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林家有子_分節閱讀_30
黛玉低著頭拭了拭眼角兒,點了點頭。 好歹說了會子話,鳳姐兒便起身告辭,又笑道:“寶玉還在那邊兒等著,我怕他等急了。meimei知道他的性子,一時看不到便要著急的。我先回去,過兩日meimei便來罷?” 看黛玉仍是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心里微微納罕,林meimei不是一直和寶玉極好么?怎么聽到他來了,也不問一聲? 帶著幾分疑惑,王嬤嬤送了鳳姐兒到了儀門處。賈府的車馬就在那里候著。 一時又有一個身材高挑,眉目清俊的少年送了寶玉出來。寶玉走在前頭,臉上很有些不耐之色 。那少年卻是嘴角含著笑意,白皙的面上一雙烏黑的眸子,眼眉彎彎,看著便是個清透溫柔的。 那少年來到鳳姐兒跟前躬身一禮了,笑問道:“這位便是璉二嫂子了罷?” 鳳姐兒一看之下,便已經猜出這必定是林家的那位大爺了。當下還了禮,笑道:“這位是林表弟?” 林琰溫聲道:“正是。前邊兒多虧了璉二哥照應,這里跟嫂子說聲謝了?!?/br> 鳳姐兒搖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林表弟,我方才和林meimei說了,過兩日接你們過去瞧瞧老太太。不知道林表弟那里……” “自是該去拜望老太太?!绷昼Φ?,說著伸手打起了簾子。 “哎呦,這真是不敢當?!兵P姐兒看寶玉站在車下嘟著嘴,也不再寒暄,先就上了車,又叫寶玉上來。 寶玉勉強拱了拱手,轉身便上了車。鳳姐兒抱歉地朝林琰笑了笑,林琰便放下了簾子。 就那么一瞬間,鳳姐兒似乎看見林琰嘴邊的笑意忽地變冷了。投在寶玉身上的目光,竟滿是嘲諷之意。原本很是俊俏的臉上,眨眼間便換上了冰冷陰寒的表情。鳳姐兒一怔之際,簾子落下,遮住了視線。 是夜,林琰一襲不打眼的衣衫,從林府翻了出去。一路疾行,來至鑫隆街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子。 輕叩三聲,本來緊閉著的大門“吱呀”一聲敞開,一個灰衣人打開了門,低聲道:“后院亭子?!?/br> 林琰閃身而入,徑直走進了后院。瞧著便知道已經不是頭一次來了。 “林子非見過皇上?!绷门圩訂蜗ス虻?,向著亭中把玩著酒杯的男人行禮。 那男人也不叫起,漫不經心地問道:“昨兒回來的?”聲音有些低沉,略帶著些慵懶之意,聽在耳中極是舒服。 “是?!?/br> “行了,起來罷。說說你在揚州時候查到的事情?!?/br> 林琰起身,垂手站在皇帝跟前,將自己在揚州時候所查又一一報了一次。 這些其實他早就密報過皇帝,此時再說了,也不過是重復之語?;实郯櫭及肷?,嘆道:“江南一帶,與京城相距甚遠。又有幾個老臣世家長居,各自都有自己的心思。哼,這就是打量著我離得遠,統統都不知道呢。且上皇念舊,輕易不會叫我發落了他們?!?/br> 林琰站在那里只躬身傾聽,并不插言。本來也不必說什么的,若是江南那幾大家子安分守己地在那邊兒也就罷了,偏生就有那糊涂了心竅的,先前跟義忠老親王搭著,如今還搭著京中皇帝那幾個兄弟。就這樣,日后能落個好兒?皇帝心里想來早有了打算,正一步一步地設套子呢。只不過是整日將這些事情憋在心里,此時也就是讓他聽聽罷了。 皇帝坐在那里拍了一會兒桌子,見林琰老神在在,怒火又升,“林子非!朕跟你說話呢,你敢不聽?” 林子非心里翻了個白眼,馬上跪在地上,“草民不敢。草民一直聽著皇上說話,沒得皇上允許,草民不敢妄論朝事?!?/br> 皇帝氣笑了,原來還是自己的不是? 站起來抖抖袍子,皇帝童心大起,拿腳背輕輕碰了碰林琰,“起來罷,沒得這樣跪著不得說話?!?/br> 林琰站起來拍拍衣角,笑道:“皇上龍威日重,草民不敢造次了?!?/br> 皇帝輕嘆一聲,眉角又擰了起來,道:“先前只覺得做皇帝千好萬好,如今這才幾年,朕倒是覺得尚且不如一個閑散的王爺來的自在?!?/br> 林琰忍著吐槽的**應了兩聲?;实鄣菚r沒了說下去的興趣,揮手道:“行了,你回去罷。把你那幾家酒樓青樓的看好了,該下了本錢時候別省著。若有事兒直接找老九去。另外國子監那邊兒別只顧著讀書,有些個人你給我盯緊著些?!?/br> 林琰恭恭敬敬地答應了皇帝的話,林琰便要退出去。 皇帝忽又道:“你帶著林如海的女兒回來,那榮國府沒貼過來?朕允了宮妃省親的事兒,難不成賢德妃家里沒有動靜?” 林琰心里一沉,當下也不思索,說了今日鳳姐兒寶玉兩個到訪的事情,末了又道:“已經定下了過幾日去那邊拜望那老太太。不然,他們也不會消停了?!?/br> 皇帝輕笑:“林如海什么都好,就是沒有修下一門好親戚。這榮國府自賈代善死了,可是越來越不成器了。你只管去罷,過些日子朕再給你個恩典也就好了?!?