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盲獄主修真記_分節閱讀_6
“那孩子年紀雖小,卻已知道了用下作手段折磨人。若是留他一命,日后又是一個禍害。小仙人除惡務盡,乃是大善?!边@話卻不是盧玳說的,乃是一個干瘦男子,方才豬籠中被宋尤澆了一身童子尿的便是。如今豬籠被擊散,他也被其他“貨物”攙扶了出來。 悅真子看向男子,雖身處窘境,一身穢物狼狽不堪,對方卻絲毫沒有自卑怯懦之感。悅真子自進門便放出威壓,這些人雖出了牢籠卻未離開,只因無論依舊頂著賤奴之名,若圖一時痛快,一旦逃跑被捉回,那是要受削足之刑的。有心哀求仙人幫忙的并非沒有,可沒一個有膽子開口的。更不用說,如此人一般,語調平和,不見膽怯,更無阿諛奉承。 “你是何人?” 干瘦男子直起上身,抖著對悅真子一拜:“小人牛倌兒,還請這位仙人救我家主人一命?!彼f完便跌回墻角,一通好喘,片刻后才道,“家主人乃是城南四十里處,小聚云洞洞主黑十七……”又喘,“蛇仙人?!?/br> 說完,這自稱牛倌兒的人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他剛暈,城主便帶著人到了。自然是不敢對盧玳如何,反以失職自責,道歉不已,悅真子也并不為難他,宋家關押之人,該如何就如何,他只要帶走牛倌兒。原本城主為悅真子師徒安排住在自己府內,一聽悅真子要求,他也顧不得臟臭,立刻就要命人將他抬上馬車。 悅真子卻攔住了他,袖子一甩,將手收在了袖筒里。 人算是暫時安置了,悅真子又看盧玳,方才被牛倌兒打斷,如今再要教導盧玳,還真讓他有些不知從何著手。 不等悅真子想出個所以然,盧玳已經主動問了:“凡人為惡交給官府,幼兒為惡不要管他?” “交給官府是對的,若是幼兒……若是家門為惡不可牽扯于他,若是他自身為惡,當小懲大誡?!?/br> “小懲大誡?斷掉手?”悅真子瞪眼睛,“挖眼珠?”悅真子皺眉,盧玳靈機一動,“打屁股?” “……”小徒弟的教導之路,果真還是漫漫無邊。 “師父,你是如何處置那天官的?”悅真子的沉默,讓盧玳知道自己的回答并沒讓師父滿意,既然如此,那就借鑒借鑒唄。 “我為何要處置人家?” “那師父你去見他為何突然把我趕走?” “你年紀尚幼,有些事情還不該看……”悅真子搖頭,“至于李天官所行之事并無不妥,我亦無資格說什么處置?!?/br> 因拖延日久以至于發生滅村慘禍,但這件事到底是李天官有私心,還是他判斷失當,都是兩說的。至于雙修更是常見的修真法門,那些男女也皆是自愿,旁人若要說嘴,反是多事。實則,悅真子已經動了手腳,李天官至多一年便要氣機散盡,不至于暴斃,卻也只能乖乖去做凡人。不過,這話是不能洞盧玳說的,本來這孩子心思就偏,悅真子怕照實說了,讓他更歪了。 此時盧玳正想著:牽扯到凡人,要順天道規矩原來這么多。他哪里會想到悅真子是說了謊的?不過盧玳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快,反而很認真的記下。麻煩歸麻煩,但總好過被莫名其妙扔到其他地方去。 第6章 第六章 魔氣瓷娃 悅真子拉著盧玳直飛城外,尋了個僻靜處,將牛倌兒放了出來。一粒丹藥下去,牛倌兒呻、吟一聲,醒轉了過了。 “將你主人之事,細細說來?!焙谑呔佑诔悄纤氖?,青柳村也在城南,兩個地方差不了多遠,因此牛倌兒一說,悅真子便覺得黑十七之事與青柳村之事有所聯系! “是?!迸Y膬憾苏蚝?,將他主人之事說來。 黑十七所居小聚云洞,確實就在青柳村的村后的山上。牛倌兒所說,黑十七是個極老實的妖精,甚至不吃血食,只吃吞食洞口果樹上的果子,從不招惹是非??伤膫€月前,滔城天官不知自何處知曉了黑十七的居處,尋上了門去。 “他要你家主人的蛇膽?” “是,牛倌兒不敢欺瞞?!迸Y膬弘m是跪在地上,背脊卻挺得筆直,注視著悅真子的眼神也是專注平正,絲毫也沒有畏縮之意。 “繼續說?!睈傉孀影櫭键c頭,若如牛倌兒所言,那黑十七就不是個妖,而是不食血食的靈獸。蕓懷東洲不成文的規矩,若遇靈獸以道友之禮對之。 “主人自然不能交出蛇膽,天官說主人不識抬舉,憤而離開。不幾日,便有軍隊開入山中。主人帶著小人離開洞府,躲入山下河中洞府。誰知那天官竟然投毒!他也不知從何處尋來的毒物,厲害異常,毒得主人在水府中也停留不得。