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178
第76章 “四叔,有些事……侄兒不知當問不當問?!比莠曅⌒囊硪?,兩眼迸發強烈好奇光芒。 容正清略一揮手,隨從北上的兩個家仆便輕手輕腳告退。 “問吧?!比菡彘L嘆息,穿一身霜色滾銀灰葉紋的緞袍,端坐時雙手握膝,嚴謹端方。 “姑母當年只帶一名侍女,她們是怎么找到京城去的?二十年前運河遠不及今日通達,數千里水陸迢迢,危機四伏,委實難以想象!”容瑫驚嘆極了。 容正清閉目垂首,咬牙道:“說來話長,總而言之,一切都是周仁霖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做的孽!” “沒錯!”容瑫義正詞嚴地附和,其實他并不了解內情。 容懷瑾,是容家諱莫如深的禁忌。幼時聽了流言蜚語回家好奇詢問的孩子,都會被父母嚴厲斥責,并引起祖父母沉痛哀傷,導致容瑫等小一輩對傳說中“私奔離家”的姑母知之甚少。 “父親當年是書院山長,賞識周仁霖,又憐其家境貧寒,多番提攜幫扶,并包攬其求學乃至入京趕考的一應費用,甚至將jiejie許配與他!誰知他考中后便原形畢露,翻臉反悔,罔顧親約迎娶高官之女為妻,jiejie一往情深,無法接受對方變心的事實,沖動之下,竟做出私自離家的糊涂事來!唉!” 容瑫鼓足勇氣問:“四叔,姑母與周仁霖當年如何定下的親約?可有過書?” 容正清悔恨搖頭:“沒有,只是口頭親約。周仁霖當年求娶,實則與jiejie已私定終身,父親極信任得意弟子,允了,囑咐其先安心應試,無論中與不中都認可其才氣,愿將女兒托付,豈料我們都看走了眼。周仁霖隱藏得太好,當年書院無人不曉、無人不夸,咱們水鄉小城,數百年間,總共才出了幾個探花?可見其學識是有的,只是品格低劣卑鄙?!?/br> “怪道祖父悲痛失望至此,君子之心填了小人之腹!可誰知道周仁霖表里不一呢?那廝自知沒臉,怕被追責,二十多年沒敢回家鄉,這幾年連祖墳都沒雇人祭掃,真是越發沒個人樣了!”容瑫氣憤填膺,雖未目睹當年種種,但光想想就能爆發。 容正清嘆道:“父母育有四子,只得一女,愛如珍寶,奉若明珠。jiejie溫柔賢惠,琴棋書畫皆精,雖為情所困做了傻事,但錯不全在她。當年jiejie失蹤時,我才像你這般大年紀,初時以為她想不開尋了短見,慌亂在城內外尋找,畢竟誰料到她入京呢?苦尋數日,才終于從渡口船娘口中探得消息,父親帶大哥二哥連夜追趕,但晚了一步,待尋到周仁霖家時,jiejie已委身為妾?!?/br> 容瑫久久無言,思考半晌,輕聲問:“聽說祖父當年想強行帶姑母回鄉?” “沒錯?!比菡孱l頻搖頭:“祖父做了半生的書院山長,入京尋私奔的女兒已算顏面掃地,清名盡毀。他一片慈愛包容之心,想把jiejie帶回來,哪怕哭上三年五年也無妨,再另尋合適婆家,豈不比做妾枉死異鄉強?” “姑母究竟為什么不肯回家?”容瑫十分不理解。 “周仁霖那畜生花言巧語蒙蔽欺騙,你姑母用情至深且涉世未深,癡心錯付,拒不回家!周仁霖躲藏行蹤做了縮頭王八,父兄連遭周妻侮辱,苦勸數日無果,最后父親氣得發了狠話,言明恩斷義絕,回家大病一場,辭去山長之位,歸隱至今?!比菡逋葱募彩?,豁然起身,負手急促踱步,無可奈何道:“后來明棠出生,女人有了孩子,再苦再難也忍得!