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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朔云飛渡在線閱讀 - 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242

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242

    三百一十三. 我還給你

    北堂戎渡說著,看了一眼北堂隕,嘴角微微輕抿,露出一個沈韓煙極熟悉的淡然表情:“讓孤想一想……是了,當時父親他跟你爹關系自然不好,想必孤的這位大伯也怕自己有兒子的事情被人知道,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要挾他的籌碼,所以干脆就沒有告訴家里……嘿嘿,誰知日后這個兒子卻派上了大用場,把孤這個堂弟耍得團團轉,當真是深謀遠慮,真真是了不起!”

    “……孤原來是一個傻子,被自己的堂兄哄得團團轉,還成了親,真是可笑,可笑之極……”北堂戎渡遲疑著,緩緩說著,腦中嘈嘈轟然,他臉上的表情好象是在笑,寧和地微笑,卻又分明有一種極其厚重的陰郁聚在眼窩里,北堂戎渡用手摸了摸自己覺得好象有眼淚干涸的眼窩,發現里面決無一滴淚可以落下,他看著那個人,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含了微微的古怪笑意,但那笑容卻仿佛是極遠的距離,那樣地隔膜與疏遠,卻在心中煎熬如沸,修長潔白的指尖竟是在袖中輕輕顫抖不已,兩人從小到大的情誼,成年之后的相敬如賓,彼此相對之時的體貼與柔情,難道都只是假的嗎?如今細細思之,過去曾經發現過的蛛絲馬跡,與一些并未放在心上的疑點,此刻點點滴滴都在腦海當中一一梳理得通透,腦中電光火石般一閃,所有的信任都轟然倒塌,碎得連拾都拾不起來。北堂戎渡恬然頷首,卻死死咬著一口白牙,牙根酸得發疼發麻,強烈無比的怨意瞬時涌上心頭,充溢了四肢百骸,只覺得一顆心冰冷異常。

    良久,北堂戎渡才低聲笑著,用力看著遠處的沈韓煙,眼神有些古怪,那俊美的容顏上浮起一個了然的異樣笑容,其中卻含著隱隱的深沉怒氣,一句一句地吐出話來:“原來人心可怖,竟至于此……韓煙,孤與你總也是自幼一同長大的情分,一向也自問待你不薄,從未有絲毫對不住你,即使說不上情意深重,可至少也是相敬如賓,原本孤以為我們之間是極有默契的,你不但是孤約為婚姻之人,同時也是朋友,知己,兄弟,親人……但如今看來,全都只是孤的一廂情愿,孤那樣信任你,而你從始至終卻只是在背后算計著孤,欺騙著孤……”北堂戎渡說著說著,字字都仿佛一把刀子,戳得自己幾乎要濺出血來,只聽‘咔咔’的幾聲輕微響動,袖中的雙手已經攥成了拳頭,握得死緊,連骨節都被捏得清晰作響,他眼中怒不可遏,緊緊逼視著青年,似乎在微微喘著氣,笑得森冷而凄寒,道:“啊,對了,孤想起來了,當初那個秦湘樓,你曾對孤解釋過,說是為了佳期……嘿嘿,哪里是為了佳期,想必是為了孤這位大伯所用罷,為你們收集情報,聚斂財物……韓煙,孤自以為是聰明人,可是卻被你這個老實人輕輕松松地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怕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北碧萌侄烧f到這里,胸中激蕩難言,理智卻因為現實而被割得更加疼痛,一刀一刀割得七零八落,鮮血淋漓,他背負著雙手,站在夜色當中,微微抬起頭來,去閑逸地凝視著空中的明月,既而輕輕一嘆,語意蕭索,笑道:“韓煙啊韓煙,孤以前還說過你心地善良,為人處事之時偶爾容易心軟,可是現在看起來,你果然真的是咱們北堂家的男人,心機深沉,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真的是了不起啊……想起你從前對孤種種的好處,現在卻全成了諷刺,原來孤在你心中,不過爾爾?!?/br>
    夜色柔靜,連風中都是血腥氣息,沈韓煙聽了北堂戎渡這一番字字如刀的厲聲控訴,頓時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仿佛被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一顆心驟然就沉到了谷底,整個人幾乎動彈不得,此時四下雖然有許多人,但他卻只覺得天地間只剩了自己與北堂戎渡兩個人,一股涼意從足底冷冷地蔓延了上來,北堂戎渡的眼睛如霜似冰,仿佛令他無所遁形,沈韓煙身上一陣陣發涼,卻極力忍住,雖然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仍舊強自鎮定下來,目光當中有著好似軟弱一般的乞求,急促地開口道:“北堂,事到如今,我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有用,我確實是背叛了你,一直欺騙你到現在,我也的確是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對……”