小人為了不做累贅,在水中與主人分開。誰知上岸之后力竭睡去,醒來后便被人所擒,若非小仙人……”牛倌兒對盧玳又施一禮,繼而對著悅真子長拜不起,“還請仙人救救我家主人,主人雖是異類,卻從不害生靈性命,山下農家有事,主人也曾出手相助?!?/br> 凡人的軍隊哪里能對靈獸構成威脅?靈獸是不食血食,但被惹怒了可不是不殺人。但黑十七見軍隊而避走,莫說以蛇妖論,放到眾多靈獸中,也是性情極溫順了。 悅真子取出一面鏡子,放在牛倌兒面前,鏡面上便映出李天官的面貌來。這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長相俊美溫和,唇邊還掛著絲絲笑意,極易引人好感。不過盧玳除外,他甚至都沒湊過去看,畢竟對他來說,看與不看區別不大。 “你所言之天官,可是此人?” “正是此人!”牛倌兒一見立刻大叫,又是對悅真子連連叩首,“小人愿以魂魄立誓,之前所言句句屬實,且無半分隱瞞!若有欺瞞,便讓我魂魄用墜煉獄受盡萬般苦楚,不得解脫!” “不必說了!”悅真子袖子一甩,將叩頭動作已然慢下來的牛倌兒收進了袖中——這人已經將腦袋磕懵了。 “虎頭,你說這件事,到底孰是孰非?”雖這么問,實則悅真子已經有了定論,單看這些人所行之事,知他們品行如何,孰是孰非也就明了了。不過,最大的疑問還沒有解決。 “青柳村?!狈踩说降姿烙诤稳酥??城守與天官都說是妖怪下毒。牛倌兒與黑十七分開,被囚禁至今,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對這師徒倆并無影響。悅真子帶著盧玳朝青柳村而去,為了在路上查看線索,甚至未曾御劍。他這做法也對了,半盞茶之后,悅真子拽著盧玳,兩人一起停下了腳步。 “?” “魔氣?!边@魔氣極細微,否則以悅真子金丹期的修為,不至于到現在才發現。魔氣之外還有一股惡穢、怨戾之氣,悅真子無懼,也自信能護住盧玳,但以防萬一,還是得給他做點準備,這一想,悅真子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疏漏之處,“一直都覺得你還小,但是早到了該為你準備法器的時候了?!庇绕淙蘸髸洺ПR玳出門,更得為他準備防身之物,雖然也可將盧玳收入袖中,但悅真子又不愿盧玳錯過歷練,“現在為師手上沒有合手的,一時應急,那就……” 悅真子在盧玳眉心輕點,有金色流光在盧玳身體表面一閃而逝,盧玳也覺得被輕如紗,涼如綢裹住了周身。 “遇事莫怕,此物可護你周全?!?/br> “是,師父?!?/br> 兩人不再耽擱,直朝青柳村而去。走得再近些,盧玳也發現了異樣。如今正是盛夏時節,周圍的草木都開始了衰敗,更有股股黑氣在那小村之中徘徊不去。青柳村滅村之后曾被點火焚燒,但到如今已有一月有余,絕不可能是煙火氣。 還未進村,悅真子抬手將飛劍放出。劍光青碧,直刺入黑霧之中,霧氣扭動似要對飛劍反擊,卻最終敵不過仙家正氣,被劍光攪得粉碎,散入虛無。飛劍須臾之間便斬盡了黑氣,悅真子拉著盧玳朝村里走,沒走兩步便立刻停下了腳步,卻是魔氣又現! 抓著盧玳肩膀,兩人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眨眼之后,出現在了村子正中,傾頹的建筑中,正有一股細如發絲的魔氣探出頭來。 悅真子手一擺,會黑炭化的房梁屋瓦自己飄了起來,挪向一邊,殘骸覆蓋之物,漸漸露出了端倪。 “閉眼?!睈傉孀雍鋈徽f。 盧玳雖奇怪,還是乖乖聽話。 原來殘骸下是兩具燒焦之后,依舊緊緊相擁的尸體。其情感人,卻也駭人,悅真子只怕嚇著了盧玳,而那魔氣便是從焦尸之下傳來,焦尸飄離,垮塌的床榻上一點瓷白尤其顯眼,一見這東西,悅真子臉色越發難看。 原來這乃是個懷抱鯉魚的白胖瓷娃,以樣式論,此乃是求子娃娃。有心求子的夫婦家中都會擺上一二,但誰知帶著娃娃回家不但無法求子,反而害了自家性命?瓷娃凌空飛起,落入悅真子掌心。 “師父?”盧玳聽半天沒動靜,不由得問。 “繼續閉著?!睈傉孀右慌耐降苣X門,袖子揮動,灑出一片青光,村外突現深坑,滿村的殘骸同時動了起來,一具具焦糊尸首在坑中擺列整齊,入土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