/br> 林琰有心問問是何恩典,也知道皇帝最喜歡吊著人胃口,當下只謝恩,卻不開口問。告了罪,便欲離去。 皇帝想起一事,湊在林琰身邊兒道:“你與老九兩個,朕不管。只是一句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沒那個意思就離他遠著些,趁早跟他說了。省的到時候他各處去發瘋?!?/br> 林琰覺得有些欲哭無淚,明明自己才是被死纏爛打的那一個,可這聽皇上說了,怎么倒像是自己誤人子弟? 瞧著林琰面色通紅,皇帝心情更好,終于發了慈悲叫林琰走了。 第二日晚間,林琰拿著一卷黃綢圣旨,看著前來傳旨的司徒嵐,目露詢問之意。 “你也別問我?;市肿鍪聝阂恢比绱?。先前為了給父皇留個好印象,不得不裝作老實頭兒?,F下里每日坐在龍椅上,又怕朝臣不服,也只得裝作冷面。他瞧著榮府那幾家子早就不順眼,偏生父皇護著不叫收拾。他可不就借著這個時候膈應膈應他們?要不他何苦不當張旗鼓地發旨,也好讓人說說是個仁君,顧念著有功之臣?” 林琰瞧著他明明是穿著一身頂好的云錦暗紋白色長衫,若是正正經經地坐在那里,怕不是一個顛倒眾生的濁世佳公子?偏偏就坐沒個坐相,只斜斜地靠著椅背,一條腿屈著,腳踏在椅子橫梁上。手里一把玉骨折扇一張一合,怎么看,怎么想叫人狠揍的樣子。 再想到昨兒那個沒正經的皇帝說出來的話,林琰瞬時怒了。命林成將圣旨供了起來,自己卻將司徒嵐踹了出去。 再過了兩日,林琰估摸著榮府那邊兒也等得急了,便與黛玉商議了過去拜會,先就打發人送去了帖子。 次日早起,林琰略收拾了一番,與黛玉一車一馬,相跟著來至榮府。 停在榮府門前,林琰抬頭看看大門上頭高高掛起的“敕造榮國府”的匾額,覺得皇帝所言實在是太過正確。賈代善已經死了,如今乃是賈赦承爵,襲的是一等將軍,卻還大喇喇地掛著國公府的牌子。這不是傻了是什么? 早有陳升過去遞了帖子,不多時從角門里頭出來一個穿著體面的管事,朝著林琰請了個安,笑道:“奴才周瑞,林大爺請跟我過來?!?/br> 說著,便引了人往里走。 黛玉坐在車里,雖是沒有露面,心里著實有些感到對不住哥哥。眼瞅著,這次又是只開了角門。先前自己來的時候,還可說是一個小女孩兒,并不能走中門??蛇@次哥哥乃是林家的一家之主,況且身上還有功名,如何就也只能從角門出入?記得當初薛姨媽家里來,可是大開了中門,闔府都出來迎接的。 當下難過得低了頭,心里先前有的一絲兒興奮已經淡了下去。 紫鵑不明所以,看了看雪雁,又看了看黛玉身邊兒新提上來的兩個丫頭紅綾和紫綃,看她們臉色也頗為古怪,心里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毫無頭緒,也就作罷了。 一時進了榮府,賈璉鳳姐兒兩夫婦已經站在儀門處迎接。林琰自和賈璉去拜會賈赦賈政二人,鳳姐兒卻是攜了黛玉的手,徑直往賈母的上房里來了。 賈母這里早就聚滿了人,邢王二人并薛姨媽,迎春姐妹并寶玉寶釵全都在這里候著。 不多時外頭腳步聲響,鳳姐兒并丫頭們已經簇擁著黛玉進來了。 眾人看黛玉從外頭搖搖走進,一領雪白的錦緞披風裹在身上,下擺處一枝綠萼梅花逶迤向上,將原本有些瘦弱的黛玉襯出了幾分清傲之態。滿頭青絲略略偏著,挽了一個墮妝髻,上頭只插著一根素銀的釵子。頰邊挑出了兩縷秀發,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揚起,更顯得人如嬌花形如柳。 賈母也不叫黛玉行禮,只一把摟在懷里哭道:“我苦命的玉兒啊……” 黛玉因這一句想起早逝的父母,不由得也啜泣起來。 寶玉先還在賈母身邊兒癡癡地看著黛玉,覺得這一年來的功夫沒見,林meimei個子高了些,人也愈發飄逸出塵。待見了賈母黛玉抱頭哭泣,登時著急了,圍著二人團團轉,只不知道勸誰才好。一時又想到了林meimei失怙,又有那樣一個看著俊雅卻是滿肚子功名利祿迂腐不堪的哥哥,想來是委屈了林meimei的。想著想著,不由得也滴下淚來。 鳳姐兒寶釵都忙勸著,王夫人等跟著賈母拭了一回眼淚,也跟著勸。 賈母方才好了,黛玉又與兩位舅母并薛姨媽、迎春等人廝見了,眾人方又坐下不提。 一時提起林琰來,賈母等人都十分好奇。又聽黛玉說哥哥本就是已經中了舉的,如今要守孝,想來下一科是不能趕上了。 王夫人坐在賈母下首,對黛玉笑道:“大姑娘,這倒也無妨。本就是禮數兒孝道,抱怨不得。橫豎你那哥哥又不大,再等下一科便是了?!?/br> 賈母看了她一眼,這也是做舅母的說出來的話?真是丟了大家子主母的風范。 轉向黛玉慈愛地笑道:“若是這樣,倒不如叫你哥哥也到咱們家學來附學,也免得他在家里一個人荒廢了?!?/br> 黛玉尚未說話,外頭丫頭便通傳:“大老爺二老爺并林家大爺璉二爺來了?!?/br> 一時除了賈母,滿屋人都起身相迎。 門簾子打開,眾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