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襲[重生]_分節閱讀_119
“殿下,我——”容佑棠臉色都變了,懊悔又自責。 趙澤雍輕輕抬手,虎目炯炯有神,示意并無怪罪之意。他眼風凌厲一掃,把悄悄窺探的洪磊抓個正著,后者慌忙低頭回避,不自知的整個人朝后一縮,心如擂鼓。 “熱心百姓?”趙澤雍負手,比在場所有人都高,且腰背挺直,像一柄浸透寒霜鮮血的冰冷長槍,穩穩扎在洪磊跟前,威嚴問:“你叫什么名字?” 洪磊瞬間渾身血朝頭頂沖,喪失思考能力,沙啞粗嘎的嗓音激動得變調,結結巴巴道:“回、回慶王殿下,我叫洪磊,特別想投軍,您、您的北營募兵嗎?我、我想投軍!” “為什么想投軍?”趙澤雍問。 洪磊極力抬頭挺胸,下意識想凸顯自己的勇敢氣勢,但嗓子就是不聽使喚,顫抖卻又嘹亮道:“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兄弟,你太實在了,建功立業一般人只在心里說的……容佑棠低頭,繃緊臉皮。 趙澤雍嚴肅道:“軍中日夜辛苦cao練,確是為了保家衛國。但你要明白,只有極少數才能像世人所認知的‘建功立業’,其余都在默默無聞保家衛國。眾將士或戰死沙場、或重傷還鄉,能平安歸家的,已屬人間大幸?!?/br> 洪磊聽得呆了,不知所措,紅著眼圈,半晌才梗著脖子吼:“我不怕死!我爹是英雄好漢,戰死西南邊境,我本想去西南的,但他們拒收英烈獨子,我想去西北,家里不同意。我、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靠本事論功勞,如果我無能,那么一輩子默默無聞也正常。慶王殿下,求您給我一個機會!”語畢,洪磊復又跪下,重重磕頭。 趙澤雍眼底閃現欣賞之意,但仍板著臉,沉聲道:“你起來?!?/br> “求殿下收留!”洪磊不管不顧,直腸子愣小子,熱血少年,結結實實磕頭。他的朋友們、以及周明宏及其朋友們,見狀紛紛順勢跪倒,懇切請求入營。 ——這種直接在主帥面前發聲露臉的機會,就算磕昏過去,也絕對是值得的! 趙澤雍穩站如松,挑眉和容佑棠對視一眼,后者滿臉懇切:不是我叫他們來的,真的! “你們有心投軍報國,這非常好?!壁w澤雍正面肯定,但話音一轉,卻毫不留情訓導:“但投軍不是不怕死就行。朝廷每年撥軍餉、發兩季被服、耗巨量糧食,供養百萬將士,是為了國家遭受危難之時能有效抗擊,而不只是送死。明白嗎?” 此話一出,別說洪磊他們了,就連容佑棠都覺得臉頰發燙。 頓了頓,趙澤雍聲色俱厲,強硬指出:“所以,想投軍,就必須通過核驗、達到標準條件,否則說什么都沒用!打仗不是靠嘴!” “我——”洪磊臉紅耳赤,羞愧難當,悄悄看自己的細胳膊腿:唉,體格確實不算太強健,我每頓多吃也不見長肌rou,可怎么辦呢? 雷霆震懾后,趙澤雍略緩和臉色,又說:“不過,你們年紀還小,若能勤學苦練、努力上進,興許能成。下月初,北營將貼出募兵告示,有心無心,到時便知。都散了吧,禁止圍堵營門?!闭Z畢,趙澤雍給容佑棠遞一個眼神,轉身大步進營。 短短一席話,恩威并施。 眾年輕人噤若寒蟬,把眼前的慶王和傳說中的慶王歸為同一個:果真嚇人!好威風氣派! 洪磊熱血沸騰,激動興奮得神情恍惚,愣愣跪著,一眨不眨目送慶王高大寬厚的背影消失。直到容佑棠和袁彬拽他:“磊子,慶王殿下叫起來了?!痹蛞彩歉吲d得合不攏嘴。 “起來,你得先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啊?!比萦犹奶嵝训?。 