    沈韓煙的話才說了一半,北堂戎渡就已斷然喝道:“……別說了!”北堂戎渡的目光有些怔忡,多少恨意都糾纏在心頭,胸口憋悶得難受無比,卻沒有把話馬上接下去,只是冷笑不已,此時萬籟俱靜,烏鳥不啼,沈韓煙聞言一震,被對方出口喝止,心下更是難受,整個人仿佛被打落塵埃,只得微微抿著嘴,而北堂戎渡卻只是好象很平靜地望著他,目光有如火焰一般一跳一閃,神色恍惚是平靜的,又恍惚是復雜而遙遠的,仿佛連怨懟都沒有了必要,久久凝望著那個曾經與自己言笑晏晏的人,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片刻之后,北堂戎渡袖中的拳頭緩緩松開,眸光一點一點地冷了下來,雖還是好象笑著的樣子,但眼角卻微不可覺地紅了,有些落寞,又仿佛覺得無趣,在良久的寂靜之后,終于愴然一笑,茫然四顧,自嘲一般地說道:“……韓煙,你可知道,孤現在有多么希望你告訴孤,這些都只是假的,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只是孤做的一個夢而已,或者只是你向孤開的一個有點兒大的玩笑,我們都還是好好的,和從前一樣的,你不是什么北堂韓煙,只是佳期的父親,是東宮的另一位男主人,是與孤喝過合巹酒的佳侶……但是可惜啊,孤知道這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眼前孤所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該死的真,即便孤再不愿意相信,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北堂戎渡的語氣如同燃盡了的余灰,沒有什么溫度,也再迸不出一絲火星,明明是那樣刻意被說得輕柔入耳的話語,甚至連口吻也用情如斯,卻偏偏只叫人覺得冷,連半點可以倚仗的東西也沒有,沈韓煙忽然心驚rou跳得厲害,神色間大有不忍之態,他望著北堂戎渡,眼窩中不由得漸漸熱了起來,只極力抑制著,心中巨大的苦楚令他緊咬了嘴唇,幾乎要咬得滴出血來,悲苦難言,半晌,才微微別過頭,有了一點勇氣,強忍著眼中的酸澀,道:“……北堂,是我對不起你?!北碧萌侄上氪笮?,卻笑不出來,他沉默地看了沈韓煙片刻,然后搖了搖頭,靜靜地微笑著,任夜晚還帶著涼意的冷風吹起鬢角的黑發,仿佛輕松自在一般地動手撣一撣袖口,然后一字一字地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還有什么好說的?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韓煙,孤從未負你,如今卻是你負了孤?!?/br>
    北堂戎渡說著,忽然只覺得一陣眩暈,難受得緊,朦朧中,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一片恍惚,仿佛還是很久以前,還是自己在無遮堡的時候,在兩個人成婚的那個晚上,云雨纏綿之后,彼此在紅羅帳中相擁相依偎著,鴛鴦被里有綿綿的情話,低柔而溫存的耳語,沈韓煙的聲音穿越了數載光陰,無比清晰地響在耳邊:“……你待我如此,沈韓煙一生之中,不會相忘?!?/br>
    神志恍惚中,是奇異的靜默,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輕輕扶住肩膀,有人似乎擔心地道:“……戎渡?”北堂戎渡下意識地飄忽應了一聲,目光閃爍間,漸漸回過神來,他定一定心,卻看見面前是北堂尊越滿懷憐惜的眼神,那眼神溫柔得好似靜水,目光只盡數籠罩過來,北堂戎渡的心驀地一痛,卻也同時寧和了許多,北堂尊越的目光有些柔和有些憐惜,復雜不定,語氣卻極輕柔,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頂,對北堂戎渡道:“好了,戎渡,不要為這種人傷心難過,朕從小不就已經告訴過你了嗎,這世上的人沒有幾個是可信的……好孩子,你若是真的那樣難過,那么朕替你殺了他好不好?以前的事情就算是你看走眼,咱們以后再不想那些事就好?!?/br>
    北堂尊越的口吻雖然平和,但神情間卻似乎有一絲擔心與焦灼,北堂戎渡微微抬頭,似乎能夠從北堂尊越的身上汲取到暖意,須臾,北堂戎渡忽然間輕輕一笑,口中極其溫柔地應了一聲,雙目爍爍一斂,說道:“爹,你在說什么?我并沒有傷心,有什么可傷心的……這世上的人都靠不住,現在既然知道了,那我以后多注意就是了,再不會上當受騙,也不會再相信別人了……現在看來,還是自己的親爹才是真真可信的,至于旁人,十句話里只信半分也就罷了?!北碧米鹪铰犃?,輕輕松了一口氣,暢然道:“……那就好?!北碧萌侄尚χ袔г?,口中淡淡地‘唔’了一聲,目光有些疏離,好似不定的游弋冷光,重新落在遠處的沈韓煙身上,在青年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上逡巡著,喉嚨有沙啞,也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但不知道為什么,卻又漸漸柔和了緊擰著的眉眼,就好象終于想通了什么一般,語氣陌生而冰冷,然后緩緩道:“爹,說起來,我得到這么一個教訓也好,畢竟只有真正吃虧,才會長記性,才會知道究竟誰對我是真心實意的?!闭f著,目光平靜得幾乎沒有絲毫感情,再不言語,只凝神靜思,北堂尊越快慰地笑了一聲,輕輕拍著北堂戎渡的肩膀,道:“你這么說,自然再好不過?!?/br>
    滿地月影銀白,此時一直冷眼瞧著這一幕的北堂隕忽然低低笑了起來,他側首看向自己身邊的沈韓煙,神情泰然自若地說道:“好了,韓煙,現在你可是親眼看見了罷,你這堂弟對你可是相當不滿呢,只怕他以后再難回心轉意……既然如此,你還堅持當初對我提出的那個要求嗎?”沈韓煙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眼中漾起稀薄的悲楚之色,只覺得眼睛里面干涸得近乎刺痛,他默然地看著北堂戎渡,目光定在對方熟悉的面孔上,神情當中有著惘然之色,也有著無法用言語描繪的蕭索,終于潸然淚下,輕聲道:“北堂,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是我仍然要說出來……是的,我騙了你,我當初進無遮堡就是為了做內應,原本以為是要在堡主身邊的,但沒想到卻被送給了你,這些年來你對我怎么樣,我都記在心里,從來也不敢忘記……”

    “……是啊,從來也不敢忘記,所以你就這樣報答孤?”北堂戎渡簡短而尖銳地吐出這句話,被強行壓在心底的怨恨再也忍耐不住,牢牢迫視著遠處的沈韓煙,眼內忽然閃過一簇灼燙噬人的怒火,語氣中明顯是質問的味道,而嘴角卻含著一縷寧靜如死水的淡薄笑意,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陰冷,卻又依稀是溫柔地笑了一下,聲音微有嘶啞,繼續平緩說道:“……孤不相信?!彼χ?,又重復了一句:“孤不相信。孤不再相信你說的話了,也不敢再相信,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孤與你同床共枕這么多年,卻連自己的枕邊人都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孤還敢相信什么?韓煙,你告訴孤,孤還能相信什么?”沈韓煙不料他會這樣回應,一時間愣住,剎那之中就讀懂了北堂戎渡眼中被扯成碎片的東西,一股龐然不可言說的心痛油然躥上了胸口,沈韓煙指尖微顫,感覺到自己的眼窩已經慢慢被完全濡濕了,雙眼正在無聲地往下溢出淚水,順著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下去,掉在腳下,是寒徹骨髓的無望,他頓了一頓,屏息忍著鼻中的酸楚,用力握起了自己的拳頭,硬生生止住淚,但眼中的悲痛之意卻愈發濃重,惻然道:“北堂,我承認,在很多事情上我都騙了你,但是,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不是假的?!?/br>
    沈韓煙的呼吸漸漸急促,所有的酸楚都一點一滴地堆積到喉頭,胸腔里面就好象是有什么東西快要裹不住,快要要迸發出來,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眼里卻隱隱閃過淚光,似乎還滿載著眷戀與不舍,他看著北堂戎渡,聲音有些酸澀,幾不可聞地喃喃道:“北堂,我對你說過的話,并不是句句都假,我待你之心,也并不是虛情假意……當初我進到無遮堡,只有你待我最好,十幾年來一起走過,朝夕相處……北堂,我不是木頭,不是鐵石心腸,我也是一個人啊,有血有rou的人,你對我的好,我怎么可能毫不在意,我怎么可能就不動心,還有佳期……”沈韓煙說到這里,幾乎已經不能呼吸一樣,骨子里都是冰涼的,他倒退了半步,極力維持著不讓自己太過失態,唯有胸口還在不斷起伏著,似一波波洶涌的潮水,良久,忽地愴然低笑出聲,他低聲笑著,輕輕地說道:“……北堂,我說過的舉案齊眉的話,到如今,你可還信嗎?”

