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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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 縱君不折風亦吹,縱解銜花何所為 雖已入秋,天卻還熱著,早上宋氏伺候北堂戎渡起身上朝之后,略用了些飯食,便去謝氏處一同說話閑談,言語間說起北堂佳期,談起孩子平日里的一些趣事,兩人笑語之余,就商量著一同前去探望。眼下二女成親已有兩載,卻都不曾生有兒女,加之宮中日子寂寞,骨子里女子天性使然,自然就越發喜歡孩子,而如今北堂戎渡只有一個女兒,且又在沈韓煙身邊撫養,因此宋、謝二人不免時常以請安為由,去沈韓煙那里看北堂佳期,逗她玩耍。 一時間兩人到了沈韓煙處,待通報之后進去,正看見沈韓煙坐在椅子上,彎腰去逗面前的北堂佳期,北堂佳期則穿著一身櫻桃紅的織錦緙花薄綢衣褲,乳黃鳳頭鞋,扎兩只小辮兒,仰著嬌小圓潤的粉白臉龐,把小手伸出去咯咯笑著,頸子里掛著長命鎖,用嫣紅晶瑩的紅瑪瑙裝飾著,一看便知名貴,站在地上奶聲奶氣地道:“阿爹抱……抱抱……”沈韓煙只是微笑,親了親女童粉嫩的小臉,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既而轉首看了過來,宋氏與謝氏見狀,忙上前行了禮,沈韓煙知道她二人想必是來看孩子的,便讓她們坐了,又吩咐人送上茶來。 三人總算彼此之間也相處了兩載,沈韓煙雖身為男兒,不喜歡像女子那樣聊一些瑣碎家常小事,日常一般除了練武以及照看北堂佳期之外,便是替北堂戎渡打理一些公事,但由于他性情溫雅,所以倒也不至于不耐煩應對兩人,因此只一面抱著北堂佳期,端坐不動,用手徐徐撥著茶蓋,一面與二女淡淡揀些尋常話題說著,氣氛倒還平和。 如今北堂佳期再有幾個月就要滿了兩歲,正是最逗人喜愛的時候,加之模樣又與從前的北堂迦很有些相似,長得眉清目秀,粉雕玉琢一般,眉眼之間也有北堂戎渡的影子,兼之十分伶俐,更是漂亮可愛得叫人忍不住去抱去親,此時她偎依在沈韓煙懷里,瞇著眼睛用小手擺弄著青年的腰帶,不時地還埋進沈韓煙胸前撒嬌,十分愛煞人的模樣,宋、謝二人見了,眼中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艷羨之色,隨即又掩飾了下去。 閑聊片刻,不一時,廚下就有剛做好的精致點心送了上來,沈韓煙揀了一塊軟糯易消化的,喂給北堂佳期吃,北堂佳期則就著他的手,吃得津津有味,一旁謝氏與宋氏雖不餓,但出于禮數,也挑了幾塊,慢慢吃著。 眾人才用過了點心,幾名宮人便端來了順胃的甜湯,宋氏接了一盞在手內,剛喝了半口,就忽然莫名地覺得有些隱隱的惡心之感,她微微皺了皺秀眉,忍住胸中的那一絲不適之意,隨即又抿了一口甜湯,想要借此壓下這股沒來由的惡心,但只剛剛勉強咽下肚去,卻突然只覺得胸腔內一陣天翻地覆,忍不樁哇’地一下把剛才吃的點心和甜湯全都盡數吐了出來,吐了一地,連旁邊謝氏的裙角上也被濺上了些許,其余人聽得聲音,都看了過來,謝氏微微唬了一跳,也沒來得及去看被弄污的裙角,只忙伸了手去拍宋氏的背,幫她順一順氣,一面口中驚訝道:“……好好兒的,這是怎么了?” 