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家有子_分節閱讀_63
她也算是個有心機的人了,只是凡遇到寶玉的事情,便先亂了心神。如今冷冷靜靜將林琰那日的言行回過頭來仔細一想,只一把便將手邊的一只汝窯茶具摔得粉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虧我當初還拿他當了好人!”王夫人面容猙獰,咬牙切齒,只唬得屋子里伺候的金釧兒彩云幾個丫頭顫抖不已。 良久,王夫人才強壓下了一口氣,瞇著眼扯動手里絲帕,這口氣,斷然不能這么咽了! 可巧就到了入宮請安的日子,因賈母身子不爽,王夫人便穿了誥命服飾,收拾妥當了自己進宮去了。 元春的鳳藻宮在御花園的西側,算起來離著皇帝日常住著的勤政殿路程不近。好在宮里頭景致不錯,一色裝飾擺設也都富麗精致。王夫人每次踏進鳳藻宮大門,瞧著那朱紅色的雕花門窗黃色的琉璃瓦頂,五彩斗拱描龍畫風,都是忍不住心里一陣陣激蕩。這就是她最為出息的女兒的居所,乃是天下那一等一的富貴尊榮之處吶。 元春聽得母親來了,忙叫人快些傳了進去。她的心腹抱琴便親自出來了。 “宜人這邊請,娘娘正在里邊候著?!?/br> 王夫人隨著抱琴進了正殿。元春也不敢就在這里見母親,只把人傳進了東跨間。 元春穿了鵝黃色齊肩圓領的團花常服,頭上戴了一支五股鳳釵,上頭鑲寶點翠,鳳嘴兒里銜著的乃是一大兩小三串兒渾圓光潤的珠子。發髻兩側還分別插著兩支小巧精致的鳳釵,只做壓了鬢角之用。整個人瞧上去既是富貴,又是嫵媚。 母女兩個經月未見,說不完的話。王夫人想著叫元春放心,只將那省親園子已經修好,只待各色擺設等物利落了,便可請旨的話說了。 元春聽后滿面笑容,雙掌交握欣慰道:“如此我就放心了?!?/br> 王夫人抓住時機,長嘆了一聲,目中含淚,將寶玉之事說了。元春聽得寶玉被父親打得頭破血流,不禁大驚,忙追問道:“究竟何事惹得父親如此震怒?” 王夫人將紫鵑琥珀引著寶玉私贈黛玉帕子的事情毫不隱瞞地說了,元春聽了大怒,柳眉倒豎:“那兩個丫頭忒也大膽!這般事情傳了出去,寶玉前程還不盡毀了?如今皇上雖是寬和,然最是注重規矩禮教。前幾日宮里淑妃跟前的一個大宮女,因著不守宮規,私下里與人結了對食,皇上還沒說話,淑妃先就怕了,直接將人杖斃了事。饒是如此,還被皇上訓斥了一頓,禁了足呢。要是寶玉有這等風流韻事傳到了皇上耳中,休說是他 ,便是我,也沒的會跟著吃瓜落!” 王夫人聽了這話,心里滿不是滋味,忙道:“這與寶玉本就無關,乃是那兩個丫頭栽到寶玉身上的?!?/br> 元春看著王夫人,目光炯炯。王夫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聽元春冷笑問道:“既是無關,父親又如何下這般重手?老太太便沒有攔著么?母親,與我說句實話又有何妨?” 王夫人這才訥訥地將寶玉偷看**的事也說了,元春臉色變幻,沉默不語。先前沒進宮的時候,提起來便說是榮國府的大姑娘,她一直是自視甚高的。待得該進宮了,她原以為憑著自己國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該是能夠有一番作為的。誰知道,卻不過是被分到了一個嬪妃處做女官。這些年一路走過來,她才算明白了,原來自己所看到的,真的不值什么。不說別的,那國公府的名頭,早就名不符實了。若不是還有老太太這個一品誥命在,哪里還能掛著國公府的匾額? 況且嬪妃之間往日里互相擠兌,明嘲暗諷間自己也被人說過,真論起來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國公府的姑娘,畢竟自己父親并不承爵。 這家世兄弟啊,對一個宮妃來說可是太重要了。 元春原本想著,寶玉自小兒就是個聰慧靈透的孩子,雖說嬌氣了些,可長大了些,總該嚴加管教罷?若是日后能有些出息,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一個依仗。每回母親來了,問及寶玉,也都是說些好的,誰想這個年紀,就將那心思放在了風月上了呢? 忍了幾忍,強壓下了心里的火氣,元春冷著臉道:“既然這樣,他得些教訓也是應當的。嚴父慈母,母親也不要過于怪罪父親?!?/br> 王夫人揪著帕子,皺眉道:“我何嘗不知道老爺管教他是為了他好?只是,你父親如今也后悔著。只是當時被林家的小子幾句話把火氣頂了上來,也沒細想,便發作了寶玉。這時候回想起來,人家明著勸,其實可是拱火呢?!?/br> “林家?”元春杏眼一瞇,挑眉道,“可是林姑父家里?上回母親不是說,過繼了一個嗣子?又是皇上另賞了爵位又是中過舉的?” 王夫人一拍桌子,“可不就是他么?外面兒看好著呢,誰知道心里黑!” 添油加醋將林琰那日的言行又說了一遍,還特意又說了賈母過去探望黛玉 ,反而被氣得病倒了的事。 “豎子安敢如此!”元春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一旁的抱琴忙過來勸道:“娘娘仔細手!”又向元春使了使眼色。 