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197
“很是?!壁w澤雍贊同頷首,前行一段后,下馬步行。 此時,容佑棠已攙養父走到馬車前面幾丈遠,愉快放松,無所不談,他抱怨完不能洗澡后,又開始抱怨睡不好:“唉呀,貢院里實在太多蚊子了!” “少爺這幾天都沒睡好吧?”李順無可奈何搖頭:“沒辦法,誰讓貢院不準帶帳子呢?” 容開濟心疼端詳兒子,擔憂皺眉:“唉,被蚊子咬成這樣了!不會破相吧?” 容佑棠摸摸臉上的蚊子包,樂道:“哈哈哈,同考眾人都挨咬,為肅靜考場,考官不允許拍打蚊子,只能揮手驅趕!晚上趴著睡覺時,我想拿衣服包住腦袋,可考官又不允許,說是必須坦蕩,最大程度地坦蕩?!?/br> 李順聽得搖頭,齜牙咧嘴道:“真真的……假如有體弱些的考生,怎么熬得住哇?” “還真有熬不住的?!比萦犹耐楦嬷骸拔覍γ娓糸g就有一個,才考第三天,他就病得昏倒,考官叫人抬了出去?!?/br> “何故?是宿疾還是突發疾???”容開濟驚詫問。 “他夜間著涼,凍病了,發熱咳嗽?!比萦犹恼f,他們已走到馬車前,李順將應考包袱放進車里,跑去解綁在樹桿的韁繩。 “爹,您慢點兒?!比萦犹恼麛v養父上馬車,忽然聽見右側傳來激動哽咽的深情呼喚:“明棠,舅舅來晚了!”容正清兩眼紅腫,泣下沾襟,疾奔靠近。 容瑫也眼眶發熱,歡天喜地呼喚:“明棠表哥,我們終于見面啦!” 時間靜止了。 容佑棠茫然無措,回頭,轉身,愣愣看左側幾個朝自己跑過來的陌生人——下一刻,他又看見幾乎同時從右側走過來的慶王。 完了! 仿佛降下無形的九天怒雷,“噼啪”雪亮閃電后,驚雷“轟隆隆”咆哮幾聲,瞬間將容佑棠劈得臉無血色,癡傻兒一般,僵硬呆站。 “明棠,我可憐的外甥,舅舅來晚了!”容正清疾沖靠近,一把抱住外甥,激動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道:“周仁霖那欺師滅祖的畜生敗類,害慘我們容家,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幸虧老天保佑,讓你活下來,舅舅一定會照顧你的?!?/br> 容瑫興高采烈,但不好意思像叔父那樣擁抱,他盡量貼近,興奮得語無倫次,爭先恐后說:“表哥,我是容瑫,這是四叔、不!這是咱們小舅、哦不!這是你的小舅,我的四叔,你肯定沒見過對吧?祖父祖母若知道你還活著,肯定高興死了——啊呸,呸呸呸!”頻頻失言,容瑫有些尷尬,但還是歡天喜地的模樣。 “明棠別怕,今時不同往日,周仁霖那畜生不敢把你怎么樣的?!比菡搴皖亹偵珜捨?,他伸手整理外甥的衣領、衣襟,親昵自然,如同這動作重復過幾百上千遍。 舅甥侄子,三人緊挨。容佑棠與容正清幾乎像了十成,區別只在容正清臉上多了風霜細紋、膚色較深,他與表弟容瑫也像了五六成。 血緣是奇妙的,除長相之外,他們站在一起極融洽契合,怎么看都是親人。 “你、你們——”容開濟措手不及,瞠目結舌,他看看慶王一行、再看看容正清一行,眼前發黑,電光石火間驚覺:兒子有危險了,而且可能會被搶走! 容佑棠短暫木愣后,開始驚惶忐忑,簡直要絕望了,極端恐懼地凝望慶王:趙澤雍原本滿臉笑意,大步靠近,準備為手足無措的人代為主持簡單認親儀式——但聽見“周明棠、周仁霖”后,他笑容凝固,由疑惑轉為驚愕,繼而滿臉匪夷所思,難以置信,緊接著勃然大怒……最后面無表情。 他眼神冰冷,渾身散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容佑棠心慌意亂,臉色灰敗,有無數話想說:殿下,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我有苦衷,真不是故意欺瞞—— “你是周明棠?”