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家有子_分節閱讀_72
司徒嵐先還端茶笑瞇瞇聽著,聽到這里忍不住一挑眼皮看向自己的皇兄,見他面上還裝的一本正經,撇了撇嘴角也不理會了。 林琰與黛玉心懷惴惴而來,收獲滿滿而去。除了太上皇和皇帝賞給林琰的外,另有太后給了黛玉不少賞賜,兄妹兩個團團謝過了,方才被放回了林府。 管家林成早就帶著管事陳升等在大門處等著了,各人臉上都有焦急憂慮之色。這些人或是林家原本的舊仆,或是林琰自己帶過來的心腹,自然都很是為兩個主子擔心。見他們回來,都不顧得請安,紛紛上來問是如何。 林琰笑著叫眾人去外房里候著,自己將黛玉的車送進了內儀門。才繞過了青磚雁翅大影壁,便瞧見了林若背著小手在那里走來走去,身后站著碧蘿安寧雪雁等丫頭。 見了林琰和黛玉,林若一聲歡呼飛撲過來,又在兩個人前頭站定了,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林琰黛玉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碧蘿等丫頭跟著懸心到此時,見他們兩個面上輕松,便知道了定是無事,也都放下心來。 碧蘿福身笑道:“天氣太熱,大爺和姑娘屋子里都備下了消暑的東西。再有熱水和干凈的衣裳也都預備好了?!?/br> 林琰便叫黛玉先自行回去,他卻帶著林若往外房去了。 林成等人都在房里候著,見他領著林若進來,都忙起身。林琰笑道:“都坐罷,叫你們跟著擔了這半日心?!?/br> “大爺和姑娘頭一次進宮,我們也不知所為何事?!绷殖傻?,“那宮里又不比別處,咱們想打聽也沒處去打聽的,因此也確是焦急了?!?/br> 林琰坐在紅木圈背椅上,素白的手指接過來長樂兒送上的茶,輕輕地撥著茶杯里碧綠澄澈的茶水,冷笑道:“所為何事?還不依舊是那榮國府的事情?沒成想這許久了,竟還又翻了出來?!?/br> 林成陳升等都是一驚,榮國府里別的沒有,好歹有個娘娘在宮里。若是枕頭風一吹,皇帝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都看著林琰,見他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才放下了茶盞。 “別瞧著我了。當今皇上圣明著呢,日理萬機的,多少國家大事等著,豈有功夫管這些事情?”林琰笑道,“不過宮里走了一圈兒,倒也好,分辯了一番咱們府里的苦楚,得了些好東西便回來了?!?/br> 說著叫了吉祥過來,“去將太上皇和皇上賞賜了的東西供好了,每日找人精心收拾著些?!?/br> 林成等人面面相覷,隨即大喜。 林琰面上依舊如常,只吩咐了長樂兒:“去醉仙樓找石清說一聲兒,過半晌我過去,叫他哥哥石秀等著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br> 榮府,老太太,你不是要給我找不自在么?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且先去給你添些亂子好了。 卻說榮府里頭這幾日氣氛很是沉悶。 自從宮里的貴妃被禁足后,榮府里大小事情都是璉二奶奶做主。鳳姐兒最好賣弄才干,無論是什么事情都要親自過問,每日里在賈母和邢夫人王夫人處分別奉承一番后便回自己院子去,叫了各管事兒媳婦回事情。榮府上下幾百口子人,每日間大事不說,小事也得有幾十件子。人非鐵打,她也隱隱覺得身子有些個虧,卻仍不在意。 到了七月中,因忙著八月初賈母的壽辰和中秋節的禮,鳳姐兒終是支撐不住了,只一陣腹痛暈倒了過去。嚇得賈璉和平兒都是不知所措,請了太醫來看,原來是腹中已做下了兩月有余的胎。只是,又流了。 賈璉與鳳姐兒兩個成婚多年,膝下只有大姐兒一個女兒。鳳姐兒又是個拈酸吃醋的性子,容不得他身邊兒有人,便是平兒,算過了明路的,究竟和賈璉也沒有過幾次同房。眼瞅著跟自己一般年紀的人都得了不止一個兒子,賈璉心里對鳳姐兒也有不滿。這回鳳姐兒小產,賈璉真真是氣著了——先前勸她保養著些,只不肯聽,生生地將肚子里的孩子流了,到底在她心里,是子嗣要緊,還是別人奉承一句璉二奶奶能干要緊? 略勸了鳳姐兒兩句,賈璉便搬到了外頭房去睡,也不理會鳳姐兒哭哭啼啼的了。 邢夫人早就看不慣鳳姐兒在府里奉承賈母和王夫人,卻不將自己放在眼里,因此背地里與賈赦也是一番抱怨。 鳳姐兒一倒下,賈母這邊兒也是焦頭爛額了。這些年來,她明著抬舉二房,甚至叫二房住了榮喜堂,叫二太太當了榮國府的家,架空了大房的權利。眼瞅著王夫人勢力漸成,便又將大房的媳婦鳳姐兒推了出來,與王夫人打擂臺。好容易借著元春被連累之事奪下了王夫人的權,鳳姐兒卻又病了,這下子,家里誰來當? 