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來，每當洛清媛感覺到晏家太過空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的時候，她就會進來晏紹的房間。

    可是到現如今。

    坐在熟悉的位置。

    洛清媛卻感覺到渾身上下，從里到外，徹骨的冷。

    勉強扶著桌子站起身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聲一聲，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洛清媛幾乎要站立不穩。

    她養了一條毒蛇。

    養了一個魔鬼。

    扶著墻壁，洛清媛低低的笑出聲來。

    到到最后，幾乎眼淚嗆得女人眼眶通紅，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她居然到今天，才發現她護了這么多年的，是一條毒蛇。

    毒蛇啊。

    她幾乎都快要不記得，原本風風光光的晏家，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整整一夜。

    洛清媛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曾闔眼，也沒有絲毫睡意。

    直到清晨天光大亮，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房間里來。

    嗡嗡嗡——

    陸然還在睡覺。

    放在床頭柜上面的手機拼命的震動起來，摸過手機，連看是誰打過來的都沒有，接通之后放在耳邊，陸然兀自還有些不清醒的樣子。

    可是當聽到話筒里面傳出來的第一句話時，陸然猛地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電話，手背上的青筋情不自禁的突起來。

    壓抑著心中洶涌的情緒，近乎于咬牙切齒，陸然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剛剛說什么?！?/br>
    那邊，洛清媛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

    陸然清清楚楚，聽到她說。

    當初給你媽換腎的人不是我。

    是我在黑市上花二十萬買來的腎源。

    拳頭捏的嘎吱嘎吱響。

    陸然彎下腰劇烈地喘了幾口粗氣，強忍著將手機狠狠摔出去的沖動，張開嘴巴深呼吸幾口氣，渾身的血液全部都通過血管涌到大腦上去。

    所以說，一切全部都是騙局？

    從頭到尾。

    晏長安的犧牲。

    全部都是騙局。

    “陸然?！?/br>
    洛清媛的聲音再度從電話那頭傳來。

    “替我跟晏長安說一聲對不起?！?/br>
    洛清媛頓了頓，沉默的時間像是度過了半個世紀。

    “你說的沒錯?！?/br>
    “我的確是…根本就不配…當他的母親?！?/br>
    聽到這里，陸然的情緒，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我突然覺得很感激你?！?/br>
    輕輕笑了笑，陸然深呼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緊緊地握著手機，一字一頓的開口。

    “我很感激，你現在讓我知道當初捐了一顆腎給我媽的人不是你?！?/br>
    “二十萬?！?/br>
    陸然微微仰起頭來，閉上眼睛，掩蓋住雙眼布滿通紅的血絲，心臟抽搐著的疼痛。

    “我會轉二十萬給你?！?/br>
    “從今以后?！?/br>
    “晏長安再也不欠你?！?/br>
    “我也不再欠你?！?/br>
    “還有?！?/br>
    “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這輩子，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br>
    “至于晏長安…”

    陸然輕輕地笑，眸底一片悲涼跟冰冷，“你的確是，從來都不配當一個母親，對晏紹是，對晏長安也是?！?/br>
    說罷，陸然按下掛斷鍵，整個人都往后靠，靠在床板上，太陽xue那里的青筋突突的跳，他望著天花板眸中情緒洶涌，想哭，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