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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慈希做題的筆在那時有一秒鐘的停滯, 然而她緊接著就繼續若無其事地寫卷子。 她垂著眼睛看卷子上的二次函數, 卻也能感覺到那女生帶著自己的幾個小姐妹把自己的同桌拉過自己的桌前,走出了教室。 同桌第二天來上學時哭喪著臉,紀慈??匆娝滞笊系氖直聿灰娏?。 那是同桌剛戴了不到一天的手表,她還記得昨天晨讀時同桌對自己炫耀這塊表是爸爸從國外帶回來的,價值不菲。 而她也僅僅是暗中看了一眼她空蕩蕩的手腕,就繼續埋頭看書, 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她往常只聽說過“禍從口出”, 而那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禍從口出”。 從那以后,紀慈希就變得更加不愛說話。其實她也從來都不是不愛說話,只是不愛說廢話而已。 也正因此, 現在趁著等待面試時候,幾位坐的近的求職者都已經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小聲說起話,她卻還只是拿著簡歷坐在等候室里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等候室里掛著的一幅字。 “我來問道無馀說” 筆者的筆法很瀟灑卻不失力度,而在字末的落款是陳至山三個小字。 她環顧了四周,這等候室明顯是新翻過工的,尤其是比起她一路走過來在幾扇虛掩著的辦公室的門里匆匆一瞥的裝潢來說,這兒的裝潢顯然要更新穎前衛些。 她抿了抿嘴唇,才發覺這兒的暖氣的確是太足了些,烘得她嗓子直發干。她從包里翻出一瓶水,剛擰開喝了一口,就聽見身邊有人悄聲道:“剛才一直看你不動,還以為你是睡著了呢?!?/br> 紀慈希轉眸,見是旁邊一個與自己一樣身著正裝的女孩子,她看起來要比紀慈希還年輕幾歲,大概是因為這兒與外面的寒風凜冽對比太過強烈,她的臉紅撲撲的,像外面賣的糖炒紅果。 紀慈希笑了笑沒說話,女孩顯然是一直盯著她,好不容易才尋了一個搭話的由頭。她方才明明一直抬著頭看那幅字,可她卻說以為自己是睡著了。 這話口兒找得也太沒意思了些。 “這次聽說是總經理直接面試?!迸⑿÷曊f道,紀慈希聞言一愣,她在腦海里翻找著之前已經記下的至瀠廣場總經理的資料,而那女孩卻以為她并不相信自己的消息,于是努了努嘴示意坐在前面正在攀談的兩位求職者。 “我是聽他們說的?!?/br> 紀慈?;剡^神,她笑了笑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br> “啊……真是好緊張,前面幾輪是hr還好,這一次直接是總經理……” 紀慈希虛握著的手一抖。 而接下來的事情也的確不幸地被紀慈希猜中。 “誒說起這個,之前幾次面試我怎么都沒見過你?” 女孩話音剛落,前排坐著的幾個人和周圍的人都立刻把鷹隼似的目光投了過來。 紀慈希迅速轉眸再看那女孩,卻見那女孩的臉上雖還掛著笑容與疑惑,眼神里卻是毫無波瀾。 那女孩的一句話不顯山不露水,卻直接暗示了紀慈希職場關系戶的身份。 這份工作的薪酬不菲,待遇也很好,再加上依附著陳氏集團,日后的發展空間很大。 這年頭工作很不好找,尤其是這種工作,競爭更是激烈。 也正因此,憑借個人努力的諸位面試者就尤其討厭關系戶。 紀慈希這才想起剛才那女孩的話里話外都表明了她已經看了自己許久,之所以直到剛才才以一個不算話口的由頭開啟對話,顯然就是已經確定了自己在之前的面試中的確沒見過紀慈希。 做事還真是謹慎得很。 面對著周圍人不算友善的目光,紀慈希自嘲地笑了笑。 “是大學學姐幫了我的忙,只不過現在看,”她眼神掃過眾人,自慚形穢地低頭:“我感覺我可能要讓她失望了?!彼鬼?,嘴角下拉,一副很憂慮的模樣。 “不過也沒什么,反正研究生畢業之后我都已經閑了幾年多了,這次要是再不成功,就繼續閑著唄。平時做點兼職,也多少能混口飯吃?!?/br> 她抬起頭看著周圍的面試者,很是無奈地說道。 校友關系戶在職場里各種各樣的關系戶中本身就算是比較不牢靠的一種,再加上紀慈希即使是依靠了關系卻還需要參加最后一輪面試,而且她研究生畢業之后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紀慈??迒手樣脦拙湓挶砻髯约涸谶@次職位中競聘的劣勢,而且這些劣勢也都是實話,所以周圍的求職者不管是信了也好不信也好,起碼在心態上不會像是剛才那么緊張,于是他們都沖紀慈希笑了笑,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紀慈希舒了一口氣,她看向身邊的女孩,沖她笑了笑,女孩也面不改色地沖她一笑。 又等了沒多久,輪到紀慈希面試。她低頭看了一眼表,站起身趁著整理衣衫的工夫往窗外瞟了瞟。 今天一大早就在這兒待著,耗了也有兩三個小時了,根本就沒見到陳至山的影子。 她在心中暗暗覺得麻煩,照陳原臻的話來說,這次面試機會是她近期唯一能夠接近陳至山的機會。如果今天見不到,那以她的地位也只能想辦法留在這里才有可能在未來的不知某一天見到他。 可到了那時,生性多疑的陳至山真的還會用她一個在自家地盤上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