    沈韓煙臉上那種落寞而沒有溫度的笑容被月色的陰影遮蓋起來,卻仍然可以感覺到某種痛入骨髓的東西,北堂戎渡忽然想起從前的時光,在一個很平常的春日里,桃花如云霞擾染,沈韓煙臨風窗下,正握著筆輕輕蘸了墨,在紙上一筆一畫地仔細寫著字,筆觸清雋,神情閑逸,綿綿若霧的日光溫柔環繞,風中都是花香,而自己站在旁邊靜靜看著,看著他筆下徐徐流瀉出‘舉案齊眉,永結同心’八個字,窗外燕子呢喃,春光正好,書寫既罷,彼此相視一笑,再溫存不過,再完滿不過,而如今這些記憶卻全都被對方親手打碎,再也粘不起來,被剝去了最初的純粹與寧靜,將曾經的美好切割得蕩然無存,思及至此,整顆心都涼森森地發疼,有一絲的錯亂,被以溫柔之名的利刃殺得一潰千里……此時月色沉沉,泛著氤氳的淡薄銀輝,北堂戎渡蔚藍的眼眸中凝出點點星光,似乎沉浸在某種美好的記憶之中,但很快表情就慢慢轉出了幾絲戾氣,雖然五官并沒有扭曲,俊美面龐上的笑容也還在,只是目光卻恍如利刃,隱帶鋒芒,讓自己有些玩味地看著遠處夜色中的沈韓煙,忽而就和靜地冷淡微笑起來,輕輕點頭,然后又搖頭,一種心灰意冷的痛意夾雜著唇齒間對于自己的冷笑與嘲弄,讓他快要沒有什么力氣,只靜靜道:“……信?不信?孤不知道,因為孤已經沒有把握分得清你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更何況,即便是真的,可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真假又有什么區別呢?”

    北堂戎渡說著,語氣轉為森然,他閉上眼,身子漸漸漸漸地放松,片刻之后,頓了頓,又緩緩張開了雙眼,那眼睛的形狀向來生得風流,也很容易給人溫柔的錯覺,但此刻卻是森然的,他淡漠地道:“你先負了孤……韓煙,孤一生當中或許對不起很多人,可是孤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但如今,你卻對不起孤,既然如此,今日,孤與你割袍斷義,自此再無夫妻之情?!痹捯粑绰?,右手一揮,一把匕首不知何時已出現在掌中,于月色下劃過一道銀亮的弧線,與此同時,一塊袍角飄然而下,落在了地上,沈韓煙眼見如此,胸口如遭重擊,腳下踉蹌地退開一步,只覺得喉頭一甜,幾乎吐出一口鮮血,直愣愣地盯著那地上的袍角,竟是再也克制不下去,整個人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心如同墜入到冰窟里,是徹骨的寒冷,他極力忍耐著,死命把guntang眼窩里的濕意逼回去,聲音嘶啞地一字一字道:“北堂……”只說了這么兩個字,心頭卻好象被狠狠捅上了千百刀,北堂戎渡嘴角含了一縷沒有任何意義的笑,道:“韓煙,你現在難受嗎,可是你要清楚,孤不會比你更好受……孤一生當中最不能原諒的就是背叛,是你對不起孤在先,即便星辰轉換,江海倒流,你與孤也是回不去了,永遠也不可能回到從前?!?/br>
    沈韓煙靜靜聽著,北堂戎渡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好象凜冽的刀鋒,冷漠得沒有溫度,一刀一刀地狠命刮著心口,這么多年的時光和感情,就在此夜變作一幅割裂的袍角,把他的心蠶食得空洞洞的,沈韓煙就那樣站著,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卻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悲哀地輕輕笑了一下,目光有些茫然,低聲喃喃道:“是啊,好象很難回去了……也許真的再回不到當初?!闭f這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沈韓煙與北堂戎渡忽然就同時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殿中觥籌交錯,絲竹靡靡,少年身著蜜合色細花松綾衣裳,亦步亦趨而來,青絲烏亮,容華清絕,怯怯道:“……韓煙姓沈,今年十二歲了?!眳s原來他們相識之初的第一句話,就是假的。