此時沈韓煙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便將手里的彩花釉盞往身邊的桌子上一擱,吩咐宮人將地上收拾干凈,又讓人端了清茶過來,給宋氏漱口,宋氏微微喘息著,月白紫花抹胸上露出細潤潔白的鎖骨,隨著一下一下的喘息略略起伏,宋氏漱了口之后,摸出手絹拭著唇,這才對身旁的謝氏低低歉聲道:“meimei失儀,弄污了jiejie的衣裳……”說著,站起來按著禮數朝上首的沈韓煙欠了欠身,規規矩矩地道:“……妾身一時失禮了,還請少君不要見怪?!?/br> 北堂佳期見了眾人這一番忙亂,并未受驚,只好奇地看了過來,沈韓煙抱著她,見宋氏臉色似乎不大好,便道:“些須小事,不必掛懷……宋妃看起來氣色似是不佳,還是讓太醫過來,請一請脈才是?!彼五ν妻o道:“少君言重了,妾身只是胸口有些悶,并不打緊的,想必是入了秋,天氣生燥,有些胸悶惡心的緣故……好端端的,又何必勞師動眾?!?/br> 她說者無心,然而旁邊謝氏聽了,心思一轉,卻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想起一事,不由自主地低低‘啊’了一聲,隨即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宋氏的小腹,她終究比宋氏要大上兩歲,知道的多一些,因此便猶疑不定地道:“前日我去meimei那里,就聽人說meimei這幾日不大愛吃飯,似是因為天熱沒胃口,今日卻又這般……莫非……莫非是……” 在座的都沒有笨人,此言一出,頓時都明白了謝氏的意思,宋氏一怔,旋即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小心翼翼地有所希冀,滿腔五味陳雜,心中栗六,一張臉都緊張得微微泛了紅,神情茫然,期期艾艾地囁嚅道:“……怎么會?jiejie說笑了,我、我哪有那個福氣……”說著,卻下意識地用右手撫上了小腹。 謝氏卻是看了一眼沈韓煙,因他是男子,有些話自然實在不方便在他面前說出來,便先起身告了罪,這才輕輕一扯宋氏的衣袖,和顏悅色中亦帶了仔細,小聲問道:“meimei,我且問你,你這個月的月信可是已經來了?”宋氏聞言,粉面微微泛紅,滿臉羞澀,聲如蚊蚋一般,踟躕了一下,才細聲道:“……還沒有,已經遲了好一陣子不曾……那個了?!敝x氏輕咦一聲,哂道:“這么一說,八成是真有身孕了……好糊涂的人,叫人可說你什么才好?都遲了這么久,自己還不往這地方想想?我再問你,近日身上是不是有些懶怠,且又愛吃酸的?”宋氏低低羞聲道:“我向來每回這個都不大準時,因此才并沒有疑心……至于說想吃酸,似乎確實有一點兒,身上也比往常要懶得動……”謝氏聞言,一時又是羨慕又是失落,心中百味交雜,輕嘆一聲道:“傻子,怎么這樣不知事?!闭f著,已轉身朝著沈韓煙道:“妾身方才問過了宋meimei一些事宜,但事關子嗣大事,妾身卻也不敢做準究竟如何,還請少君定奪?!?/br> 沈韓煙倒也不覺得怎么,只不過這畢竟不是尋常的姬妾之流懷孕,而是有名分階位的側妃,確實不是一件小事了,因此便吩咐了下去,命人即刻傳太醫過來,一面又讓人扶了宋氏,回到她自己的居處歇息。不一時,一名已經上了年紀的太醫趕了來,先是見了禮,這才坐在床前細細診脈,片刻之后,臉上已滿是笑容,道:“……回少君的話,臣已可確定,世子妃眼下,已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br> 這一句話有如平地一聲春雷震響,宋氏原本正躺在榻上,蓋著絲被,滿心期待之余,實在難免有些局促和緊張,此刻聽了這話,再難掩住心中的巨大驚喜,已然喜不自勝,歡欣得盈盈欲淚,臉上洋溢著即將為人母的幸福神采,旁邊謝氏見了,則是心情復雜,眼中滿是羨慕之色……沈韓煙聞言,微微點頭,命太醫開了安胎的方子以及列出孕婦應該注意的事項,由于是關系到子嗣之事,因此又傳了宋氏近身的宮人過來,吩咐日后遵照醫囑,好生照顧著宋氏每日的飲食起居,小心服侍,不可懈怠,這才帶了一干內監宮人返回。 …… 北堂戎渡出了乾英宮,也沒乘轎輿,只自己慢慢穩下心來,踱回居處,一路自然心事重重,面色沉郁,緩緩步行之間,連這條路也不知道怎的,似乎變得比平時要長,就像是怎么也走不完了一樣,身上也不覺有些疲乏了。彼時日光正好,路上安靜,一隊鴻雁徐徐飛過天空,直飛到天際深處去,北堂戎渡看了那鳥群無憂無慮的模樣,忽有些感觸:自十幾年前降生于北堂氏這樣人家的那一刻,所有的平淡和安穩,都已經注定了此生永不可得了…… 正想著,腳下已路過一處圓湖,北堂戎渡見湖面光滑平整如鏡,只覺得此刻心中也好似這一泊靜水,表面看起來仿佛無波無瀾的,但水面下是否真正暗潮洶涌,就連自己也不知道,不能自控……一面想著,一面順手攀住岸邊的一樹花枝,手上一只嵌明鉆海水藍剛玉鐲光芒璀璨,然而在日光下卻顯得刺眼又刺心,北堂戎渡目光凝凝,仿佛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卻沒一陣的工夫,只忽聽‘啪嗒’一聲,那一根帶花的樹枝已是被越拗越彎,終于承受不住,從中斷成了兩截。 北堂戎渡猛地一下回過神來,松開了手,原本的滿腔不悅與失望,卻好象突然隨之一下子有了些明朗豁然之意,他想起北堂尊越平日里對自己的種種關心愛昵,父子二人之間的親厚無間,一時不覺略略有些失神——即便他父親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但比起這些,還是兩人之間的感情才最是重要,與之相比,其他的一些事,似乎也就不是那么太要緊了…… 北堂戎渡畢竟不是尋常那些只知沖動,容易意氣用事的少年人,先前一時的憤慨與失望冷卻下來之后,理智便重新慢慢占據了上風,他轉而將手搭在朱欄上,默然平復著心緒,腦子里飛快地謀劃著,此事若是由己及人來推想一二,換作是他自己一時不察,在無人得知的情況下,碰了北堂尊越的姬妾,又當如何?想必或是出于隱隱的慚愧,或是因為覺得不算是什么大事,沒有放在心上,或者出于別的什么心理,總而言之,只怕也是不會自動告訴北堂尊越的……思及至此,若是將自己放在北堂尊越的立場上去想,方才對方的那些反應,似乎也就算是無可厚非了。 北堂戎渡這樣想著,漸漸地也就有些松了心中的那股說不清的復雜之意,半晌,他終于平靜了下來,決定將此事壓下,就當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就是,雖心中仍是不能完全釋懷,但想起北堂尊越素日里待自己的好處,兩人之間的情分,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為了這種事情,與父親生了嫌隙,何苦來哉?因此也就罷了,深吸一口氣,自回了移瀾宮不提。 剛走近移瀾宮南面的一條青石小道,就見迎面孟淳元身負長劍,似乎剛剛練功回來,見了北堂戎渡,便眼睛一亮,笑著快步走了過來,喜洋洋地道:“……世子大喜!”神色之間喜孜孜的,似是有什么難得的好消息一般,北堂戎渡聞言一愣,不知這所謂的‘喜’是從何處而來,他此時心情不太好,正在煩心當中,神氣也不怎么振作,遂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腦袋,只淡淡問了一句,道:“孩子家說話沒頭沒腦的,什么大喜?” 