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黑衣人的傷口處仍然留有猩紅的血跡,南榮墨確實給了他一顆丹藥,但也只是讓他多活幾天,沒說過要讓他生龍活虎的活下去。 日神君走過去揭開他的面罩,忽然被嚇得向后退了兩步。南榮墨急忙起身看去,只見這黑衣人滿臉的傷疤,就像是從煉獄之下歸來之人。 “你,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日神君問道。 “巫魃隱族之人?!焙谝氯撕邝铟畹膬芍谎劬Χ⒅丈窬?,回答道:“拜見日神君!” “你認得我?”日神君半信半疑:“外域之人是隨便入不了墟域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卻是扯動了嘴角的傷,疼的伸手去捂那傷口:“神君入得,我為何入不得?神君果真不認識我了嗎?” 南榮墨看似未動,眼神卻是一個勁的盯著黑衣人,余光又瞥向日神君,觀察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你是――”日神君已經適應了黑衣人的相貌,向前湊了湊,滿臉疑惑。絞盡腦汁仍舊沒想起此人是誰。 “看來老臣確實老了,神君竟然忘了我這舊人!”黑衣人沙啞的聲音,陰暗的臉色,實在是和巫魃股肱之臣沾不上邊。 這時南榮珂走到黑衣人面前,語氣中帶著一絲脅迫之意,說道:“不必與神君兜圈子!也別想耍什么花花腸子,你到底是何人,如實說來!” 黑衣人上下打量著南榮珂。眼前少年實在年輕,如自己孫子般的年紀,說話卻毫不客氣。且如此強盛的血脈之氣,除了主上有這等血脈,還能有誰?莫不是? “吾乃巫魃族云君!” 日神君一時難以置信:“云中君?”云中君的權位在巫魃中排位第三,還在云師雷公之上??伤作傻脑浦芯缫堰^世。眼前之人,倒是有幾分相似,但是這滿臉的傷疤下已然面目全非,如何辨得。 “云中君?”蕪撇向日神君問道:“日神君可認得?” “云中君乃我族排位第三的權臣,我族權臣皆效忠巫魃主上,并無姓氏,只分權臣品級?!比丈窬粗矍斑@張滿是疤痕的臉,又接著說:“先云君與我是很熟識的,我認得他,只是――” 日神君雙手負于背后,一邊踱步一邊思考,沉思片刻之后,他站定,“你可知先云君早已逝去?” “當年主上執意孤行,本君一怒之下,帶領部下叛離主上,而后遭到毒婦的刺殺?!焙谝氯司従彽纴恚骸氨揪撬览锾由?!” “此事巫魃之中眾人皆知,不足為奇。我且問你,云中君在叛離主上的前一晚,曾與本君對座而談,你可記得此事?” “怎會忘記?”那黑衣人抬起頭,滿目滄桑:“神君啊,你我年少時就隨主上征戰四方,直到主上順利登上巫魃帝君的位子。你曾問我,如何不等主上悔過,我答,他已被那毒婦迷了心智,無藥可救。你又問我,今后作何打算?我答,天下之大,總有一個角落,可以護著我巫魃一族?!?/br> 日神君聽聞此言,雙肩微微顫抖,似是回到了云君與他離別的那晚。 黑衣人感嘆道:“怎料你我扶上帝君之位的他,竟然狼心狗肺,那般狠毒,縱容毒婦殘殺我幾萬部下,我云君一族亦被屠殺了個一干二凈!就連我五歲大的小兒子都沒有放過……” 黑衣人越說越激動,即使過去了多年,心中的怒火與仇恨不曾減掉分毫。 日神君聽罷,老淚縱橫:“本君曾聽聞此事,待趕到之時,云君府邸已是廢墟一片,到處都是殘磚斷瓦,模糊血rou。我率將士又追出去,依舊是只見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br> 日神君蹲在黑衣人面前,一雙滿是繭子的手,抓上黑衣人的手:“本君只能對自己說,云君已亡,我日神君不能眼睜睜看著巫魃隱族落入毒婦之手,本君能做的唯有等待,伺機而動。云君,巫魃族中,本君為你立了衣冠冢!” 暗房中眾人聽到此二人的對話,皆是唏噓不已。自古忠言逆耳,忠臣難善終! 日神君涕泗橫流,著急查看黑衣人的傷勢,南榮墨命暗房中的弟子去取了盆清水,送到黑衣人面前。日神君手一滯,回頭向南榮墨報以感激。南榮墨微微點了點頭。 而后日神君給這黑衣人擦拭滿是血跡的臉,疑惑的問了句:“云中君,你是如何到這仙都的呢?” “我是跟隨夫人來到此處的,不然如何突破這仙障。想必圣尊應該還記得我?!焙谝氯颂ь^向南榮墨看去。 “夏夫人來墟域之時,身邊確是帶了一個仆人的?!?/br> 得到了南榮墨的確定,日神君更是確認了此人便是巫魃云君,認真的查看黑衣人的傷口。 說到此處,南榮墨沉思片刻,對日神君說:“神君,既然這位云君是你好友,那便將他扶到你房中吧,先療傷,其它的待日后再議!” 眼下這形勢,不如先賣日神君一個面子,其它的事情日神君自然會幫她問清楚。若是這黑衣人死在這暗房中,也就不好打探了。實則從南榮墨的內心來說,對這事還是半信半疑的態度,她對這種情感自是有幾分感慨的,但也僅僅是感慨。修習之路漫漫,她見慣了生死離別,早已習慣了以審視的眼光看人。 感情這東西,可以感化人,亦可以作為害人的工具,她必須謹慎,時時保持清醒。 南榮墨說罷,對暗房中的弟子吩咐了幾句,就離去了。身后南榮珂與日神君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