    正值此時,北堂戎渡卻忽然面色一變,目光中瞬然有了一絲驚異,只覺得丹田處不知何時竟一片冰涼,北堂尊越察覺到他的異狀,當即伸手扶住北堂戎渡的肩頭,道:“……渡兒?”話音未落,卻聽遠處北堂隕嗤嗤笑了起來,悠然道:“……看來侄兒的藥力已經發作,二弟,你果真修為深湛,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受藥性影響?!北碧米鹪侥抗馕㈤W,即刻暗中提起內力,卻發現丹田處仿佛多了什么古怪,正在逐漸凍結住自己的真氣,一時間心念急轉,突然想起一事,陰冷道:“……封心散?!”北堂隕笑聲低柔,月色下,嘴角微帶猙獰模樣,徐徐道:“不錯,封心散……二弟,我們北堂家以‘千錄訣’為內力根基,這封心散便是為了防止一旦走火入魔,內力流竄攻心致死才研制而出,若是及時使用,就可暫時封結全身真氣,保住性命,除此之外,若是出了問題的話,用其他的任何手段也是救治不了的,當初父親不就是因為走火入魔而死的么,只可惜他當時身邊并無一人,沒有及時用這封心散,否則又豈會盛年早逝?!?/br>
    北堂尊越目光閃爍,突然間冷冷道:“……看來朕想的沒錯,果然有人做手腳?!北碧萌侄蓞s是第一次聽到這封心散之事,頓時心中一凜,看向遠處的沈韓煙,就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好笑的事情一樣,突然霎時間長聲而笑,嘶啞的笑聲在夜色中低回不已,問道:“……是那壺酒?”沈韓煙無言以對,北堂隕卻是懶懶而哂,低笑的聲音傳過來,道:“……好侄兒,若是酒中有問題,又豈能瞞得過你爹?這封心散只是香料而已,以普通酒水做引子,你堂兄給你的酒并沒有做手腳,只是在那香囊里摻了些封心散罷了,你與你爹聞了這氣味,再喝了酒,自然就在無知無覺間中了招?!北碧萌侄陕犃?,一把拽下腰間那只錯絲萬繡?;ㄥ\緞香囊,緊緊捏在手心里,突然間淡淡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變得有些急促,像是在極力控制著什么,隨即用力將那香囊遠遠扔開,然后閉上了眼睛,卻說不出話來,未幾,北堂戎渡緩緩地張開雙目,直視著沈韓煙,他輕聲說道:“韓煙,你何其殘忍?!北碧萌侄烧f著,聲音聽起來越發地蒼涼,一瞬不瞬地盯著面色白如透明的青年,又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次:“……你何其殘忍?!?/br>
    沈韓煙聽了這即使沒有聲嘶力竭,但其中依然滿滿地透露出不為人知的恨意與冷酷的言語,身體微微一晃,幾乎無法再正視北堂戎渡,一旁北堂隕卻只是微笑,道:“好了,剛才說了這么多話,無非是讓藥力有時間散開,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好侄兒,今日你和你爹很快就要內力全失,三個時辰之內猶如常人一般,你們父子二人,又要如何脫困?”他話音未落,突然間一直沉默不語的北堂尊越一把抓住身旁北堂戎渡的手腕,幾乎與此同時,只聽有慘叫聲響起,北堂尊越父子已猶如兩道閃電一般,將包圍圈破開一道缺口,兩人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當中,北堂隕面色絲毫不變,只微微冷笑,輕哼一聲,便對左右之人吩咐下去,隨即自己身形一動,便向著北堂尊越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一旁沈韓煙見狀,咬一咬牙,也緊跟而上。

    夜色凄冷,兩條人影迅速在林中穿行,北堂戎渡一面拼力急掠,一面卻清楚地感覺到體內可以使用的真氣已經越來越少,他低聲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你……”身邊北堂尊越面色不改,卻打斷了他的話,輕斥道:“閉嘴,這跟你沒關系?!北碧萌侄杉北贾?,臉色已經有些變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輕聲道:“爹,我們會沒事嗎?”北堂尊越竟然沉默起來,又奔出數十丈之后,才嘆息了一聲,語調中有一絲難以捕捉到的晦澀,握緊了北堂戎渡的手腕,低笑道:“……廢話,朕自然會讓你好好的,不會有事?!比欢碧萌侄蓚阮^看著男人緊抿的薄唇,卻從對方深鎖的眉心中破天荒地讀出了沒有把握的意味,北堂戎渡突然就這么沉默起來,卻不料北堂尊越輕笑出聲,突兀地問道:“戎渡,你怕嗎?”北堂戎渡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他抓緊了北堂尊越的手,搖頭道:“……有你陪著我呢,我什么也不怕?!?/br>
    身后的追兵似乎隱隱越來越多,雖然還比較遠,但在兩人的內力越發稀薄的情況下,總會有追上來的時候,而且藥力似乎比想象中更厲害,終于,北堂戎渡開始急促地喘息,北堂尊越一時沒有分神注意到兒子的情況,仍舊扯著北堂戎渡飛掠,直到北堂戎渡腳下一個踉蹌,北堂尊越才突然發現了他的異狀,頓時明白了什么,原本殺氣騰騰的面孔上硬是閃過一絲柔軟,低聲問道:“……戎渡,你的內力已經不多了嗎?”北堂戎渡提氣而縱,腳下不肯再放慢,道:“沒事的?!彼f著,突然低聲說道:“爹,他們沒有想到你的修為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必你現在還可以再支持一陣的……如果你自己走,沒有我這個累贅,也許可以脫身的,你……”

    話音方落,北堂尊越已惡狠狠地呵斥道:“放屁!莫非朕要把你扔在這里不成!”說話間,前面卻隱隱傳來水聲,北堂尊越猶自罵道:“混帳東西,朕把你養這么大很容易?要是隨隨便便就能把你扔了,朕上哪里再生一個你來!”北堂戎渡的眉心劇烈地跳動著,好象正在想著什么,北堂尊越尚不解氣,還欲叱罵幾句,北堂戎渡卻突然停了下來,臉上也變得說不出地奇怪,緊緊抱住北堂尊越,道:“……爹,我很怕,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這么怕死?!北碧米鹪降纳碜佑行┙┯?,但他還是撫摸著北堂戎渡的后腦勺,仿佛想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柔聲勸道:“別怕,你不會有事,朕會帶你平安回京的,朕保證?!闭f著,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北堂戎渡的頭發,北堂戎渡在夜色中無聲地笑著,渾然不覺的樣子,眼神莫測難懂,一種難言的滋味讓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嘴角是含義不明的笑容,道:“嗯,我信?!彼麆傄徽f完,北堂尊越卻猛地變了臉色,一根雪白的手指從男人的后腰離開,北堂戎渡仍然在笑:“對不起?!?/br>
    “戎渡……”北堂尊越整個身體已經不能動彈,剛才北堂戎渡趁他心神未定,又完全放松警惕的時候,點中了他的xue道,此刻他已是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然而北堂戎渡卻只是笑著,將北堂尊越抱起,順手又點了男人的啞xue,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急奔,一面低聲說道:“我們來真南山的路上就見過這條河了,只要順著它往下,就可以遠遠離開這里,我待會兒把你放到水里,你直接就可以被水沖走,順流而下,你還有一點內力護體,也不怕水流湍急撞到什么,而閉氣的功夫也足以保證你淹不死,只要沒有人及時過來阻攔,你一定可以順水脫身?!北碧萌侄烧f到這里,頓一頓,面孔半隱在夜色里,微微輕笑著:“……我會朝相反的方向跑,把他們引開,替你爭取時間,只要很少的一點工夫就可以了,哪怕之后他們再想到這條河,已經來不及了,你會很安全?!闭f話間,北堂戎渡已來到河邊,他停了片刻,然后輕輕吻了一下北堂尊越的薄唇,忽然自嘲般地低笑道:“真的是很奇怪啊,爹,我明明是個冷血自私的人,從來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只要自己可以活著,那么無論犧牲誰都無所謂,可是,可是……”

