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媽狗屁！”路豪一腳把他踹飛，大步走上去，皮靴狠狠踩住他的臉，“□大的窗戶你去爬給我看看！”

    “他……他就是從那兒爬出去的，”那人疼得聲音都啞了，撕扯著嗓子哀叫，“……他那么瘦……”

    路豪覺得渾身冰冷，整個世界都那么諷刺，他抬起腳，低頭看著血rou模糊的人，殘忍地笑了起來，“老子的人你也敢綁？王八裘，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煩了?！?/br>
    王八裘縮在地上，鬼哭狼嚎，“你別殺我……別殺我……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綁架毛玨……他……他把我騙得爪干毛凈我不甘心……才會……三、三爺饒我一命……別殺我哇……”

    路豪轉身走出去，已經是傍晚，艷麗的云彩火燒一樣地漫天翻滾，他站在工地里，茫然地望了一圈，突然覺得心中有一個地方空了一樣，虛得心疼。

    你覺得是玩兒，我也覺得是玩兒，誰知道他什么時候變得不是玩兒意。

    99、天長和地久

    毛玨一丟就是半個月,路家風聲鶴唳，基本這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毛玨失蹤了，路老三發飆了,放出去的人馬都能把整個N城翻過來了，結果還是沒有絲毫線索，路家的每個保鏢都覺得頭頂壓力好大。

    直到半個月后的一個晚上。

    路豪正在酒吧中喝得爛醉，突然領班帶著一個調酒師打扮的青年走了過來，輕聲道，“老板，有毛先生的線索了?！?/br>
    “嗯？”路豪掃向那個調酒師，“什么線索？”

    “毛先生可能在沈閑那里?！?/br>
    “沈閑？”路豪隱約覺得這名字挺耳熟，好像聽自家老四提過,干什么的來著？

    調酒師做柯南狀，“剛才沈閑的男朋友石磊來找我打聽毛先生的消息，看樣子像是吃醋了，所以我懷疑毛先生可能在沈閑那里?！?/br>
    路豪猛地站起來，沉聲，“叫幾個人，跟我去會一會這個沈閑?！?/br>
    手下忙攔住他，“大哥，現在已經半夜了，你突然找過去，不怕把毛先生嚇著？”

    路豪攥緊拳頭，危險地掃一眼那個調酒師，突然慢慢地笑了，聽那調酒師的意思，毛玨是在沈閑那里好吃好喝地活著，還順便把人家小兩口的感情攪合一通，真是該打。

    明天再去吧，那個狗東西任性得瑟還有點膽小，但惹急了，他要跳墻。

    點了幾個人，“看好那個什么石磊，明天早上，去接你們大嫂?！?/br>
    他向來知道毛玨不是個東西，沒想到他居然那么不是個東西，居然敢當著眾保鏢的面脫衣服！

    這欠打的東西，不，他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把人帶回來，路老三二話沒說，先給拉進浴室去，扒光了衣服清洗一番，白嫩嫩的皮膚上，淡紅的傷痕便露了出來。

    毛玨從被帶回來的時候鬧過一通，這會兒可能是累了，光溜溜地趴在浴缸里，任路老三把他翻過來復過去的檢查。

    半晌，喃喃地說，“你放了我吧，別玩兒我了?！?/br>
    “我還沒玩夠?！?/br>
    毛玨不說話了。

    路豪把他翻過來，突然發現他臉上已經滿是淚水，不禁吃了一驚，忙將人摟進懷里，軟下聲音，“我逗你呢，乖，我沒有玩你，毛毛，我現在是真心喜歡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毛玨搖搖頭，“你又騙我?！?/br>
    “我沒騙你?！?/br>
    “你最會騙人了，”毛玨像個被傷害了的小貓兒一樣趴在他的懷里，輕聲道，“從一開始你就騙我，我雖然腦子不好，可我記得很清楚，我初中三年，都沒有遇到過什么轉學插班的同學，你還說你不是騙我?！?/br>
    路豪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將他赤裸地從浴缸里抱出來，擦干凈身子抱回床上，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那件事……確實是我騙你的?！?/br>
    “你喜歡的那個人……現在在哪兒呢？”

    “不知道，”路豪慢慢地搖搖頭，“我跟他告白之后就被發好人卡了，他說他不喜歡男的，他是異性戀?！?/br>
    毛玨低低地笑起來，“你還說他娘……”