只恨我那時年紀小,有心無力,且父兄嚴厲管束,只能想方設法聯絡,初七八年時有書信往來,jiejie從來報喜不報憂,后來漸漸少了,我不放心,曾幾次想悄悄入京探望,卻未離開州府就被家人追回,他們怕我沖動,激怒周仁霖遭其岳父平南侯殺害?!?/br> 容瑫內疚道:“三四年前也只恨我年紀小,沒能陪您一同入京,姑母和表哥死得蹊蹺,草草掩埋,周仁霖竟一走了之遠躲瀘川,明顯心里有鬼?!?/br> “官官相護?!比菡遴皣@唏噓:“數年前孤身入京,冒著北地鵝毛大雪,也像你這般水土不服,病得人都脫形了,徒有滿腔憤怒,卻撞不開周家大門,狼狽而返?!?/br> 容瑫憤慨至極:“平南侯目無法紀,仗勢欺人!您當年鄉試高中解元,卻被阻攔入京參考會試,被迫以舉人身份謀官,從主簿做起,輾轉二十年才終被大挑入工部,險些前程盡毀?!?/br> “全仰賴父親執教數十載的情面,否則我容家斷無出頭之日?!?/br> “四叔,那我們參加科考會不會……?”容瑫不可避免憂心忡忡。 容正清語重心長訓導:“放心讀你的書。從前吃虧在朝中無人,如今蒙巡撫大人青眼賞識,得以補缺入部,幾個侄子的科考我會籌劃?,晝?,不要怕,前路都是闖出來的?!?/br> “我不怕!”容瑫昂首,鏗鏘有力表示:“怕就不跟著您入京尋書院了?!?/br> “好!”容正清甚欣慰,躊躇滿志道:“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周仁霖及其岳父百般阻撓我容家出頭,隱忍多年,終于等到機會,有本事他殺人滅口,否則,我總有一天會撕破周仁霖偽君子的丑惡面孔!” 與此同時 絲毫不知小舅與表弟入京的容佑棠恭請養父安歇后,匆匆回房,關門,迫不及待從床頭暗格拿出慶王給的東西。 他信守承諾,忍到回家再看——可每次到家就被圍著噓寒問暖!容開濟不消說,又有管家與老張頭夫婦,四個老人一天到晚就盼著少爺回來,衣食住行事無巨細都搶著照顧。 袋子里是什么??? 容佑棠橫趴在被褥上,不自知的滿臉笑,忽然又不著急打開了,先翻來覆去看表面:這是半個巴掌大的鐘形荷包袋,素色裸繡,冰藍綢面,觸感涼滑柔順,高貴雅致。 他伸手好奇按摸幾下。 嗯……感覺像是玉器? 容佑棠興致勃勃,嘴角愉悅彎起,慢慢解開封口,輕輕一倒:一塊羊脂玉牌,瑩潤細膩,潔白無瑕。 玉牌大小適中,靜靜躺在水色被褥上,燭火映照下,光芒柔和,作子岡款琢飾,露出的一面以流暢寫意的淺浮雕刀法刻出竹報平安圖,栩栩如生,令人驚嘆。 太貴重了! 殿下出手,總是不凡。 容佑棠又是笑,又是嘆氣,歡喜地苦惱著。 下一瞬,他自然而然地將玉牌翻轉,按子岡的款,背面應該刻的詩文。 殿下文武雙全,想必詩詞也通,不知他會寫什么給我呢? 容佑棠非常期待,屏住呼吸,定睛看去: 玉牌翻轉,背面卻并無詩文,居中只有一個雄健遒勁的“邱”字。 邱? 為什么刻“邱”??? 容佑棠愕然呆住,皺眉,一頭霧水拿近細看,小聲嘀咕:“殿下是不是給錯了?可這個筆跡就是他的?!?/br> 電光石火間—— 容佑棠兩眼發直,突然燙手般撂下玉牌,倉惶仰面躺倒,緊接著翻身滾到床角,趴著一動不動! 邱,邱小有。 我偽裝自己的假身份里的“真名”。 事實上,我的真名是周明棠。 慶王過目不忘,特別對心上的人,更是牢記其生平種種,尤其憐惜容佑棠的坎坷身世。所以,他贈送平安玉牌時,才特意寫下對方本姓,想借此表達自己安慰鼓勵的心意。 誰知徹底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