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太子被廢了嗎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06
“你和朕,都是這世上的可憐人。朕的苦,朕的痛,只有你體味的最深。所以,只有你,最有資格當朕的太子?!?/br> “宛夜,今日朕心情不好,你說朕該怎么辦,心情才能好一些?!?/br> 這是他年幼時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 而所有武帝的心腹內侍,也會在這時候識趣帶著所有宮人的退去大殿,因為他們知道,陛下又要開始折磨懲罰太子了。小小少年的慘烈呻.吟往往來不及呼出,就被拖進更黑暗更幽謐的大殿深處。 “宛夜,今日朕心情不錯,但身子不大爽快?!蹦腥诵σ鉁厝岬耐骸敖褚鼓懔粝?,陪著朕?!?/br> 這是他年幼時最害怕聽到的第二句話,因為每到這時,他就需要高捧著燭臺跪在床前為他侍疾,從深夜一直跪在天亮,甚至是第二個深夜,即使guntang的蠟油滴在手背手臂上,也不能顫抖絲毫。 久而久之,即使后來他不得不靠服食文殊蘭才能入睡,夢里也全是血腥、黑暗以及那個一身龍袍的男子冰冷憎惡的眼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在夢里也在祈禱,祈禱他的父皇心情好,無病無災。他甚至想過服毒自盡,割腕自殺,投湖而死。他想過無數種自戕的方法,甚至有一次,他真的沉進了冰冷的湖底,體驗到了那種窒息的快.感,可惜他最終沒有死成。他,是不會允許他死的。 為了懲罰他,他把他丟到了那個惡魔手里,讓他徹底墮入人間地獄。 后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真的漸漸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世上,也忘記了生父、生母、父皇這些刺痛他神經的字眼。 后來,那個男人真的死了,臨死前,他把他叫到身邊,微笑著道:“朕走了,放心,朕不舍得帶你一起走,因為你真正的痛苦和噩夢,才剛剛開始呀?!?/br> 他身披重孝,立在殿門后,麻木的望著那一輛又一輛號稱是新帝家眷的馬車駛進宮門,麻木的望著那些裝飾華麗的婦人以及那一群鮮衣怒馬的皇子們依次下了車,麻木的看著曾經屈服在武帝yin威下的宮人轉眼去阿諛巴結新的主子。 這一切好像與他有關,又好像從來都與他無關。 他關上殿門,轉身回到幽暗的靈柩前抱膝坐下,嘴角冷冷一扯。他說的不錯,他早習慣了黑暗的地方,他不喜歡陽光。 在最初的那段時間,他瘋狂的報復他所謂的生父,只要是能讓他心里不舒服的事,他都樂于去做。所以他公然穿著一身孝服闖進他的登基大典,去為那個世人眼里無限疼愛他的父皇喊冤。他對他說著惡毒傷人的語言??吹剿^的生父目中驚痛,他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直到他無意間,看到了多年前曾經闖入過他世界里的那個便宜師父。他就像一只呆在陰暗角落里橫行霸道久了的老鼠突然看到陽光一樣。那陽光如此耀目刺眼,越發襯得他骯臟不堪。他沒料到便宜師父會突然站出來,他不記得那一刀是如何刺進他胸口的,溫熱的血,噴濺了他一身一臉,他丟了刀,落荒而逃,徹底把自己縮回了陰暗一角。 他還在一個暴雨之夜跑到武帝陵寢,掘了他的墳,鞭了他的尸,他知道他瘋了,他也從未幻想過自己能有什么以后將來。 如果不是便宜師父突然出現,如果不是一封一封從北疆傳回的戰報重新牽動了他麻木的心,也許在某個風景還算不錯的夜晚,他就要去追尋多年前的理想,沉湖自戕去了。 “殿下?” 望著少年眸中密密聚起的血絲,一旁的小內侍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喚了聲。 穆允悚然回過神,急速喘了幾口氣,道:“殿里太悶,孤想去別處轉轉……” 少年話音剛落,一道明黃身影便從殿里疾步走了出來。 “允兒?!辈降劬o張的手腳都不知往那里放了,嘴角扯啊扯,半天才扯出一個別扭的笑,小心翼翼,十分討好的道:“朕看太子的兔子實在可愛,自己也想養一只,太子可以陪朕一塊去挑兔子嗎?” 昌平帝其實本來想問的是“朕剛跟御膳房的廚子學做了幾樣糕點,太子愿意嘗嘗嗎?”但昌平帝本能的感覺這個請求會被拒絕,于是靈機一動,改了個其他主意。 …… 皇帝陛下要養兔子,自然不會去街面上買,而是去宮里專門飼養動物的獸園去挑。 由于最近帝京養兔成風,獸園專門辟出了一塊地方來養兔子,品種都是玲瓏可愛、適宜于觀賞的兔種。 昌平帝突然帶著太子臨時造訪,并未提前通知,可把在獸園當值的內官和內侍們嚇得夠嗆。 “都給我機靈點,一會兒要是粗手笨腳驚擾了陛下和太子殿下,仔細你們的皮rou!” 掌事太監拎著鞭子,吆五喝六的挨個巡過每個園子,每個園子視規模大小,都配備著三名到六名專門負責除草、喂食、給動物清理糞便的人。這些人有的是犯了錯被發配到此處的宮人,有的則是宗律庭送來勞動改造的罪奴。 “陛下!陛下!我要見陛下!” 一個身穿后背標有“宗律庭”字樣的灰色獄服、正蹲在園子里除草的人忽然丟下鏟子,要隔著柵欄跳出來,結果還沒露出影兒,就被掌事太監一鞭子抽了下去。 幾個巡視的太監立刻一擁而上,把那人按到了地上,掌事太監拿鞭柄挑起那人下巴,打量了兩眼,冷笑:“我當是誰,原來是長寧王世子啊?!?/br> “想見陛下?行啊,來人,把世子送到兔園鏟屎去!” 第93章踩一踩 昌平帝是個節儉的皇帝,繼位以來十分以身作則,宮殿獵苑能沿用先時的盡量沿用先時,飯食每頓四菜一湯,常服每季十套,宵衣旰食,兢兢業業,一心都撲在政務上,所有與聲色犬馬沾邊的東西,他都鮮少有興致,更何況像遛貓逗狗養兔子這種京中紈绔弟子才敢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