    北堂戎渡忽然笑著流下淚來,他捧著北堂尊越的臉,吻了又吻,小聲道:“可是我發現我放不下你,北堂隕那么恨你,你如果落在他手里,一定生不如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誰也不可以傷你一個指頭,哪怕我再愛惜自己的性命,我也不要你死……以前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舍己為人,可是你真的很了不起,讓我這樣無情無義的人愿意做到這一步……”

    此時北堂尊越幾乎雙目充血,他死死盯著北堂戎渡,卻因為被點住啞xue而無法出聲,北堂戎渡再次輕笑起來,將男人高大的身體放入水中:“……你的xue道不用很久就可以解開,但是那時候早已經晚了,你哪怕回來也根本沒有用,保證一個人也找不到,所以你不用回頭……爹,你生我養我,對我情意深重,為我做了太多太多,而我卻從來沒有什么可以報答你的,那么今天,這些年來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還給你?!北碧萌侄烧f罷,深深吻了一下男人的唇,呢喃道:“二郎,答應我,立刻回京?!闭Z音未落,突然用力將北堂尊越朝河中一推,湍急的河水立刻便將其吞沒。

    北堂戎渡見狀,提起僅剩的一點內力,頭也不回地奮力朝反方向奔去,他低低笑著,臉上的表情十分從容,他想,自己真的是瘋了,居然也會做這種充英雄的事情,但是似乎也并沒有后悔,也許只是因為那個人是不同的罷,因為在這個世上,只有那個男人才是自己唯一幸福的源泉,痛苦的理由。

    三百一十四. 月下殺戮

    北堂戎渡提起僅剩的一點內力,頭也不回地奮力朝反方向奔去,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從容,伸手在眼睛上一抹,便粗魯地將殘余的淚跡擦去,此時他已不顧什么隱匿行蹤,干脆在奔跑之余故意露出一些破綻,并且并沒有出全力,只為了將追蹤的人全部引到自己這邊,以換來北堂尊越的安全,替對方爭取時間,此時月色凄冷,北堂戎渡腳下發力疾奔,穿行間,紛亂的長發絲絲縷縷地掠過樹木的枝葉,在這一刻,北堂戎渡的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生出了一股酣暢淋漓的奇異感覺,他快步疾掠,在山林之中狂奔,同時掌心一翻,手里就已經多了一把匕首,北堂戎渡緊緊握著匕首,夜晚帶著涼意的風迎面撲來,讓他的神智越發清明,心下只莫名覺得快意無比,周圍全是草木野花,一派清新的味道,便在此時,一朵焰火在半空中炸開,似乎是某種信號或指令,北堂戎渡的耳朵微微一動,已聽見了一些異響,他知道眼下北堂隕一方的人手正在四周搜索,自己差不多已經被包圍,但北堂戎渡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了,他低低笑了一下,腦海中卻浮現出北堂尊越熟悉的英俊面孔,他想,二郎,從前總是你為我做了很多事情,容忍我很多缺點,那么到了如今,也應該輪到我來為你做些什么了。

    冷白的明月斜掛半空,風中略有些干燥,還帶著花草的淡淡香氣,群山一片連綿,在夜色之下構造了一副頗有美感的圖景,然而這樣的景色,卻只不過是一場殺戮的開端而已,北堂戎渡的心神在月色中變得一派通透,腳下不停,只向前方飛奔,突然之間,北堂戎渡猛地握緊了掌中的匕首,兩只耳朵輕微跳動,就好象發現了什么一樣,凝神將周圍一切異常的聲音都盡數收進敏銳的耳朵當中,與此同時,北堂戎渡忽然嘴角一勾,挑出一道略顯猙獰的弧度,露出雪白的牙齒,在月色下,顯得有一種極端詭異的美,下一刻,他的精神驟然被拔升到了頂點,一股強烈的嗜血渴望自心底最深處油然而生,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北堂戎渡足下一彈,整個人已經好似一道旋風般沖了出去,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就在一瞬間的接觸中,便只聽到一連串輕微的‘噗!噗!噗!’聲響,略一分辨,就可以聽出應是液體噴涌出來的聲音,但這個時候又哪來的水聲,分明就是匕首在瞬間劃開人的喉嚨,割斷氣管而造成的大量噴血。

    此時北堂戎渡嘴角帶笑,右掌當中緊緊攥著鋒利的匕首,只看他足下起縱,手腕翻飛之間,已如同收割麥子一般,連番割斷了數人的喉嚨,那鋒利匕首的每一次輕巧揮動,都代表著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消失在世上,甚至有人在倒地之后,尚且還要死死捂住脖子劇烈掙扎一兩下,才會徹底身亡,北堂戎渡微微瞇著眼睛,以防止有血水不小心濺進眼里,他看著面前這些人身上的禁軍服飾,不由得輕輕冷笑,低聲道:“……孤一生當中,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既然如此,又怎么能讓你們這些雜碎好過?”話音未落,喉嚨里面忽然發出了一聲極低沉的咆哮,縱身一個虎撲,在眨眼之間就拉開弓步,已經掠到了十余步開外的地方,當頭就是一拳,一下就把一名禁軍的左肩砸得粉碎,之后在對方還來不及慘叫的當口,即刻就翻掌而下,兩根雪白修長的手指正正捅進了此人的心房,把心臟當場戳出了兩個血洞,哪里還能有活路?從開始到現在,這禁軍甚至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就已氣絕,但北堂戎渡的動作更快,眨眼之間就拔出兩根血淋淋的手指,一抬胳膊就將此人抓了起來,就好象掄起一根稻草一般,毫不費力的模樣,對準不遠處就直接猛砸了出去,當即就用這具尸體狠狠砸翻了另外一名禁軍,北堂戎渡這一手所含的力氣何等之大,直砸得那人骨斷筋折,一口血噴出,眼看是不活的了。

