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臺風云_分節閱讀_28
也許是因為胃還有些痛的原因,聽到明一久違的聲音后,哲也忽然感到有些沮喪,他停頓了很久,然后委委屈屈的說:“前輩……我生病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然后是陰沉的語調:“你自找的?!?/br> 哲也聽到這句別扭的責備,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喜形于色的說:“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就是還稍微有點疼?!?/br> 電話里傳來嘆氣的聲音,然后明一的語調又歸于平靜:“好好休息?!苯又蛼鞌嗔穗娫?。 哲也看著‘嘟嘟’的手機,無力的躺回床上,心里一陣失望,感覺連胃都跟著又絞痛了起來??照{嗡嗡作響的聲音很大,一陣白白的水霧從空調的出風口處冒出來,像冬天時人哈出的熱氣。哲也在這種靜謐的聲音中,漸漸地睡著了。 青年的身材很高大,醫院病房的單人床顯得特別小。他側臥在床上,弓著背,一只手上還貼著打過點滴后的止血藥棉,半長得黑發灑在白色的枕頭上,長長的劉海蓋住青年狹長的雙眼,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脆弱。明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這時已經是半夜11點鐘了,醫院的病房已經熄燈,只有床頭的一盞臺燈發出微微的亮光。明一輕輕的坐在哲也床邊,靜靜地望著哲也。 床上的人呼吸很均勻,似乎睡得很熟。明一抬起手想掃開遮住那人眼睛的劉海,可是手伸過去時又馬上抽了回來。他沉默的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就像冰凍的池水下缺氧的魚一樣,明明害怕游出冰層會被人捉到,可是在水下已經窒息到無法忍受。 這幾天里,哲也不停的給他打電話,他總是靜靜的望著‘鈴鈴’作響的手機,就是不肯接起來,直到鈴聲驟停,他才仿佛錯過了什么似地,心中一陣失落??墒窍乱淮嗡廊徊桓医悠痣娫?,他害怕會聽到對方道歉的聲音…… 這個黑發黑眼的青年,會露出歉意的表情看著他說:“抱歉,前輩……”之后就是不需要再做任何解釋的沉默,代表著拒絕他。 他感到羞恥、煩躁,害怕跟哲也見面,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害怕會被拒絕。如果被拒絕了,那么他該怎么辦?他今后該怎么面對哲也? 明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仿佛變成了一尊石像,一動不動。窗外升起的明月照在白色的被單上,印出一塊淺黃色的光暈,幾點繁星點綴在寂寥的夜空中,窗外草叢里是蟋蟀輕輕的吟唱。一架夜間的飛機轟鳴著由遠而近,從醫院上空一掠而過。那隆隆的的轟鳴聲縈繞在耳邊,久久不肯散去。 “!” 直到被一把攥住了手,明一才猛地驚醒,床上的青年正平靜的看著他,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夜航的飛機終于遠去,隆隆聲消失了,病房里重新恢復寧靜。青年挺身坐起來,臉上帶著無奈又懊惱的神情:“本來還以為前輩會主動叫醒我呢,我等了這么久,真的裝不下去了?!?/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隔簾擋住的原因,獨處在狹小的空間里,那種煎熬的心情反而平靜了很多,然而明一依然有馬上起身逃跑的沖動。他掙了掙被哲也抓住的手,焦急的皺起了眉頭。 “放手?!泵饕坏吐曊f,淺綠色的眼眸低垂著,不敢和哲也對視。 哲也的臉緩緩的靠近明一,而后在他的耳邊輕輕開口:“前輩,抱歉……” 明一倏然長大了眼睛,一顆心如墜冰窖,想要掙開的手也無力的垂下。 哲也看著明一驟然滿臉失落的神情,意識到他可能誤會了,急忙解釋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那天的事情很抱歉……” “你不用解釋,沒關系?!泵饕粠缀跏窍乱庾R的回答,似乎這樣灑脫一點還可以讓自己留下一點顏面。他站起身來,想趕快離開這里。誰知下一刻,他就被用力一扯,跌倒在哲也身上。高大的青年用碩健的雙臂環繞著他的腰,然后低頭吻了他。 輕輕的一個吻,只是嘴唇和嘴唇淺淺的碰觸了一下,就像少年時,初戀的人們青澀的初吻,然而這個吻卻可以讓人渾身戰栗,滿面通紅。 高大的青年帶著一種撒嬌的語氣,低聲喃喃:“前輩,原諒我好不好?你比我大,所以要讓著我,對不對?” 說著他再次吻上了明一的嘴唇,不過這次明一迅速的回吻了,并且因為經驗豐富的原因,馬上掌握了主動權,把哲也壓在床上,很快就吻的他氣喘吁吁。 一吻結束后,哲也面紅耳赤,伏在明一耳邊酸酸的說:“技術真好,你跟多少人接過吻?” “我!”明一急躁的想解釋,可惜吭吭哧哧沒有借口,最后他抱住哲也的腰,把臉埋在哲也懷里,悶悶的說了聲:“對不起……” 聽到這聲對不起,哲也心里感覺澀澀的,他摟緊明一,苦笑道:“傻瓜?!?/br> 兩個人剛才的動靜有點大,所以現在只靜靜的擁抱在一起,月光下,又響起蟲鳴聲。 …… 洋次和雅麗訂婚宴的那天,舉辦的非常隆重,到處都是有頭有臉的客人。有名望的社會人士手舉著香檳,徘徊在晚宴現場,如同熱鬧的開花季節,繽紛吵鬧。 惠子白皙的臉上洋溢著滿足的氣息。