邢夫人?小家子出身不上臺面,賈母一貫看不上她,不做考慮。王夫人?這回要是如此輕易地就叫她起來,只怕日后再想拿下來,便不容易了。 可思來想去,也沒有別的人選了。李紈寡婦不好管家,三個丫頭從沒沾手過,怕也做不來。只有再把王夫人抬了上去。 邢夫人從王夫人出來再次接手家事后便稱病了,賈母聽了冷笑兩聲,隨她去了。 王夫人這回聰明了些,凡事都與賈母商量,做足了恭謹謙和的樣子。 這天正與賈母請安回事,薛姨媽帶著寶釵也來與賈母說話。因說起就快到了賈母壽辰,薛姨媽便嘆道:“說起來林姑娘也有日子沒來了,我們寶丫頭每日都要念叨幾次呢。這算一算,林姑娘孝期也該過了罷?” 賈母腦中“轟”的一聲,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之事——黛玉的父孝,正是七月里!算算日子,已經過了! 賈母眼前一陣發黑。 按說,這除孝也該是大小有個儀式的。幾家子至親湊在一起,看著孝子們行了大禮脫了孝服,這才算是守孝期滿了,自此可正常與親友走動著了。 可,林家這么大的事情都沒有來請自家,顯然就是因上次惱了。林琰黛玉兩個不過是小孩子,外人就算議論最多也只是一句不懂事。自家在這京里可是有頭有臉的,姑爺除孝這等鄭重之事都沒有去人,叫人看了會說什么? 賈母又是氣又是恨,卻也無法,且也顧及不到那里。如今元春尚未出來,眼瞅著八月里各世交家里均有大事,林家那邊兒,真是沒精力去了。 七月底,忠靖侯史鼎的壽辰。王夫人便帶了寶玉三春姐妹一起過去做。至晚間回來,臉色十分不好。待眾人退下后,方對賈母回了今日所聽說的:“聽說林家那兩個孩子前兩日被召進了宮里……” 賈母眼中精光一閃,“哦?接著說?!?/br> “聽史侯夫人說,兄妹兩個不知怎么的,得了太上皇和太后的青眼。又是夸說林家的哥兒孝順知禮,又是說林丫頭也好的。還賞了不少的東西出來……” 賈母聽到此處,有何不明白的?心里五味陳雜,面上卻不動聲色,冷冷道:“這樣就好。林丫頭是敏兒骨血,她被太后看重,我只有替她高興的?!?/br> 王夫人答應了一個“是”字,便不說話了。 賈母閉著眼睛,半晌才吩咐:“叫人去給林家送個帖子,請他們兄妹兩個初三過來?!?/br> 八月初三是賈母壽辰。不管之前被林琰如何氣得病倒,如何你來我往相互告狀,外面兒上兩家卻不曾翻臉。 若是林琰心里仍是對賈府存了怨氣,兄妹在壽辰那日都不來,那在別人看來,便是他們無禮。若是來了…… 賈母扶了扶自己頭上的抹額,若是來了,便要想方設法地彌補了前頭的事情才好。 不說賈母這里如何盤算,單說賈赦,為了給賈母準備個壽禮,這段兒日子沒少往外頭跑。 他雖然是榮府里名正言順的承爵者,奈何母親偏心,卻不得當家,甚至連個正院兒都住不了,只能偏在榮國府東南一角兒。 每每想起此事,賈赦不是沒有怨氣。奈何孝字大過天,母親要這樣,他也只好受著。 這天正在博古齋里拿著一匹玉石馬端詳著,忽然見外頭進來一個年輕的生,手里抱著一個青布包裹。 “掌柜可在?” 那生說話甚是有禮。 “掌柜的從一邊兒出來,笑道:“公子有事?” 那生紅了臉,將包裹放在桌子上打開了,里邊卻是十來把扇子。 賈赦雖是荒唐了些,出身在那里擺著呢,自幼見過不少好東西。此時一見那幾把扇子,登時便直了眼睛。 “公子這些是……” 生輕聲道:“這是我家中祖傳之物,如今我要回老家去,又帶著母親。想瞧瞧這些東西可還能值多少銀子,湊了出來,也好日后置辦幾畝薄田奉養母親?!?/br> 掌柜的輕輕拿起一把,打開來細細看著扇面。 從賈赦這邊兒看過了,便見那扇子一色湘妃竹刻花兒的扇柄,這倒也不稀奇。待看到了那扇面,賈赦忍不住起身了。 湊到了掌柜身邊兒瞧著,那扇面上淡墨暈染,畫著一幀豆花兒,碧葉下垂,倒掛著豆莢。又有蜻蜓雙翅微顫,便似飛累了,方才落在豆花上頭一般。 賈赦吸了口氣,道:“不知你這幾把扇子,要價幾何???” 生臉色愈發紅了,搖頭道:“只賣與識貨人。這是我祖傳之物,若非走投無路,我也斷然不會拿出來賣掉。這扇面俱是名家手筆,若是真論起來,有銀子卻是無處去買。如今不說這話,這里共十把扇子,共價一萬兩?!?/br> 賈赦又是一口冷氣,他一年薪俸不過幾百兩銀子,這幾把扇子,倒要了他幾十年的奉銀進去! 然瞧著那扇面兒自己實在喜歡,待要說話,外頭又進來幾個穿著華貴之人。為首一個順著博古齋里邊擺著的各種古玩擺設,搖了搖頭,目光便落在了幾把扇子上。 走過來各個都打開了看了一番,那人點了點頭,問明了作價,直接點出銀票拿走了扇子。 那生遂收拾起了東西也走了。賈赦這里卻是呆了,等人走了,才算回過神來,又不免對那幾把扇子嗟嘆了一番。 外頭預備著車馬,賈赦郁悶地走出了博古齋,正要上車,忽聽街口處有人喚道:“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