    北堂戎渡瞬間的工夫便又擊殺了兩人,但他哪里肯停留片刻,順勢縱身一躍,便又沖了出去,直取隨之而來的一名青袍男子,那人兩邊太陽xue高高鼓起,明顯是修煉外家功夫,此人乍見北堂戎渡勢若猛虎般沖來,頓時大吼一聲,雙拳直直送出,北堂戎渡眼中精光連閃,卻根本沒有正面接下這硬拳,十根手指一一張一縮,當即就使出了鷹爪擒拿的功夫,兩人拳爪相交的一剎那,北堂戎渡手腕一旋,一經接觸到對方的肌膚,爪尖便作琵琶彈指分筋之勢,一經擒住那人的腕子,頓時就指甲一彈一劃,內力吐出,就仿佛撥弄琴弦一般,姿勢曼妙無比,但同時那青袍人卻厲嘶一聲,兩只手的手筋竟已被切斷了,他練的乃是外家橫硬功夫,一身本事倒有八分都在這一雙手臂上,此時兩手一廢,便再不放在北堂戎渡眼中,說時遲那時快,北堂戎渡兩手齊出,順著此人腰際一路向下,一把便緊緊抓住了對方的兩條粗壯小腿。

    “……雜碎,都去死罷!”北堂戎渡輕喝一聲,雙手一經抓住對方的兩只小腿,便瞬間抬身而起,腰部使力,猛地把人凌空一甩一抖,一剎那間借助全身的力量,雙臂陡然震蕩,同時腳下緊踏地面,兩手一分一撕,只聽‘嗤啦’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撕裂聲響,夜色中,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驀然響起,眨眼間卻又戛然而止,有什么東西凌空飛了出去,半空中灑下零星的血雨,細細一看之下,竟是青袍男子一個大活人被生生自兩腿之間扯成了兩爿,人已經被完全撕了開來,身體里面的臟器淅瀝嘩啦地掉到了地上,散發著甜腥之氣的鮮血染紅了草地,北堂戎渡白玉一般的面孔上被濺到了星星點點的熱血,一眼望去,如同月下修羅一般。

    這等極度兇殘狠厲的手段,簡直將人類嗜血的兇性顯現得淋漓盡致,如此一幕,實在是恐怖震撼之極,四周親眼目睹這一幕慘劇的所有人,就算個個都是手下殺過人見過血的兇悍角色,卻也仍然被眼前這種兇殘至極,好象地獄一般的場景震得窒息了一瞬,心臟狂跳,與此同時,北堂戎渡卻放聲大笑,眉宇之間散發出無比兇悍的氣息,別看他此時勢如破竹,但實際上卻半點都不敢怠慢,只因他心里再清楚不過,眼下自己的真氣已經逐漸絕大部分都被封住,每耽擱一下,就有更多的力量被凍結,此次自己必定是沖殺不出去了,但只要多爭取一點時間,北堂尊越那邊就會更安全!思及至此,面上連連冷笑,此時周圍幾個人默契地圍了上來,手中的刀劍隱隱反射出月光,北堂戎渡嘿然一哂,一把擒住近旁一名禁軍,將此人掄了起來,呼呼生風,帶出來的勁道極大,但凡被掄中之人,沒有一個不被撞得跌飛向外,北堂戎渡借此掩護,左掌從后拍出,頓時將一個自后方襲來的黑衣人拍得頭顱碎裂,當場身死。

    就在這個時候,那具被掄得軟癱的尸體突然被拋飛而起,撞了出去,與此同時,北堂戎渡折身矮地就是一個鏟腿,掃向幾名縱向他身周的禁軍,只聽一連串的筋骨碎裂聲響,伴隨著慘嚎,幾個人的腿骨盡數被掃斷,重重跌倒在地,以北堂戎渡的腿力,即便是幾根殿柱也要被一下子掃斷,更何況是血rou組成的人腿?但北堂戎渡一掃之下,卻也是毫不耽擱留手,當即身體一沉,腳下發力,幾步分毫不錯的連踏,精確無比,眨眼間就將幾個人的太陽xue踢爆,瞬間斃命,其中一人奮力向旁邊一撲,堪堪避過了這一腳,倒在地上掙扎,但北堂戎渡是何等兇神,在這種時刻,已經是施展出一身的本事,放下一切花巧的打法,招招都是殺手,拳拳都要見血,眼看此人避過了這一下,頓時眉毛一立,上前又是一腳,干脆利落地當場便踏碎了對方的頭顱,濺得靴子上紅白點點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刀一口,性喜割人頭!

    此時距離北堂戎渡暴起殺人,不過是片刻的工夫,但雙方交戰的慘烈殺氣卻已經盡數散發了出去,倒在地上的尸體粗粗一計,就大概有二十來具,北堂戎渡只覺得胸腔中仿佛有一頭噬人的野獸正在瘋狂咆哮,想要沖破牢籠而出,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半點也不遲疑,就在這一剎那,只見腳下步步連環盡力施展開來,好象追風趕月一般,身形若電,即刻撲向距離最近的敵人,團身撞進了對方懷里,只聽‘噗’地一聲,那人雖然生得身材魁梧高大,但北堂戎渡的這一撞卻好象并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洪荒猛獸沖了過來,在砸進懷里的一剎那,就將此人撞得胸口骨骼破碎,一口鮮血憑空噴出,整個人都貼著地面飛了出去,北堂戎渡連看也無暇看他一眼,借著這一撞之力,身體一縱,半路改變方向便朝著一名藍衫中年人襲去。

    下一刻,雙方拳拳相對,那中年人結實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下就被擊得倒飛向后,與此同時,在場眾人都聽見了清脆的骨折聲響起,顯然是中年人的手臂受了重傷,但此人臨戰經驗豐富,身法也異常靈敏,在忍住劇痛的同時也縱身而起,企圖暫避鋒芒,以圖后計,可北堂戎渡一向奉行殺人要殺死的宗旨,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足下一個發力,腳尖都蹬進了泥土里,借力整個人如影隨形就掠了過去,就在這中年人縱身而起的一瞬間,北堂戎渡兩臂張開一抱,就緊緊夾住了此人的大腿,眨眼間反臂倒向一掄,正中地面,將中年人的頭部砸在了地上,緊接著又是一下,硬生生地將對方的整個腦袋砸得裂開,腦漿都迸散飛濺出來。

