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馮將軍氣急敗壞地松開陳員外,有些難辦。 印兒瞇著眼在后面觀望,覺得這將軍有意思,這送葬的員外也有意思。 “看出來了嗎?”印兒戳了戳紋絲不動直視前方,應當什么也看不到的人。 “嗯?!鼻伒?。 “你看出來什么了?”印兒盯著她的臉,咬牙切齒,一天說幾句話,十根手指頭都能數的清,“說小聲點?!?/br> 千晛張了張嘴,沒出聲。 “……”好吧,印兒攤手,其實她剛剛就看出來了,棺材里的,是活人。 雖然那棺材木板確實被釘子釘得緊緊的,但是那棺材下頭可是有玄機,瞞得過一般凡人,卻瞞不過她們這種人。只要凝神去探,便會發現棺材里有活人的氣息。除此之外,抬棺材的人沒牽馬車,將棺材置于其上,在被勒令止步后,也沒有半點要將棺材放下來的意思,恐怕是那棺材底下鏤了能夠使人呼吸的小洞,這放下來才會出人命。而一般人,沒人會去關心棺材底下是什么,只會打量它的棺蓋和周身。 “陸岐,你說這城是該出還是不該出?”印兒問站在一旁還在發抖的兄臺。她想是該出的,畢竟那棺中人只是個凡人,身上并沒有什么妖精的味道。 陸岐與那將軍一般,面露難色,“想必jiejie聽聞過城中消息,我雖不知兩位jiejie為何進城,但城中卻有妖邪作祟,已死了不少女子。大家說是女妖干的,所以,”陸岐才說一半,眉頭就皺成了疙瘩,“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出了一個,就會有第二個。不出的話,好像也不太好?!?/br> “這吵什么呢,不知道的以為是那狄人進攻城池了?!?/br> “臣馮山參加城主!”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馬背上說話的男子頭頂紫金冠,身穿藍色蟒袍,腰纏雕白玉佩,一雙丹鳳眼睥睨著跪拜的將軍士兵,好大的氣派。 陸岐忽然嘟囔了一聲,時逢風聲,印兒沒太聽清,倒是千晛偏頭看了陸岐一眼。 “馮將軍,快起?!蹦潜环Q作城主的男人立時下馬,將愛將扶起,又微笑著對四周的士兵和百姓點頭,然后才看向那送葬的人群,“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語氣并不嚴厲,但是卻叫人不得不謹慎回答。 “回稟城主,”馮將軍看了眼同樣神色大變的陳員外,方才尚有轉圜,現下只能謹聽城主之令,“陳員外欲將其因惡疾而亡的女兒送往族陵安葬?!?/br> 那蟒袍城主打量了幾眼棺材,竟未動怒,反而走向那員外老爺,“陳員外,您家女兒竟已過世了?” “白城主,”陳員外作勢跪下,“草民非有意違背城法,只是想讓女兒葬得體面一點?!?/br> “快快請起,”城主幽幽嘆氣,面上痛心不已,“是本城主治理不當,才造成如此局面?!?/br> 他把人扶起來,招了招手,便有下人將一盤銀子送過來,“望陳員外好生安葬汝女,也算本城主對本城百姓的歉意?!?/br> 陳員外哆嗦著手接過銀子,叩拜,“多謝城主放行,草民無以為報,感激涕零!” 蟒袍城主翻身上馬,氣勢威嚴,“馮山聽令?!?/br> “臣在?!?/br> “派人送陳員外的女兒回族陵安葬,造碑填土都由你們代勞,”他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員外,難過地道,“也省得二老再為此事cao心擔憂?!?/br> 天色將暗,印兒瞧著那鬢發虛白的中年人與那婦人,像那暴雨下的浮萍一般,要碎裂開來。馮將軍讓路,恭迎城主回城。部分士兵手執長戈,跟在送葬人的后面。嗩吶聲凄慘悲慟。 “進城的趕快!天快黑了!”守城的將士吆喝起來,進城百姓悉悉索索地交頭接耳。 “jiejie,跟緊我,快到我們了?!标戓仡^趕忙道。 “你先進城吧,半個時辰后便到客棧找你?!庇盒χ牧伺乃募?,給他塞了一錠銀子,“兩間天字號房,弄干凈點,聽到沒有?!?/br> 陸岐可憐巴巴地接過銀子,抬眼瞧見那白衣女子和紅衣女子來去如風,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這兩人這么厲害,不會是哪個廟觀里帶發修行的尼姑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征途開始~ 第4章 耿耿不寐(三) 送葬的人挑了一條林間路,欲將身后的官兵甩掉。然而官兵卻像狗皮膏藥一樣,緊緊黏在送葬的隊伍之后。 陳員外攥著拳頭,手心都是汗,他不知道硬碰硬的話,自己能有幾分勝算,可是如果要他們跟著的話,自己的女兒就會被活埋。 “怎么起霧了?”忽然有官兵驚呼道。 官兵都舉起長戈,驚慌警惕起來。送葬的人左右張望,看著林中逐漸蔓延的大霧,也開始害怕起來。雖說日暮西沉,但也還沒到起霧的時候。 嗩吶聲戛然而止,吹嗩吶的人忽然急聲喊道,“那些官兵不見了!” 陳員外和陳夫人挨在一起守在棺材邊上。棺材里的活人拍著棺材板子,聲音嬌軟地喊著,“爹,娘,出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标悊T外慌忙回答道,本來他把女兒用棺材運出城,就是怕女兒慘死于大雁城內,未曾想,行于此處,逢此異狀。那些官兵雖不見了,但不知道大霧之后等著他們的又是什么。 “愣著干什么,人都給你們弄走了,還呆在這兒?”林中忽然響起女子慵懶的聲音,飛鳥穿林而過,像是被這聲音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