洪磊站起來,額頭磕的雪、渾身沾滿雪,卻壓根沒心思拍,保持激動失神的模樣,好半晌,才猛然清醒,握住容佑棠雙肩,大力搖晃,欣喜欲狂道:“慶王殿下跟我說話了!他鼓勵我投軍!他鼓勵我下月就投軍!哈哈哈哈哈~” 容佑棠被晃得頭暈,用力掙脫跳開,耿直道:“殿下求才若渴,可他要求極嚴格的,寧缺毋濫?!?/br> 然而洪磊徹底沉浸在自己思緒里,根本聽不見別人說話,他歡天喜地跑去牽馬,自顧自嚷道:“慶王殿下鼓勵我投軍!我要回去告訴我娘,看她這回還敢反對不!”他說著就上馬,瞬間飛奔進漫天風雪中,轉眼消失。 袁彬等人哭笑不得,歉意對容佑棠說:“磊子樂瘋了,我們得看著他,咱們改日有空再聚?!?/br> 容佑棠忙催促:“好!你們快追去吧,磊子騎得太快了?!?/br> 目送這一撥人離去后,現場還有另一撥人。 周明宏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隱約察覺到慶王對洪磊等人更為賞識,不由得悔恨:我本應該搶先下跪的,誰知被那幾個莽夫搶在前頭!唉,真真失策。 “容公子,”周明宏擠出一抹微笑道:“同在國子監讀書,散學后我幾次去癸讓堂,卻都沒看見你,本想一起聚聚的,我們有固定的詩社?!彼Y交的朋友全是有背景的朝臣之子,個個長袖善舞,紛紛友善和氣地邀約,話里話外以前輩自居——他們也的確是進學兩年的老生。 有周明宏在,我怎么可能入社? 但容佑棠不得不客氣幾句,最后借口運送菜蔬回倉庫才脫身。 他今天較早忙完,巡視完幾個伙房后,返回主帳,準備溫書。 “慶王殿下在里面嗎?”容佑棠特意強調問,以免總撞見八皇子,雖然對方沒怎么樣,但他陰陽怪氣,讓人極不痛快。 崗哨答:“在的?!?/br> “好?!?/br> 容佑棠這才放心走過去,熟悉自然,掀簾子進去說:“殿下,米糧菜蔬俱已入庫,登記造冊,預計可供食用半月?!?/br> 趙澤雍端坐書案后,低頭,奮筆疾書,看不到表情,語調平平道:“唔?!?/br> 然后呢? 容佑棠習慣性等著,以為慶王會像往常那樣過問幾句或發出新指令:但沒有然后。 書案上堆積滿滿,趙澤雍安靜忙碌。 容佑棠恍然大悟:哦,殿下可能是在批示西北急件!于是他立即歉意道:“殿下,冊子放這兒,您先忙,我去溫書?!闭f完輕手輕腳地去后帳了。 指揮使的營帳雖簡陋,但隔開了兩部分:前帳書房兼議事廳,后帳設小小臥榻并一副桌椅箱籠,供慶王小憩。 容佑棠剛開始是在里正家溫書的,可慶王卻嚴肅表示“成何體統?那不符合規矩”,堅持把人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去溫書了?難道不應該先解釋解釋營門那一幕?跟那些“熱心百姓”都怎么認識的? 趙澤雍被晾在前帳,深吸一口氣,捏筆不動,閉目靜心片刻,搖搖頭,而后繼續提筆處理公務,決定待會兒去找人。 與此同時,容佑棠卻十分愜意閑適: 功課趁午間小憩時已完成、溫習的書是多年熟讀翻爛的、伙房又趕在暴雪前儲存半月的米糧菜蔬……嘖嘖,哈哈哈! 容佑棠端坐,逐字逐句推敲琢磨,專心致志,試圖做到“溫故而知新”。近來營帳條件好些了,桌上擺著食盒,里面隨時備有吃的,容佑棠忙活半天,饑腸轆轆,便拿出栗子糕和甜酥梨吃,配炭籠上溫著的水,好不自在。 半個時辰后,天黑了。 趙澤雍處理完日常公務,分類堆碼,捏捏眉心,緩緩起身,一氣喝干半盞冷茶,大踏步去尋人,掀簾子一看:茶香四溢,那小子剛煮的茶,慢條斯理在品茗,認真看書! “殿下,”容佑棠見慶王進來,忙給倒一杯新茶,關切道:“忙完了?今日午間怕是又沒空小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