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把架子也架好了對我又按了幾個快門。

    然后他熟練地將照相機和手提一連，一本正經地對我說：你過來看看你自己。

    我有點不適應莫名其妙地走過去。

    只見畫面一片陰暗的銅墻鐵壁，一道白光從上面射下籠罩著坐在老虎凳上的我，黑白相間的場景還真有點殉道者的味道。

    但真的跟平時的我沒什么不同。

    我就沒當回事。

    葉嵐卻自顧自地道：剛才是試光。你看這個構圖多好看，我再調一下色。你去把衣服脫了，我們拍裸的。

    我好笑：我不拍。

    葉嵐抬起臉注視著我，已和之前輕佻的他完全不同，倒有點恍恍惚惚的感覺：

    拍吧，周磊那邊我能幫你搞定。

    我沉默了一下，沒想到他忽然跟我這么正經：多謝，不需要。

    他想了想：那我告訴你為什么周磊會在意你的秘密。你就不好奇嗎？

    我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我俯視著他：這個和我沒關系。

    真的，向陽，幫我個忙。算我欠你個人情？

    我在他身邊坐下來：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他閉眼，又睜眼，聲音有些飄：我來找靈感的。

    我挑眉。

    他忽然伸手撫上我的臉：你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周磊的調查報告里說，你從高中輟學開始做生意，沒有用過不正當手段；沒有騙過任何一個合伙人……我想象不到。

    你當時那么小,又什么都不會，世界觀都沒有形成，最容易長歪的時候……怎么能這樣呢……

    越下面的為了上位就越不擇手段，從來都是如此，可你卻不一樣，你賺的都是大趨勢的錢……再說你喜歡玩這個，卻沒見你像周磊那樣瘋過，我覺得你是一個謎。

    我有些奇怪，拍照這種事情，他何必用這樣的語氣。

    我問：你喜歡攝影？

    他輕輕地道：我喜歡藝術。

    你是攝影師？

    他搖搖頭：攝影是愛好，我是設計師。說著他抬起頭：我在巴黎有自己的專屬品牌。

    我喃喃地說：你和周磊真不一樣。

    他勾唇：我從小在中南海長大，出行有私人飛機，五歲開始就有機會和外國來賓一同吃飯……所有的人都對我好……可是……這些都是虛的……什么賺錢，名利……都虛無縹緲。

    只有……

    他忽然笑了：只有美是實實在在，能留存下來的。

    說著他看著我：在我眼里，你就很美。

    我頓了一下：你為什么說周磊在意我。

    他看著我的眼睛：你要聽嗎？改主意了？

    我點點頭：我想聽。

    葉嵐淡淡地開口了，好像在說一個和他不相干的很遠的故事：

    周磊吧，小時候沒人瞧得起……他就是個被養在外面沒見過世面的，當時大家都不跟他一起玩。

    第章【補完】

    這倒是讓我驚訝了。

    就聽葉嵐接著說道：

    一開始我們都不知道這小子是誰呢后來聽說老爺子在外面還有個一直沒認的二姑。

    按說家里不是不疼閨女但壞就壞在二姑年少無知跟一男的跑了。當時老爺子是特別看不上那男的，可我二姑呢走就走吧還留了封信罵老爺子是封建家長破壞婚姻自由還說什么再干涉她的愛情就法庭見。老爺子被這么一整就傷了心了索性沒管我二姑。二姑在外面就生了周磊了。不過老爺子還真沒看錯，周磊他爸不是個東西，二姑年紀輕輕就為他爸死了，結果尸骨未寒呢他爸又往家領回一女的，小兒子都能走了也就比周磊小個三四歲。

    二姑沒了以后，老爺子總接周磊過來跟我們玩。周磊那時候看起來可木了，見人也不叫直往人背后躲也不喜歡說話。老爺子吧看他這個樣就嘆氣，說周磊跟他媽一個性子。

    我認真地聽著。葉嵐笑了笑：是不是跟現在的周磊特別不一樣？

    我問：后來呢？

    后來周磊這孩子不討人喜歡老爺子接他來玩也漸漸少了，再后來壓根就沒聯系了。周磊那后媽吧就動心思了，周磊上初中的時候出了次事故還挺嚴重在醫院里都插氧氣了……結果那女的就找人來拔氧罩。

    當時周磊可醒著呢，看的一清二楚。再后來老爺子的人來了，周磊又給搶救活了。這以后周磊算是開竅了。從初中開始就住老爺子那兒了，老爺子就一點點教他。他還是不喜歡說話，偶爾來一句吧就陰陽怪氣的能給人噎死。他十八歲那年，他那‘姨’出車禍死了，跟他弟一起。他爸當時沒死，給關精神病院了。車禍的事情我不清楚，不過關精神病院那事兒，是周磊親手cao作的。本來老爺子真看不上他，但那以后，老爺子最寵的就是他，就連走得時候，給他的也是最多。

    說著葉嵐就看著我：明白了？

    聽倒是聽明白了，可這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葉嵐勾起嘴角：周磊這輩子吧，有兩個死xue是肯定的。第一個死xue，是怕人‘專情’，他媽不就是為這個死的么，他心軟著呢可受不了這個。第二個死xue，那就是最恨第三者，誰要是犯了這個忌，那絕對心狠手辣。

    我一愣。

    葉嵐撐著臉望我：你說你屬于哪一種呢？

    葉嵐這么一問，上輩子周磊一腳把我踢下水庫時的瘋狂表情忽然顯現在眼前。

    胸口發堵，我沉默了。

    葉嵐拍拍我的肩膀：你現在的表情很好，你坐過去，脫衣服吧。我們開始拍。

    我二話沒說就脫光了衣服。

    心里悶著一口氣。

    周磊……

    周磊……

    葉嵐見我這么爽快倒也笑起來。

    脫衣服這事兒我心里倒沒什么障礙。

    是男人么說話就要算數。

    再說了我總覺一大老爺們在葉嵐面前脫衣服感覺就跟在姑娘面前脫衣服似的，誰耍流氓還說不定呢。

    衣服剛落地上。葉嵐就在我身后吹了聲口哨。

    我知道這輩子鍛煉得多身材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就勾唇一笑：怎么個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