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家五郎君_分節閱讀_88
燕靈這話說得極快極順溜,一副將燕峰從頭鄙視到腳的樣子讓秦九、林謙和燕秋爾看得目瞪口呆,花月閣里的男男女女更是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以后罵人就該像眼前這位娘子這般,聲音要清脆,吐字要清晰,語速要快,氣勢要足,表情要是也能到位就再好不過了!瞧瞧,這邊這位娘子都說完了,那邊兒的郎君還沒反應過來呢,連個話都接不上,那一副呆傻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鄙視他! 有燕靈開場,燕浮生也是忍不住了,冷眼看著燕峰開口道:“我就說咱們燕家的生意還沒到繁忙之際,我家兄弟都還尚且在府中與父親議事,怎么就整日都瞧不見峰弟呢?峰弟你既然這么仗義,干脆與父親說說,讓父親別再安排你忙活燕家的生意,省得占了你的時間,累得你發揮不出那份仗義!” 燕峰從小就呆在本家老太太身邊,何曾有人這般嘲笑過他?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兒被燕家兩個女兒冷嘲熱諷,這可把燕峰氣了個夠嗆。 可燕峰終究只是在老太太身邊兒被嬌寵大的,與燕家這些在市井中滾過的兒女到底是無法相提并論,就連生個氣都十分低級,想還兩句嘴想不出詞兒來,氣急怒目圓瞪,只指著燕浮生與燕靈的鼻子罵道:“身為女兒家,不在閨房里學三從四德,整日女扮男裝與男人廝混,你們才是把燕家的臉丟光了!下賤!無恥!” 燕浮生臉色一冷,剛要還嘴,卻見身邊的燕靈突然躥了出去,揚手就在燕峰的臉上抽了一巴掌:“你說誰下賤呢?有種再給我說一次!看我不打爛你的嘴!”燕靈氣得小臉漲紅,站在燕峰面前死瞪著燕峰,“你自小在外祖母身邊長大,外祖母便是教你這般不尊兄姐的?你今日再敢吐出半個字不敬,我便替外祖母好生管教管教你!” 女兒家出門怎么了?燕靈是不知燕家以前如何教養女兒,可打從外祖母開始,燕家的女人就不比男人輕松,不然在這偌大的天嵐國里,燕家何以處處扎根?燕靈不管別人瞧她燕家女兒什么樣,別人怎么品評她燕家女兒她也管不了,可她燕家家內上至外祖母下至舅舅都不曾說過一個不字,她自個兒的阿娘都沒因這事兒責罵過她,燕峰這廝憑什么罵她?! “你、你打我?!”燕靈一番話噼里啪啦地說完,連氣都快喘勻了,燕峰才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燕靈。 燕秋爾愣愣地瞧著這一對堂姐弟,暗道一聲不妙。這才轉眼的功夫,怎么就變成這種發展了?這可當真是驕縱的遇上驕縱的,端看誰比誰更囂張了。幸而花月閣也算是他的地盤,燕家這對外的臉面勉強還能保住。不過這丟人的事兒若是傳到了燕生耳朵里不知會怎樣,燕秋爾還挺期待瞧見燕生變臉的模樣。 燕浮生目瞪口呆地看著生猛的燕靈,咽了口口水,呢喃道:“我的老天!這還有比我厲害的呢?” 秦九和林謙則暗道一句燕家果然不好惹,郎君們動動嘴皮子便能將人氣死,這些個娘子們更是一個比一個生猛。太可怕了! “你、你……我、你……”燕峰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憋了半晌,突然抄起一旁地上的憑幾,掄起來就要往燕靈的身上砸。 “燕峰!”左寧大驚,還來不及想清楚利害關系,人便已經猛地竄起,一把抱住燕靈,將燕靈護在懷里。 “啪”的一聲悶響,那一方憑幾結結實實地砸了了左寧的背上。 燕秋爾后發后至,抬腳照著燕峰的腰側猛力一踹,腳下使了全力,還用了內力,這一腳下去自是將燕峰踹飛了出去。 燕峰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飛了出去,撞上了花月閣里的一根頂梁柱,還不幸撞了個頭破血流。 “鄙人什么都不說,你們便當鄙人這地方是耍雜耍的嗎?燕家的事情,勞煩各位回燕府去爭執,莫要將鄙人這地方攪得烏煙瘴氣!不知道的還當鄙人在平康坊里開了家武館!”話音落,燕秋爾轉頭看著疼得不敢動卻強裝無事的左寧,冷哼一聲,“左郎君方才說左家之所以能成為皇商定有左家的道理,那鄙人也奉勸左郎君一句,同姓未必同德,生意人一字千金,言行皆需謹慎,可莫要因為找錯了合伙人而栽了跟頭!青玦,去給左郎君找個先生來瞧瞧打壞了沒有,若是哪兒傷著了,也好找對了人算賬,別事后再將這事兒賴在咱們花月閣頭上,鄙人初來乍到,怕得很!” “別氣別氣,氣壞了身子可怎么辦?有我在,看這常安城里誰敢動花月閣!別說一個花月閣,你就是想在平康坊再開三個花月閣都成!”林謙回神,顛兒顛兒地走到燕秋爾身后,身子一斜便將手臂圈在了燕秋爾的肩膀上,溫聲細語地說道。 那燕靈太過生猛,看得他差點忘記原本要做什么。 燕秋爾的眼角跳了跳。林謙這是什么口氣?哄情人呢? 秦九抿嘴。若換做平時他定要上前去踹林謙一腳,可此時這狀況不適合拆自己人的臺,于是秦九只牽了燕浮生的手,沉默地走到林謙和燕秋爾的身邊,表明立場。 左家突然在平康坊有大動作絕非是想開一家青樓這么簡單。平康坊雖不大,可一入夜,這里邊兒便什么人都有,上到皇親國戚,下到趕考考生,商賈和過路客更是往來不絕,秦九一直想偷偷在這平康坊里買一塊地方做個收集情報的地方,可惜一直沒尋找機會,這一等便等到現在,他依舊動不了,追隨太子的左家卻開始動了。 不,不對,左家還與淮安王勾結,那左家此舉就說不準是太子授意還是淮安王授意??傊疅o論哪邊兒都是對他不利的,或許他該與燕家主商討一番。 “左郎君,這邊請?!钡昧搜嗲餇柕姆愿?,青玦立刻快步走到左寧身邊,請左寧到花月閣后院。 “不必……” 左寧開口剛欲拒絕,燕秋爾就冷哼一聲,道:“別不必,鄙人信不過左郎君,還是趁著有人證的時候診察清楚得好!” “就是!趁著我與九哥在這兒,你還不快去查查看自己哪兒有毛??!”林謙趕忙符合燕秋爾的話,瞪著左寧,“還有啊,本郎君不管你想要在平康坊里建個什么東西,總之給我繞開花月閣,若有誰不滿,就讓他來林府與我說說!真是的,左家堂堂皇商,怎么想著來平康坊做生意了?這若是被太后知道,她老人家又該生氣了。這人歲數大了,可不能老生氣。唉……怎么就沒個省心的?!绷种t搖頭晃腦地說著,就好似太后是他的祖母一般,聽得秦九無力地翻了個白眼。 而左寧一聽到太后的名號,也是怕了,暗道最近真是事事不順,先是被燕家招惹,而后想要在平康坊占塊地方還碰上林謙的相好了,這事兒若當真被林謙和九皇子捅到太后那兒去,他可真要倒霉了。太后也是的,偏心誰不好,怎的就非得偏心這個不學無術的九皇子? 左思右想一番之后,左寧不情不愿地跟青玦去了后院。 嵐風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卻唯獨頭破血流看起來傷勢嚴重的燕峰被丟在一邊兒,嵐風不知如何處置燕峰,便走到燕秋爾身后,低聲問道:“主君,那燕郎君……” “丟出去!”燕秋爾毫不客氣地說道。 雖說他此時將燕峰丟出去會讓燕家丟臉,可仔細再一想,燕秋爾便覺得可以趁機將燕峰趕出常安燕府。