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199
路還是這條路,人卻多了兩個生面孔。老馬識途,李順幾乎不用怎么動手,馬車平穩駛向慶王府。 他們忐忑不安,鼓起極大勇氣。 夜色如墨,一如容佑棠此時的沉重心情,他垂頭喪氣,心事重重。馬車駛進熙攘鬧市,明亮燈光與歡聲笑語透過窗格與門簾,卻未曾撼動出神枯坐的人半分。 路很長,又好像太短,心亂如麻的容佑棠尚未思考清楚,就聽見前面的管家說:“慶王府到了?!?/br> 容佑棠長嘆息一記,苦笑暗罵:真想扇自己幾個耳光!還有什么好考慮的?錯就是錯,事后的解釋叫狡辯。多說無益,多思無果,直接進去請罪吧。 “爹,您待會兒千萬別搶著攬罪,沒用的,只會激怒殿下,讓我來處理?!比萦犹拇蚱鹁駠诟?,把養父攙下馬車,隨后出來的是容正清,他猶豫片刻,也伸手,將小舅攙下馬車,正色提醒:“您也是。慶王府不比別處,殿下公正嚴明,應不至于遷怒,但必須尊敬,錯的是我,待會兒無論發生什么,你們都要冷靜?!?/br> 容正清感動又愧疚,珍惜地借外甥臂力下了馬車,連連點頭:“好,好,你放心,舅舅再不會壞事!這事兒都怪我,激動過頭了,真沒想到你還活著?!?/br> “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br> 容佑棠苦笑,他在發熱,燒得頭重腳輕,走路像踩著棉花,慨嘆道:“其實,我也不想瞞著了,真的,心太累。我之前顧慮重重,無數次想坦白,可殿下和郭將軍他們待人實在太好,我越想越不敢,怕沒臉、怕他們氣怒……其實現在挺好的,再不用遮掩,無論何種懲罰,都是我該的?!?/br> “表哥,如果在京城呆不下去,那咱們就回家!家鄉雖不及京城富庶繁華,但也有書院、有街市,到時你接管姑母的嫁妝鋪子和田莊,保證衣食無憂,咱們這一輩好幾個表兄弟呢,到時可以一起讀書!”容瑫年紀小,涉世未深,天真地抱著“此處不留爺,爺回老家住”的念頭。 “多謝?!比萦犹妮p笑了笑,對突然冒出來的表弟印象不錯。但自容懷瑾死后,他從未想過投奔依附外祖家。 對普通京城人士而言,江南實在太遠太遠了。而且容懷瑾當年犯倔,確實和娘家鬧到了恩斷義絕的地步,她后來談起就哭、想起也哭,柔腸寸斷,導致容佑棠對外祖家不甚了解。 容正清直接命令:“瑫兒,待會兒你不準說話?!?/br> “……是?!比莠曆砂桶蛻?。 李順手腳麻利,搬下歷次所獲的王府節禮、賞賜,容佑棠也幫忙,他動作很慢,慢得不能更慢——他心虛,慚愧,極度窘迫。 容家人這奇怪的舉動很快引起門房注意,相熟的幾個小廝觀望片刻后,顛顛兒的,笑著跑下寬闊王府門階,爭先恐后嚷道:“嘿,原來是容公子來啦!” “今兒刮的什么風?容老爺子好,小的給您請安了?!?/br> “容公子,這、這些是?需要小的們怎么做?” 小廝們嘴甜熱情,雖好奇悄悄打量容正清叔侄,但并未詢問。 他們還像從前那樣待我?是真相尚未流傳開嗎? 其實,是慶王下了封口令,所以只有傍晚跟著的十幾人知情。 無論如何,容佑棠放心許多,但還是不敢怎么正眼看人,只含糊道:“我有要事求見慶王殿下,不知可否請通傳一聲?”說著伸手往懷里一掏—— 瞬間大窘! 出門急,人又煩亂,沒帶錢袋子。 幸虧容正清就在旁邊,他忙給了打賞,解了外甥的急。 “哎喲~” “這怎么好意思呢?” “您壓根用不著通傳啊,直接進去就行。公子總是這樣謙和,讓小的們好生敬佩?!?/br> 幾個小廝推辭數回后,高高興興雙手接了賞,盡心盡力幫忙將容家的半車東西搬進王府,層層上報,管事本以為是尋常節禮,可一驗視:咦?這不是我們府里出去的東西嗎?容家怎么給送回來了? 管事疑惑不解,忙上報,最后報到管家耳中,后者深知家主對容佑棠的愛重,問明后立即匆匆趕去稟報慶王。 此時,趙澤雍等人正在書房商談要務。 “征稅不易,派誰辦都艱難。不過,大殿下與二殿下公事尚未辦妥,卻又因私怨爭斗,陛下十分不滿?!倍ū焙罟饩従彽?。他較少過來慶王府,且并未承襲父業從軍,在老定北侯戰死后,襲爵留京,撐起定北侯府,現任工部尚書一職。 郭達幸災樂禍道:“據盯著的人反饋而言,二殿下身邊的人疏忽大意,似乎有什么把柄給大殿下抓住了?” “結黨營私的把柄?!蔽樗践i說。 “他們斗來斗去,險險打成平手?!惫h淡淡鄙夷道:“結黨營私,此乃韓太傅與平南侯最擅長的,爭相往各部要職安插親信,威逼利誘籠絡朝臣,嘴臉丑陋?!?/br> 趙澤雍端坐左上首,邀舅舅并排坐右側。他全程腰背挺直,面無表情,下顎緊繃,極少參與討論,手邊清茶一口沒喝,任其涼透,換上熱的,也還是沒喝。 掃視整個書房,處處皆有容佑棠印記。 趙澤雍過目不忘、記性甚佳,隨處一看,立即能憶起與容佑棠相關的點滴:他坐過的椅子、他收拾過的書案、他磨墨、他洗筆、他聰慧機靈整日笑瞇瞇、眼睛靈動有神、有事過來、沒事也來、仰慕追隨本王左右…… 難道那些全是假裝的? 他忍辱負重,不得已才親近?或者準確地說,他利用本王? 膽大包天的混帳東西! 混帳東西,他竟敢欺瞞本王?真是、真是…… 趙澤雍怒火熊熊燃燒,握拳,幾番迫使自己平心靜氣商討公事,卻時不時想起“混帳東西”,極力隱忍。 “二殿下身邊的幫手良莠不齊,聽說這次出了大紕漏的,乃是其姨表弟周明杰——”伍思鵬尚未說完,郭達就咳嗽,拼命使眼色:伍老啊,您這回不小心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哎! 郭遠若有所思地望向弟弟。 果然 趙澤雍忍無可忍,冷冷道:“姓周的混帳東西!” 因為下了封口令,故在場只有他和郭達兩人知道容佑棠的真實身份。 “殿下,周明杰可是做了什么不可饒恕之事?”伍思鵬忙問,他想當然以為周家出手壞了慶王大事。 “很難饒恕?!壁w澤雍凝重道。 郭達心里著急,礙于父兄在場,面上不好如何,只得迅速拿話岔開:“周明杰辦事不力,已被二殿下厭棄了,即使他母親再入宮找皇后哭訴也沒用?!?/br> “殿下,”郭衡和藹提醒:“今日早朝,陛下問起北營第二批募兵,你有何打算?大殿下與二殿下接連出錯,激惹君父訓斥,以我對陛下的了解,近期他多半會尋個由頭發作發作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