孟淳元如今已經十四,在北堂戎渡身邊已有了兩年多的時光,漸漸地已是將北堂戎渡當作了兄長一般,十分親近,眼下只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見北堂戎渡開口問上來,剛要歡歡喜喜地說明,臉上卻又忽然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改為笑吟吟地道:“我不說,還是等少君來告訴世子罷?!北碧萌侄奢p敲了一下他的腦門,哂道:“臭小子,年紀不大,倒學得鬼頭鬼腦的?!闭f著,也不在意,只與孟淳元一起回到宮中。 北堂戎渡進到殿內,翠屏帶人上來服侍著他換下外衣,又奉上了熱茶來,北堂戎渡坐下喝了一口茶,只覺菊花的清苦香氣繚繞在口腔里,令原本有些疲軟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點兒,便以手支頤,略有倦倦地微闔了眼睛,翠屏見他一臉乏力之色,便柔聲道:“世子今日可是累了?不如且去睡個午覺,養養神也好?!北碧萌侄陕攘艘豢诰栈ú?,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聲,道:“……也好?!贝淦谅勓?,便命人去收拾床鋪,自己則替北堂戎渡卸衣解冠,服侍他休息。 北堂戎渡安坐在梳妝鏡前,讓翠屏給他梳頭,自己伸手取了一些舒神靜氣的樟樹精油抹在太陽xue上,緩緩揉著,卻從鏡中看見正為自己梳頭的翠屏面色微喜,便問道:“……見你臉上似乎有些喜色,方才淳元那小子也說我有什么大喜,怎么,莫非真有什么事么?”翠屏手上拿著犀角梳子,仔細給少年梳理著長發,聞言抿嘴兒一笑,臉上的喜色愈濃,只吟吟含笑不語,片刻之后,才笑道:“……確實是喜事呢?!北碧萌侄捎檬峙敛亮瞬潦?,一面輕揚唇角,把玩著妝臺上的一只琺瑯盒,漫不經心地笑道:“好端端的,我又能有什么喜事了?”正說著,忽從鏡子里瞧見沈韓煙手里牽著北堂佳期,走了進來,不由微笑道:“哦,這爺兒倆倒來了?!闭f著轉身探出手去,對北堂佳期和顏悅色地道:“來,露兒,讓爹抱一抱?!?/br> 北堂佳期瞧見了父親,咯咯笑著,顫巍巍顛跑著撲進北堂戎渡懷里,笑嚷著道:“爹爹……”聲音清嫩而酥柔,叫人聽了就忍不住想要狠狠疼她才好,北堂戎渡摟了女兒軟綿綿的小身子,開懷笑了起來,用干凈絲絹仔細給她擦了一下粉嘟嘟的小臉,笑意殷殷,在北堂佳期的腮幫上親了一口,這才柔聲問道:“露兒吃了飯沒有?”北堂佳期睜著圓亮清澈的金色雙眸,小手摟住父親的脖子,含糊答道:“吃飯飯……”北堂戎渡見了她這一雙酷似北堂尊越的眼睛,不覺心中感嘆,一時間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此時沈韓煙微微一笑,走近道:“……從王上那里回來?” 青年的聲音很是溫和,讓人安心,北堂戎渡用指頭撥著手上用珍珠鑲成梅花形狀的翠玉扳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揮手示意翠屏下去,這才抱著北堂佳期在一張貴妃榻上坐了,身子歪在幾只軟枕間,揀了一枚橘子悠悠剝著,從容道:“雖是九月份,這暑氣卻還不退,待會兒叫人再去拿些冰來,放在殿里鎮著?!鄙蝽n煙答應一聲,言畢,端正在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下,藍綃寬袖中微微露出修長的雙手,安然放在膝上,右掌下壓著一柄折扇,腰間垂有一個鏤銀繁麗的香球懸,香氳襲襲,面上含起一縷淺笑,道:“對了,今日有一件事,總要和你說說?!?