本家的老太太再如何疼愛燕峰,也不會容忍一個給燕家抹黑的蠢貨,沒了老太太的寵愛,他倒要看看燕峰還能囂張到哪時!若他還不能消停,怕是就沒什么好下場了! 左寧被請去了后院,燕峰被毫不客氣地丟了出去,面前還有林謙與秦九盯著,左寧帶來的那些人也不敢造次,急急忙忙地扯出了花月閣。 人一走,林謙環在燕秋爾肩膀上的手臂就跟被針扎了似的迅速抽回,而后向燕秋爾規規矩矩地一拜,致歉道:“抱歉冒犯了禾公子,只是林某認為這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我二人沒別的能耐,名聲在外,還算有用?!?/br> “閣下客氣了?!毖嗲餇柍谅暤?,“是鄙人該感謝兩位出手相助,不然鄙人興許還要頭疼一陣?!?/br> 林謙笑笑,與秦九對視一眼之后問道:“今日是燕家五郎君邀我……四人來花月閣一聚,只是方才聽禾公子所言,這花月閣似尚未營業,不知……” 臉上戴著面具,燕秋爾也懶得擺什么表情,只搖了搖頭,道:“五郎君已與鄙人說過此事,只是五郎君至今未到,怕是還要過一會兒才能來,請四位隨鄙人先去雅間?!?/br> “有勞禾公子了?!绷种t謝過燕秋爾之后,才轉頭與秦九和燕浮生使眼色,秦九點了點頭,而燕浮生扶著似是被方才的事情嚇壞了燕靈,也點了點頭,林謙轉了轉行兩步走到燕秋爾的身邊,笑著問道,“敢問禾公子與五郎君是怎么認識的?據林某所知五郎君被他家阿爹管得緊,可是甚少有機會出門,連我們想見他一面都要提前與燕家主打過招呼,禾公子怎的就碰上五郎君了?” 試探嗎?燕秋爾暗笑:“是嗎?這鄙人倒是不知,只是前些日子偶遇燕家五郎君,相見恨晚,鄙人想交五郎君這個朋友,故而才買下花月閣做落腳之地?!辈贿^何時他與人約見還需與燕生打招呼了?這林謙信口開河的本事還真是不賴。 在平康坊買青樓落腳?這禾公子的想法可真夠特別的啊。 林謙扭頭與秦九交換一個眼神,繼續問道:“禾公子的想法倒是特別啊,要尋落腳之處怎的不在常安城里買座宅子?要買下花月閣也花了不少錢吧?這平康坊里吵吵鬧鬧的,可不是個好的落腳之處?!?/br> “鄙人無以為生,這花月閣不僅是個落腳之地,也是鄙人在常安城里維持生計之法?!?/br> 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通。 林謙還沒想好下一個問題,燕浮生便開口問道:“敢問禾公子家在何處?因一時興起而落腳常安不會令家人心憂嗎?” 五郎這小子是何時認識了這么奇怪的人?戴著個面具遮遮掩掩的不說,選個落腳之處還選在了平康坊,怎么想都不覺得這位禾公子是個正經人。 燕秋爾偏頭看了燕浮生一眼,道:“鄙人的家鄉在天嵐國西南,家中已無親人,鄙人便變賣了家產,帶著錢云游四海,若想在某處多呆幾日,便如這般購置一處店鋪,待欲離開之時,再轉手賣掉?!?/br> “那禾公子這日子可當真逍遙?!鼻鼐艑⑿艑⒁傻乜粗媲叭说谋秤?。當真有人這般過活? 燕秋爾不答,剛好也到了地方,便推開雅間的門,側身一讓,道:“四位請進,鄙人尚且有些瑣事要處理,便不能相陪,望四位海涵?!?/br> “多謝禾公子?!绷种t沖燕秋爾微微一笑,便與秦九三人進門。 燕秋爾淡定地替三人關上房門,轉身便一溜煙兒地跑走了,而后一頭扎進青玦的房間。 “主君?!狈块g里,青玦和嵐風都在,見燕秋爾跑進來,便一臉擔憂地迎上來。 “呼!可累死個人了!”燕秋爾將面具一摘,脫力似的跌坐在榻上,“左寧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