貌似逃掉了? 至于盧玳取血,天鋒畢竟無法睜眼,也誤以為那是在清理傷口。 天鋒知道這修士救他,并非是一場戲或者陷阱,畢竟他如今已經是完全的任人宰割,沒必要再繞一個大圈子。只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救他,靠著他這點修為還真救成了,只能說這個修士不只有著逆天的運氣,也有著逆天的智慧——逆天低的智慧。 盧玳療傷完畢,一睜眼看見的就是同樣醒來的金毛狐貍,丁點大的身體安靜老實的趴伏在他的衣服里,倒像是只普通的小寵物。 “你是何人?為何救我?”天鋒的嗓音厚且沉,且略有些發沙,若是他原本高大的成年男子形象,這嗓音盡顯威儀,但此刻一只小狐貍張口有著這樣的聲音,可就有些滑稽了。 對于音癡盧玳來說,倒是沒什么感覺,只是天鋒問,他就答:“在下廣嵐山門,悅真子門下四徒。救了陛下,是為了陛下的回報,為了順天道的意?!鳖D了頓又加了一句,“另外,我也看那個萬蠱老魔不順眼?!?/br> 如果不是狐王身家豐厚,盧玳不會冒這個危險。他就是為了回報,干脆直接。 到底誰善誰惡,一目了然,誰更被天道所喜,盧玳用大腳趾都能猜到。 切在盧玳看來,惡就是惡,萬蠱老祖那般為惡卻又非要扮出一份斯文相,他這個老魔看著牙酸。 天鋒一怔,頓時噗一聲笑了起來,笑得渾身傷口都疼,才齜牙停了下來:“你多大了?” “十八,多幾個月?!?/br> “原來如此?!碧熹h又笑,他哪里知道盧玳心真正怎么想的。只覺得盧玳直言回報,這是不作偽;說什么順應天道,這是還有著一份正直天真;又說不順眼,倒有些孩子的別扭和賭氣。一聽盧玳年齡,心里倒是摘掉了對盧玳“逆天低”智慧的評價。人,果然只有這么小的孩子,才會依舊存有些純良赤子之心,“既然如此,我便讓你救了吧?!?/br> 讓不讓反正也都救了,盧玳懶得多話爭辯,只站起來道:“陛下,我們現在就得出發了,可否讓我將您綁在我背上?” “無妨?!碧熹h高傲,盧玳救他,也得是他允了的。若是不允,還不知道又會出什么變故。但他傲雖傲,卻不是完全的搞不清形勢,盧玳說要綁,他也配合。 可有一點天鋒沒搞清楚,他以為盧玳是要駕馭法寶跨越這看不到邊際的地下水洞,綁著他,空出兩只手來以防萬一??蓪嶋H上,盧玳是把他捆在了自己后背上,過程中盧玳的手自然會在天鋒身上摸來摸去。狐王閉著眼睛,貌似養神,實則忍耐,以至于竟然沒發現盧玳的動作。 當盧玳縱身一躍,壁虎一樣貼在了鐘乳倒掛的洞頂上的時候,瞬間大頭朝下讓天鋒頓時一驚——狐族天賦異稟,更何況昱狐,天鋒五百歲便能化形,之后數千年都是人的形貌,做起狐貍反倒不適應了。尤其如今他重傷在身,境界跌落,對身體的掌控更差,這一嚇,四只小爪子立刻就是一抓! “嘶……”語鳩為盧玳制作的法衣合體舒服,有自凈功能,外帶春暖夏涼,但除此之外這衣服和凡人的衣服并沒什么差別。天鋒現在個頭不大,可小爪子極其尖利,指甲瞬間刺破了外袍里衣,摳進了rou里。這時候盧玳背上還一片青紫,一抓之下的疼痛可想而知,“陛下,請收爪?!?/br> “收了?!碧熹h陰沉沉的回答,其實臉上發燒的厲害,他還是幼狐的時候都沒干過因為被嚇著所以抓人的事情。于是,郁悶悶的天鋒不止收了爪子,還團了起來,縮在肚皮下面,這才問,“為何不飛?” “我修為不高,駕馭法器飛不了多久,還是節省點的好?!?/br> 天鋒一想也是,胸更悶,也更不愿說話。 ——做人時所見的世界,與做一只小狐貍所見的世界完全不同,更不用說還是一只傷重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