元春冷笑道:“他不過是林家一個過繼來的孩子,憑是什么爵位,中了什么舉人,也斷然沒有如此對待老太太的道理!” “可不就是?這幾日老太太又病了,寶玉又傷著,我這里竟是忙得不得了。若不是怕娘娘憂心,今日原都沒有閑暇進來?!?/br> 元春揮手叫她不用再說,“我明白了。母親放心,若是見到了皇上,我必要奏上一本,也不必提寶玉,只說那姓林的不敬尊長,辱及誥命便是??v是皇上此時不能嚴懲,也要扒下他一層皮來才好!” 不得不說,元春骨子里有王夫人的貪婪與狠厲,又在賈母跟前養了幾年,有著比王夫人更為深沉的心思。只是,這一狀,可并不是那么好告的。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BUG已經改了,(*^__^*) 嘻嘻…… 感謝八月桂花香扔了地雷。 我滾下去繼續補材料,期末到了的人傷不起吶…… 元春要告刁狀了,下章讓林哥哥震驚的神秘男人出來溜一圈。 ☆、告狀? 卻說王夫人與元春母女兩個說話許久,瞧瞧到了出宮的時辰,元春便命抱琴送王夫人出去。 王夫人看看寢殿中并無外人,從袖子中掏出一只精巧的錦盒遞給元春,低聲道:“這里頭的銀票,是上回娘娘要的。因要打點用,沒敢存了太大,都是百兩或五十兩一張。宮里頭不必咱們自家,該花的都不能省了。娘娘你只管用著,若是不夠,只叫人帶個話兒出去,我下回再帶過來?!?/br> 元春點點頭,兩道畫的很是漂亮的娥眉稍稍蹙起,道:“如今我在這個位分上,看著是威風的,其實連皇上身邊兒稍有些臉面的內侍宮女都不敢去惹的。 ” “我都是知道的?!蓖醴蛉嗣Φ?,“娘娘且不必憂心這些個,只管安享尊榮就是了。宮里頭統共就只有兩位貴妃,娘娘也別自苦了,該拿出款兒來的時候,自然也該拿出款兒來?!?/br> 聽著這般話語,元春只垂了垂眼皮,輕聲道:“宜人這話在這里說說就算了,我也只當沒聽見。唯有太上皇太后皇上和皇后才當得起主子二字,我算是哪個名牌兒上的呢?” 雖是如此說著,后邊卻也帶著幾分幽怨之意。 王夫人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么勸勸看,只得先告退了出來。到得鳳藻宮外,又細細地囑咐了抱琴回去勸著些。 抱琴送走了王夫人,回到寢殿的時候,便看見元春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杏眼微閉,容色疲憊。 “娘娘,娘娘?”抱琴上前輕聲叫道。 元春睜開眼,“嗯?” “娘娘真要去皇上那里參奏?”抱琴乃是跟著元春一起長大的,又隨著她進宮多年,是元春在宮里最可信任之人。因此元春但凡有何心事或是猶疑不決之時,倒是會與她商量著。 元春眼里閃過一絲狠厲,“自然要說與皇上知道。只是,這說的的門道,倒是要找準了?!?/br> 抱琴看她神色,知道不好勸。心里猶豫了又猶豫,終究沒有將話說出口。 “抱琴,你去瞧瞧方才母親送來的銀子有多少?!?/br> 抱琴打開了旁邊小幾上的錦盒,看里頭乃是兩層,上頭一層是裝的滿滿的金玉釵環鐲子墜子等物,樣式都還新巧,做工也算精致,只是與宮中嬪妃所用的比起來,便差得遠了。下邊一層卻是整整齊齊地碼著一疊子銀票。想來那些個首飾是預備著讓元春賞給小宮女之流收買人心的,銀票卻是用來打點那些個有品級的太監嬤嬤大宮女的。 拿起銀票來數了數,抱琴輕聲回道:“娘娘,這里頭千兩的銀票共有兩張,另有百兩的三十張,五十兩的二十張??偣彩橇摄y子?!?/br> 元春聽了皺眉,“這些銀子夠做什么的?” 抱琴賠笑道:“怕是如今府里預備著娘娘省親的事情,一時有些……” “罷了?!痹簢@道,“橫豎這錢也用不到我身上。你拿出一千兩的一張,待人少時候往大明宮去一趟,找戴權去打聽打聽,看皇上這兩日有沒有過去給太上皇請安?!?/br> 眼瞅著進了五月,天氣越發熱了起來。 司徒峻司徒峻心情著實不錯。這兩年太上皇許是想開了,前朝的事情輕易不會過問。司徒峻威信日重,不同于初登大寶那兩年的戰戰兢兢。今年半年已過,并沒有什么大的天災報上來,眼看著又是風調雨順的一年。況且,如今他與另一個心意也算相同,二人正是情洽意甜之際,再對比著仍是一臉苦樣子的司徒嵐,心里當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卻說這天已經到了五月初三,司徒嵐明里暗里跟林琰提了幾次了,端午那日晚間要林琰單獨替他過生日,林琰只不肯吐口。司徒嵐這里心里微有不滿,又不敢擺在臉上叫林琰看出來。 恰逢和安樂侯云寧一同進宮去給太上皇和太后請安,先是被太上皇趁著機會教訓了一通,又被司徒峻拉了壯丁要去幫著看折子。眼看云寧卻被太上皇賜了坐,又被太上皇滿面慈愛地問這問那,當即心里生了十分的委屈,只陰沉著臉坐在一邊兒不說話。 司徒峻看他面上表情,知道他是憋屈的,只忍著笑起身與太上皇告罪,帶著司徒嵐離開了。 此時正是初夏,御花園各處芳草未歇,繁花猶綻,景致明麗之中帶著皇家所特有的大氣。 兄弟兩個一前一后地走著,司徒峻回頭瞧瞧司徒嵐,搖頭笑道:“瞧你那點子出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