    一時間北堂戎渡殺得興起,全身血液都仿佛沸騰起來,旋身一個肘擊撞出,正撞在一個禁軍胸口,力道之大,讓那禁軍的眼球都被沖擊得凸出了眼眶,自然是活不成了,而北堂戎渡一肘搗死此人之后,耳朵微微一動,立刻頭也不回地就一臂甩出,破出呼呼的風聲,這手臂就好象一條鐵鞭,狠狠砸中了一名剛剛靠近過來,想要從后面偷襲的禁軍,北堂戎渡的拳頭被甩得就仿佛是一個大錘,絲毫不差地砸在對方臉上,頓時將其鼻梁骨砸斷,陷進了腦子里,一張臉變得血rou模糊,連慘叫聲都也免了,一聲不吭地就倒了下去,當場死亡,而那廂北堂戎渡卻根本顧不上這些,又是接連拳腿齊出,招招狠辣兇猛,冷酷地收割著周圍敵人的性命。

    此時一陣風吹散了空中淡淡的云色,讓一輪明月完全顯出身影,高懸夜幕當中,將下方的廝殺場景照得清清楚楚,北堂戎渡扔下手里的尸體,且戰且退,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躥了過去,在林間飛跑,這時他內力殘余已經極少,不能久戰,但卻仍然提起真氣,發力奔馳不已。

    猛然間,北堂戎渡眼角一跳,心中警鈴大作,一種危險的感覺油然自腦海中升起,說時遲那時快,北堂戎渡一個大蟒翻身,堪堪避過了一支射來的利箭,那箭矢貼著他的耳邊呼嘯過去,一絲淡淡的腥香之氣直鉆鼻中,顯然是箭頭上抹了毒,北堂戎渡眼中兇光連閃,剎那間弓身一彈,十余丈之外的一個年輕男子剛剛再次取箭搭弓,準備瞄準,就已被北堂戎渡眨眼之間沖了過來,北堂戎渡一拳搗出,正正擊中此人腰肋部位,直打得骨骼全部粉碎,內臟受創,將這個偷襲的年輕人擊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只抽搐了一下,就立刻斷了氣,北堂戎渡不敢耽擱,輕身功夫再次施展開來,但沒等他奔出太遠,四面八方已經可以看見有人影隱隱約約地圍攏而來,北堂戎渡一查體內真氣,基本已快被盡數封絕,心知今日真的是再不可能脫身,一時間突然哈哈大笑,整個人陡然發威,勇猛無儔,如同旋風一般沖入到人群當中。

    北堂戎渡勢若瘋虎,拳爪翻飛,不時還用匕首在敵人的脖頸處狠狠劃過,此時有人閃身竄到他斜后方,一招便直接抓向他的脊椎,北堂戎渡覺察到危險,卻連眉毛也不動上一下,只微微扭轉身體,掌中的匕首一揮一刺,已扎在對方的手腕上,瞬時間就將大筋挑斷,北堂戎渡一擊得手,緊接著旋身向后,惡狠狠地一肘撞去,只聽到一陣骨骼斷裂聲響,對方已斷絕了生機,北堂戎渡長笑連連,神情暴烈,淡白的月光照在那張玉石雕刻般的臉上,小半邊臉都被鮮血濺到,使得俊美到幾乎不真實的容貌越發顯得詭異,即使在此刻這樣慘烈的氛圍當中,也仍然美得令人失態,北堂戎渡飛身而起,狹長的鳳目冷光四射,一時殺到哪里,哪里就不斷有人凄厲慘呼,周圍盡是不斷飛濺的鮮血,一步一殺,血腥無比,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在拋卻一切顧慮之后,放手而博的北堂戎渡竟然是如此恐怖,隨著他每一次飛縱撲擊,總會有人轟然倒地,便在這時,一個魁梧的身影奔襲而來,足下眨眼間就拉開了很大的一段距離,一拳直擊北堂戎渡的后腦,北堂戎渡聽到風聲呼嘯,閃身掠開,在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后,頓時冷笑道:“很好,很好,原來你也是叛徒……既然如此,孤今日,就親手結果了你!”

    那人方面肅容,乃是此次率軍于真南山奉駕的禁軍副統領,此時聽了北堂戎渡的話,面色不變,只沉聲道:“……殿下,得罪了?!闭f著,便蹂身而上,北堂戎渡此時真氣將竭,已是強弩之末,但他表面上卻絲毫不減勇悍之色,反而越發兇戾起來,與此人交手數招之后,瞅準一個空擋,一縱之間躲過對方一拳,右手卻已瞬間探出,鋒利的指甲朝著對方的肚臍位置一抓一摳,與此同時,突然急步連連后退,而就在他后退的同一時間,一條長長的物事從對方的肚子里一直被他扯了出來,月光下,顏色青綠,竟然是一段熱氣騰騰的腸子!北堂戎渡是何許人也,當年隨北堂尊越征戰天下之際,因手段駭人殘忍,被胡人稱為兇神,此時被逼到了這個地步,兇悍的性子完全被激發出來,不出手則罷,一出手,就要叫人心膽俱裂,如今一抓之下,居然抓穿了敵人的肚皮,鋒利的指甲刺透皮rou,硬生生地把腸子都給掏了出來!

    北堂戎渡這一招之余,場面簡直震撼血腥無比,那禁軍副統領只覺腹中大痛,還來不及下意識低頭看去,突然間就是一口血噴出,肚子那里立刻血如泉涌,北堂戎渡神情猙獰,猛地一拽一拉,徹底將那腸子從對方的腹內扯了出來,不等那人倒下,已團身上前,將腸子一把勒在此人頸間,同時用力一收,只聽‘喀嚓’一聲響,頓時絞斷了對方的頸骨,周圍其他人眼見這樣兇狠暴戾,已經不能簡單用血腥來形容的情景,這樣殘忍如野獸的手段,猛地只覺得胃中翻騰,幾乎要當場嘔吐起來,此時月色下的北堂戎渡哪里還是一個人,分明就是一頭噬人的兇獸,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人類的野獸氣息,哪里是‘殺人如麻’四字可以概括的!