趙澤雍冷冷逼問:“而不是邱小有?” 容佑棠無法辯解,或者說,早就不想再繼續隱瞞。 他輕輕推開容正清,頹然跪倒。 這一跪,代表認罪。 趙澤雍驀然雙目緊閉,握拳,指節咯咯作響,怒不可遏,臉色鐵青,連呼吸也忘了,瞪視容佑棠。 “容哥兒,你——”郭達目瞪口呆,結結實實愣半晌后,他匆匆命令屬下設立護衛圈,驅散外人的好奇旁觀。 無地自容。 我今日終于切實明白,什么叫無地自容,愧疚欲死。 容佑棠垂首,癱軟跪地,腦袋像有千斤重,抬不起來,無顏面對眼前相熟的眾人,他顫抖道:“殿下,一切都是我心懷叵測,有意隱瞞,與他人無關,求殿下懲罰,我罪該萬死!”語畢,重重磕頭。 容開濟早已隨后跪下,老淚縱橫,摟緊兒子,懇切表明:“子不教,父之過。殿下,都怪小人教子無方,求您責罰!佑棠是無辜的,他是好孩子,可惜周家不愛惜,百般踐踏,最后甚至謀殺,僥幸才逃過一劫,為保命,不能也不愿再做周家人,故改名換姓,對外隱瞞身世,實屬無奈之舉?!?/br> “殿下,不關我爹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執意要報仇,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外頭做了些什么!”容佑棠膝行數步,擋在養父前面,抬頭,仰視慶王,哀切解釋。 暮色四起,天邊晚霞殷紅,周圍茂盛樹上有鳥雀尖利啼叫。 “周明棠,你好大的膽子?!壁w澤雍語意森森,他站得筆直,冷漠俯視,無法相信對方竟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欺騙自己! 容佑棠堅決搖頭,急切解釋:“殿下,我從前是周明棠,因為無法選擇,但、但當年出事后就不再是周明棠了,我發誓這輩子再不可能是周明棠!永遠不可能!” “倘若今日沒撞見,你準備隱瞞到何時?”趙澤雍喝問,他負手,雙拳在背后緊握,筋骨暴突,胸膛劇烈起伏,顯然震怒。 容開濟戰戰兢兢,慌忙表明:“殿下,佑棠一早就想稟明身份的,他不知多么內疚難受——” “住口,本王沒問你!”趙澤雍怒斥,極度震驚失望下,他一揮手,喝令:“來人,把容開濟——” “不!”容佑棠飛撲護住養父,哽咽哀求:“殿下,我爹當真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就一不相干的老頭兒,求您寬恕他吧!” 許淮與秦浩良一眼便認出慶王,只恨大意、發現得晚,只顧為朋友欣喜找到外甥??烧l知道呢?正清的外甥竟對慶王隱瞞了身世?他們想當然以為慶王肯定知情的。 容正清趕忙拉著親友跪下,他很快明白自己的出現不慎壞了外甥的事,遂悲痛道:“慶王殿下息怒,下官的外甥遭遇悲慘,命運坎坷,他年紀還小,報仇心切,并非有意隱瞞,求您大人有大量,饒恕——” “閉嘴!”趙澤雍喝止,簡直想把眼前閑雜人等統統綁了堵嘴關押!此時此刻,他只想質問容佑棠一個人。 “你們別說話?!比萦犹膰诟劳庾婕矣H戚,雖初次見面,但骨子里就頗有熟悉感,相處時倍覺親切。他毅然決然,堅定懇請:“殿下,我愧對您的信任,我罪該萬死、死有余辜,只求別連累家人?!?/br> 事到如今,你滿腦子只想著家人?!你就沒想想、沒想想…… 趙澤雍怒極,瀕臨失去理智。他橫掃沙場十余年,坐鎮西北威震八方,以令人心服口服的戰功被授親王爵,封號“慶”。承天帝曾私下嘆慰曰:有子如此,成國之幸。 如今竟然被寵愛親信蒙騙欺瞞! 這滋味,委實難以忍受。 “來人!來人!”趙澤雍接連喝令,眾親衛應聲出列,卻不約而同悄悄看郭達,以眼神求助:郭將軍,怎么辦吶?殿下好像氣得失控了。 容佑棠絲毫沒有為自己求饒辯解,復又垂首,羞慚面地,靜候慶王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