    “是挺娘的，所以我一直懷疑他是騙我的，”路豪有些自嘲地笑道，“那會兒我個子沒現在這么高，人也長得怪丑，我想找他一個假娘們已經很委屈了，沒想到那小子居然還給我發卡?！?/br>
    “我不該給你發好人卡，應該發張壞人卡，你那么壞，心太狠了?！?/br>
    路豪知道他是說這次綁架的事情，于是沉默下來，將毛玨摟緊了，這才發現他果然是瘦，瘦得皮包骨頭，肋骨都突了出來，心頭不由得一陣心疼。

    “毛玨，”他低聲說，“剛開始，我是覺得你挺浪挺賤的，想玩兒你，可后來我發現，不是那么回事兒了，我喜歡上你了?！?/br>
    毛玨賤兮兮地笑了一下，“你向我告白啊?！?/br>
    “嗯，告白，”路豪也笑了，“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是個人渣，我以為你在跟我惡作劇，所以做了錯事，毛玨，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好，”毛玨搖搖頭，“我也是個人渣，我們兩個人渣攙和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是找個老公，一定要像我哥那樣，找一個圈子外的，懵懵懂懂的，踏踏實實的，我絕不找那心狠手辣的，豪哥，那天王八裘打勒索電話的時候就在我旁邊，我聽你說一分錢都不會給，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連個屁都不算?！?/br>
    路豪突然間心如刀絞。

    毛玨從路老三的房子里搬了出去，大家都看著呢，果然一個妖孽一個人渣，姘在一起沒幾個月就散了。

    人活著總要吃飯，吃飯便要花錢，毛玨向來是出了名的揮霍，又是出了名的窮，不知道拿了多少分手費，反正大手大腳了一段時間，財大氣粗得簡直令人無法忍受，然后就窮了。

    便又回酒吧賣唱去，只是每次毛玨在哪個酒吧唱歌，路老三必然趕到哪個酒吧去，也不干什么，就坐在下面聽歌，然后打賞，只是如果哪個不長眼的敢去泡毛玨，他就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路老三會折磨死他。

    就像折磨那個王八裘一樣，綁架犯是要重判的，聽說那王八裘進監獄的時候就被弄斷了命根子，又被買通獄霸，幾次三番差點弄死。

    時間不長，兩個多月，毛玨就要崩潰了，站在破曉酒吧的臺上，指著路老三破口大罵，這些日子他給憋壞了，有這么缺德的人不？他是男人，是個有正常性沖動的男人，每次好不容易勾搭個男人，轉眼就被那家伙給攪和了，圈子里已經有傳聞，說毛玨得罪路老三了，三爺震怒，要讓他饑渴而死。

    這事發生在你的身上，你憋不憋屈？

    路豪哈哈大笑，走上去把炸毛的小貓兒抱入懷中，厚顏無恥地說，“你看，忍不住了吧，你沒我不行！”

    毛玨把他推開，“滾，我偏不要你！”

    “那你要誰？”

    毛玨語塞，是啊，他要誰？路豪負過自己一場，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更何況那是一場誤會。

    可是現在，大家都撕破臉了，他卻還不肯放手，便是真心有些喜歡了吧？

    在圈子里混混沌沌這么多年，被人騙過，也騙過別人，知道自己是幾等貨色，心想自己這樣對什么都揮霍無度的人，是個真的人渣吧。

    在沈閑那里養傷的半個月里，見慣了他們小兩口的溫馨，雖然吵架、雖然冷戰，可是卻自有一根紅線牢牢地拴著兩個人。

    有時心中會騰起一股不甘，他沈閑渣成那樣兒都能被一個人放在掌心里疼愛，憑什么自己就得孤獨終老？

    ……不管遇到個什么樣的男人，只要動了真心，就是命中注定了吧？

    路豪溫柔地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中有著深沉內斂的深情，他柔聲道，“別鬧別扭了，乖，再給我一次機會?！?/br>
    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粗人，卻偏偏愛裝成斯文人的模樣，還要假裝柔情，這是毛玨最鄙視的道貌岸然，可偏偏，就心動了，還能怎么辦？

    路豪吻吻他的臉，用額頭蹭在他的額角輕輕磨蹭，像只討好主人的大型犬，竟有了種耳鬢廝磨的曖昧感。

    毛玨道，“我給過你機會，你錯過了?！?/br>
    “所以我后悔死了，”路豪低聲說，“毛玨，給我最后一次機會，哥喜歡你呢?！?/br>
    毛玨沒出息地嘴軟了，吸吸鼻子，“這是你說的，再對不起我，我就殺了你?！?/br>
    “就憑你？”路豪笑，“我躺著給你殺，你也夠嗆能殺了我，手無縛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