/br> 北堂戎渡正用剝好的橘瓣喂女兒,聞言側頭想了想,忽而懶懶一笑,以手支頤,淡笑道:“哦?先前就有人說我有什么喜事,你倒說來聽聽?!鄙蝽n煙淡淡而笑,也看不出什么神色變化,只用那柄象牙骨的扇子輕輕敲著手,手指修長且又如玉一般瑩白,清泠泠地似乎比扇柄還要光潤些,頗有令人驚艷的意味,微笑道:“今日確實是有喜事……北堂,上午宋側妃經太醫診斷,已確定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br> 這一句話端得是晴天響雷一般,聽在北堂戎渡耳里,禁不住眼皮突地一跳,下意識地道:“……你說什么?”由于北堂戎渡掩飾得極好,并不曾驟然變色,因此沈韓煙倒也沒有發現他有什么不妥,只是當北堂戎渡沒有聽清楚,便又重復了一句,道:“……我是說,宋側妃已確定有孕,大概有一個多月了?!?/br> 北堂戎渡驟然凝眸于沈韓煙,目光中深深藏住那一絲冷凝之色,卻不是歡喜,只頓覺心寒,腦子里酸疼不堪,他回味著方才青年那句話,袖中的手越來越滯住,幾乎要僵在了那里,心中越發沉了下去……他記得自己確實在一個多月前于宋氏那里就寢,當時正好是他遇刺受傷的前兩天,時間上倒是差不多能夠對得上,但眼下他卻已斷定北堂尊越與宋氏曾有過事端,因此北堂戎渡根本不能確定這個孩子究竟是自己的兒女,還是自己的弟弟或meimei! 思及至此,北堂戎渡心中霎時間沉了又沉,神情也悄無聲息地漸漸冷寂了下去,額前的發絲無端平添了一種柔滑的冰冷觸感,滑過臉上時,比平時更為鮮明……北堂戎渡面上淡近于無地一笑,幾不可覺地緩緩泄出心底那股冰冷的復雜之意,他簡直快有些控制不住,臉上擱不下去,幾乎就要臉色開始發青,勃然作色,卻又強行忍耐著,把一腔驚怒之氣努力沉了下去,面上尚還自然,只含了一絲隱隱帶有譏誚意味的冷笑,緩緩說道:“哦?是嗎?那倒真的是件喜事了?!闭f著,命人傳話下去,賞了宋氏一些古玩珍奇等物。 如今北堂戎渡的養氣功夫已十分到家,喜怒不輕易露于形色,沈韓煙也沒仔細觀察,因此自然看不出什么異樣,只沉吟片刻,便點頭道:“宋氏身為世子側妃,畢竟與當初露兒的生母不同,因此我便撥了幾個從前侍奉夫人的年長宮人,去宋側妃那里幫忙照料一二——她們是伺候過夫人生育的,想必更妥當些?!?/br> 北堂戎渡此時正心間陰翳難明,聞言,不由得郁極反笑,鬢角垂下的黑發微微顫動,劃過胸前,此時此刻,他原以為自己會將從昨夜起就一直積郁到眼下的怒氣一并爆發出來,然而事到臨頭,卻竟是出乎意料地沒有任何不好的反應,只揚一揚唇角,幾乎微微含出一縷聽到自己又要做父親的人應該有的笑容,不動聲色地淡淡笑道:“……說得正是,也確實該當如此?!闭f著,抱過旁邊的北堂佳期,以便掩飾住自己臉上的異樣,同時心里已越發冷了起來——無論如何,那都有一半的可能不會是自己的孩子,并且自己與北堂尊越容貌酷似,又是父子,孩子生下來之后,也不可能從模樣或者其他方面檢驗出究竟是誰的骨血…… 沈韓煙倒沒察覺出不妥,只問道:“北堂,怎么,你不過去看看么?!北碧萌侄刹宦逗圹E地道:“……今日累得很,明天我再去看她罷?!鄙蝽n煙見少年面上確有倦容,便起身將北堂佳期抱開,扶著北堂戎渡躺下,道:“那你睡罷?!北碧萌侄梢幻胬^絲被蓋在身上,一面淡淡道:“……把我書房里的公文拿來,待會兒醒了我還要看?!鼻嗄陸艘宦?,放下羅帳,這才帶了北堂佳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