    便在此時,月下一人衣袂飄飄,閃身而至,北堂戎渡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回身看去,只見那人臉色白若瑩玉,神情似愧似悲,北堂戎渡微微一滯,隨即仰首大笑,厲聲道:“……好,好,你也趕過來攔孤?”話音未落,突然清嘯一聲,縱身而上,青年垂下眼睫,同時腳下飄然后退,長袖翻飛中,青絲飛散,如同一幅動態十足的畫,轉眼之間已與北堂戎渡對了一掌。

    一掌之后,北堂戎渡踉蹌后退,他有些愕然地看了沈韓煙一眼,想了想,但隨即又釋然了,嘴角浮起了一絲古怪的微笑,他頓一頓,突地就笑出了聲來,說道:“……千錄訣?也對,怎么說你也是北堂家的人,自然也會練這門功夫,雖然沒有秘藥輔助,卻也可以練到第三層……嘿嘿,韓煙,原來一直以來你都在隱藏自己的修為,可笑孤卻連這一點都不知道,真是活該!”

    耳邊有風聲呼嘯,沈韓煙緩緩低眉,眼中隱隱閃有愧色,幾不可聞地呢喃道:“對不起……”他說著,右手伸出,自袖中取出一支玉簫,簫尾處拴著的猩紅色穗子在風中飄散開來,好似一溜血痕,他停頓了一下,然后看著北堂戎渡,容色淡淡,輕聲道:“……北堂,你現在已經支撐不住了,算了罷?!北碧萌侄晌邓{的眼眸中凝出點點兇光,氣息漸急,臉色也已經頗為蒼白,但他卻還是冷冷笑著,道:“怎么,要孤坐以待斃?只要孤還有一絲力氣,就要周旋到底?!?/br>
    沈韓煙眼里隱隱有淚光閃現,聲音卻還平靜著,道:“……不,北堂,我怎么會殺你,除非我死,否則不會讓人傷到你一個指頭?!北碧萌侄梢皇帜ㄈツ樕蠚埩舻难?,仰天長笑,道:“……可惜啊,孤卻從來不懂什么叫作束手就擒?!闭f罷,腳下突然動了起來,手中被鮮血染紅的匕首化作團團光影,刺向青年身上的大xue,北堂戎渡這一番攻勢看起來兇悍,但沈韓煙又豈能當真看不出對方已經沒有了內力?連動作都已經慢了太多,完全只依靠技巧和體能,他怔怔瞧著,瞧著北堂戎渡漆黑的長發在風中飛散,直到匕首的尖鋒即將刺入肌理的前一刻,這才飄身后退,手中玉簫轉動,血紅的穗子仿佛無數飄舞的血絲,北堂戎渡心如死水,臉色蒼白,只咬牙一味狠攻,但眼下他已經根本提不起半點內力,再高明的技巧也發揮不了作用。

    可就在此時,只聽‘噗’地一聲輕響,好似利器扎進了血rou里,北堂戎渡微微一愣,手中的匕首竟是刺進了沈韓煙的肩頭,他這一愣神的瞬間,沈韓煙已出手如電,點中了他的xue道,北堂戎渡緩緩張大了雙目,就看到青年蒼白的臉,沈韓煙扶住他倒下的身體,忍痛拔出了肩上的匕首,丟到地上,北堂戎渡死死看著對方,道:“……你怎么不去躲?你分明就可以躲開?!?/br>
    “……你情緒不穩,已有拼死之心,我若是強行擒你,只怕要傷到你……所以只好如此行事,趁你分神將你制住?!鄙蝽n煙低聲說道,他看著自己懷里似乎心有不甘的北堂戎渡,嘆息一聲,目光漸漸柔和下來,輕聲道:“……北堂,你不要擔心,有我在這里,誰也不能傷了你?!?/br>
    青年話音未落,遠處已有人笑道:“……我兒,你還真是個癡情種子,你這枕邊人如今已經恨你至此,你卻還是執迷不悟,嗯?”說話間,北堂隕大袖飄飄,已飛身而來,沈韓煙聽了這話,也不接口,只用衣袖細細擦去北堂戎渡臉上的血跡,北堂隕見狀,也不多言,目中冷光連閃,看向沈韓煙懷里的北堂戎渡,冷笑道:“……怎么,好侄兒,莫非我那二弟竟把你給扔下了不成?”北堂戎渡嘿嘿冷笑,道:“……你以為他會像你一樣,不把親生骨rou放在心上?”

    北堂隕眸光一閃,看著北堂戎渡臉上的嘲弄之色,似乎就已想到了什么,頓時臉色冷肅,沉聲道:“好,好,倒是我小看你了,不曾想你居然愿意親身將追兵引開,讓北堂尊越脫身……我們北堂家的人,可從來沒見過這么舍身為人的,好侄兒,你爹倒是沒有白疼了你一場?!北碧萌侄擅鎺ёI諷,嘿嘿一笑,只道:“伯父真是過獎了?!北碧秒E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對身后跟上來的眾人道:“……立刻分頭去給我搜,即便翻遍整個真南山,也要把北堂尊越搜出來!”

    眾人齊齊應聲,當即領命而去,轉眼間周圍就只剩下北堂家的三個男人,此時沈韓煙已簡單將自己肩頭的傷口包扎了一下,將北堂戎渡抱起,北堂隕冷冷看著這一幕,道:“……現在北堂戎渡已經是你的了,但你若是心軟做了什么,放他逃了,到那時,就不要怪我不守承諾!”

    沈韓煙聞言,身體微微一震,道:“我知道?!贝丝瘫碧萌侄扇頍o法動彈,只冷眼看著這父子兩人,低低笑著道:“太遲了,你們找不到他的,孤保證,他現在一定已經脫身了……”北堂戎渡說著,眼望天上的明月,一股nongnong的疲憊之感襲上全身,他輕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起來,一時間心頭大石盡去,緩緩閉上了眼睛。

    三百一十五. 脫身

    北堂戎渡冷眼看著這父子兩人,低低笑著道:“太遲了,你們找不到他的,孤保證,他現在一定已經脫身了……”北堂戎渡說著,眼望天上的明月,一股nongnong的疲憊之感襲上全身,他輕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起來,一時間心頭大石盡去,緩緩閉上了眼睛,沈韓煙沒說一句話,低頭凝視著他,自己肩頭被匕首刺出來的傷口雖還在隱隱作痛,但此時青年卻仿佛渾然不覺一般,只用復雜的目光靜靜看著閉上雙眼的北堂戎渡,北堂隕從旁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卻冷冷說道: “好侄兒,眼下你已經自身難保,還是先想想自己日后如何罷,至于其他的事情,還用不著你來cao心……我那二弟現在也不知道究竟逃到了什么地方去,你也不必太確定他就能脫身,伯父自然會加派人手搜索,說不定很快就可以讓你們父子團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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