她那烏黑的長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發型依然與往常一樣古板,臉上施了淡淡的妝,然而那種雍容的作態讓她展現出如同古代貴婦人般的風情萬種。 所有的賓客的都來向她祝賀,她心滿意足,滿臉笑容,似乎這是她自己的訂婚晚宴一般。直到一個女人出現在晚宴上…… 她穿著大紅色的晚禮服長裙,燙的彎彎的卷發垂在一邊,別在一個鑲滿璀璨的紅寶石的發夾下。紅色的高跟鞋上也鑲嵌著大塊的紅寶石,那種熱烈的紅色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她緩緩地走進會場,摘下臉上的墨鏡,有人隨即驚呼道,松本由美啊,那不是松本由美嗎? 荻野玲看著那個一身紅色長裙的女人,皺了皺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那個女人是誰的客人???怎么穿成這樣過來呢?也太惹人注目了?!?/br> 重光瞇起了眼睛,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看向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卻怔怔的望著遠處那個女人,一臉蒼白。 惠子掐了掐自己掌心的rou,露出甜美的笑容,拉著泰士迎上去,向由美微微欠身:“松本女士,歡迎光臨小女的訂婚宴會?!?/br> 由美臉上也帶著完美的笑容,禮貌十足的回禮:“沒有接到請帖就私自前來,真是打擾您了?!?/br> “哪里話,我們非常歡迎?!被葑有χf。 “由美,你,你怎么來了?”泰士磕磕絆絆的說。 “不管怎么說,雅麗也是我兒子的meimei,她今天訂婚了,我怎么能不來看看呢?否則也太失禮了,不是嗎?”由美笑盈盈的說。 惠子的臉僵了僵,卻始終保持微笑:“您說的有道理,希望她們結婚的時候,您也能到場參加,我們一定給您留出貴賓席,畢竟您可是大明星啊?!?/br> “呵呵,好啊,我就等著那天啦?!庇擅乐敝钡目粗葑?,眼神冰冷,透露出森森的寒意:“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天?!?/br> “!”惠子收起了笑容,板著臉看向由美:“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麻煩你客氣一點,不然就滾出去?!?/br> “呵呵,這句話好熟悉呢,‘你客氣一點,不然就滾出去’,二十三年前我好想聽過同樣的話?!?/br> 氣氛霎時間劍拔弩張。 “夠了!有什么話不要在這里說!”一個威嚴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女人的對峙,重光走過來,看向由美,皺了皺眉頭說:“今天是我孫女的訂婚宴會,請你給我一個面子,過去不管發生了什么,都是我們家的錯,可是請不要在這種場合追究?!?/br> “呵呵?!庇擅佬α似饋?,看向重光:“您多慮了,我怎么可能做什么,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我不過是過來沾沾喜氣,瞧你們如臨大敵的樣子,呵呵呵,真是笑死人了?!闭f罷,她轉身隱入人群。 惠子低著頭,小心的面對重光:“爸爸,很抱歉?!?/br> “沒事,去忙你們的吧?!敝毓庹f。 這時司儀那邊已經進行到了雙方家長講話:“那么,現在請女方的爺爺,荻野重光先生上臺說幾句話,送給兩個年輕人?!?/br> 重光擺正臉色,微笑著走到臺前:“今天是我孫女訂婚的日子……” 像所有慈愛的爺爺一樣,重光說了很多祝福的話,可是最后即將結束時,他的兩句話卻讓臺下很多人當場色變:“今后,雅麗嫁給洋次,改姓清水,成為清水家的媳婦。作為他們的爺爺,我在此送上誠摯的祝福?!?/br> 司儀高聲鼓掌:“謝謝爺爺的祝福,那么,下面……” 第三十章 “這是怎么回事?爺爺在說什么!”雅麗看向荻野玲:“奶奶,爺爺是怎么回事?什么改姓清水,洋次不是入贅嗎?” 清水洋次此時也是云里霧里,不是入贅,那么今后會把整個新廣醫療當做嫁妝嗎? 荻野玲心中卻一陣驚慌,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這個霸道獨裁的男人一直對入贅一個外人來繼承家業感到憤憤不平。此時突然取消了入贅的決定,那么豈不是說也取消了雅麗的繼承權嗎?不肯讓雅麗繼承,難不成! 阿玲捂住了嘴巴,心中想到某個可能,她知道自己丈夫一直在報紙上刊登的啟示,在這個月突然終止了。家里還沒有人注意到,只有她在偶然檢查丈夫的支票簿時發現了這點,當時她還以為過了半年多,丈夫終于放棄了,沒想到…… 惠子臉色發白的看向泰士:“爸爸怎么說是嫁呢?沒有說錯吧?親戚朋友都知道洋次是要入贅的啊,怎么忽然改了說法呢,要不要提醒提醒爸爸?” 泰士點點頭,走到剛剛下臺的重光身邊,壓低聲音說:“爸爸,您剛才怎么說是嫁呢?要不要我現在上臺改正一下說法?” 重光眼神銳利的掃了泰士一眼:“我又沒老糊涂,你以為我連說句話都會說錯嗎?” 惠子在一旁繃緊了身子,干笑著開口:“可是,不是爸爸主張給雅麗找個醫生丈夫入贅嗎?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重光看著惠子,直到看的她僵住,才緩緩地開口:“明天以后,你和泰士他們就搬回你們自己的家吧?!?/br> 泰士急忙說:“爸爸,您在說什么呀?是我們做錯了什么嗎?您讓我們搬出去,我們怎么就近照顧您和mama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