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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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盤腿坐在炕上,又往嘴里填進了一塊糕點,沒好氣地道:“當然行,你愛笑就笑罷……我方才一下了碼頭,就坐車往堡里趕,哪里有時間吃飯,當然會餓了,況且我如今還是長身體的時候,正能吃呢,難道你沒聽說過‘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北堂尊越看了看北堂戎渡,低笑道:“放心,本座養你還是養得起的?!闭f著,就命人整治幾道小菜送上來。 北堂戎渡坐在一旁,先簡單弄兩塊點心墊一下肚子,等著飯食送過來,正吃著,冷不防一只手卻從旁托起他的臉來,北堂尊越扳過少年的面孔,看著左頰上的一塊小指甲蓋大小的墨漬,道:“臉上怎么弄的?”北堂戎渡下意識地抬手去摸:“怎么了?”北堂尊越嗤笑道:“方才胡亂畫了個鬼畫符,就把墨都弄到臉上來了?”說著,就要用手替他揩去。 男人離得較近,溫熱的氣息淡淡拂在北堂戎渡的臉上,其間還有一絲茶葉的味道,想必是才喝過濃茶,北堂戎渡不著痕跡地微微偏了一下頭,同時從自己懷里取出一條錦帕,就往臉上抹,口中說道:“我自己擦擦就是了,省得把你的手也弄臟了?!闭f著,回過身去,自己拿帕子在面上細細擦了起來,北堂尊越見狀,便也罷了,只是他方才端詳了一下面前的北堂戎渡,對方此時正是長身子的年紀,大半個月不見,就依稀仿佛是略有了些許變化,眉眼之間似乎是稍稍更長開了一分,已經很難再看出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北堂尊越自從先前心中多了那塊心病之后,表面上雖已和從前好象沒有什么兩樣,但心底自然不可能再完全把北堂戎渡只看作自己的兒子,卻是有七分將其視作情人,這一陣子足有大半個月未見,除了一個身為父親的人掛心孩子之外,又格外有一股相思之情,自古向來就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說法,大多情熱之中的人,簡直恨不得日日都與心中思戀之人膩在一起才好,北堂尊越自然也難以免俗,北堂戎渡出堡這一陣,他哪里有一日不曾想過這少年,如今對方回來,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北堂尊越簡直滿心想要將其一把摟在懷里,狠狠親一親,抱一抱,卻又怎好如此!一時間倒如同百爪撓心一般,只把‘臭小子’三個字在心里顛來倒去地翻騰個不住,面上卻還是不露聲色,一本正經。 不一時擺上幾樣小菜,都是北堂戎渡平日里喜歡吃的,北堂戎渡喝了半碗湯,又吃了些菜,填飽了肚子,坐在暖炕上捧著一盞熱茶慢慢喝著,北堂尊越朝他打量了一下,見他氣色還好,便問道:“前時你傳信回來,只粗粗寫了那么幾行字,本座眼下問你,先前你遇見那空真老禿驢,后來又去殺墨、藍二人,可曾受了傷不曾?” 北堂戎渡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呷著,笑道:“我不都傳了信回來了么,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北碧米鹪嚼浜咭宦?,道:“本座還不知道你?一貫報喜不報憂?!北碧萌侄呻S意擺了擺手,笑瞇瞇地道:“真沒什么,那空真光吐了血,并沒跟我動手,至于那墨、藍二人,也就是給我弄了點兒皮rou小傷,都不打緊,只這么幾天,就已經好了?!闭f著,仿佛怕北堂尊越不信一般,伸手卷起左臂的衣袖,指著上面一道傷處,說道:“你看?!?/br> 一條寸許長的劍傷橫在小臂靠肘的位置,并不深,已經結了痂,因此并沒有再用布纏著,確實只是皮rou傷,北堂尊越看著那一段晶瑩如玉的小臂,有心想要伸手去撫摩把玩一番,卻到底只是用指尖在結了痂的傷口上略略一觸,皺眉道:“以你的武功,若要殺那兩人,按理說來,倒不容易受了傷?!北碧萌侄蓾M不在乎地放下了袖子,笑道:“活捉么,總比殺了人要難一些的,難免束手束腳……費了我好大的工夫呢?!北碧米鹪铰勓?,扯一扯唇角:“活捉?” 北堂戎渡將衣袖整理得熨帖,這才答道:“可不是么,那兩人的真元深厚,怎么好白白浪費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北碧米鹪铰犃?,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兒,面上只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哼道:“那女人也就罷了,倒還算得上年輕美貌,有些姿色,可那姓墨的似乎已經有四十五六的年紀了,做你祖父也夠了,你也下得去手,也不知道究竟算是誰占了便宜!”北堂戎渡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嘆氣道:“我有什么辦法?誰叫我練了這門功夫呢,爹,你以前不也是這么過來的么,咱們家祖祖輩輩,也都是這么干的?!北碧米鹪揭粫r語塞,頓了一頓,才道:“……那也沒人像你這么饑不擇食!” 北堂戎渡臉皮奇厚,不為所動,只咕噥道:“要飯還嫌飯涼,哪有那么多的好事,有的用就不錯了?!闭f著,將盤著的雙腿伸開,就要下地穿鞋,去外面走一走,以便消食。 一只修長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北堂尊越淡淡道:“對了,本座有一件事,一直忘了問你?!北碧萌侄苫剡^頭來,暫時先不下地,坐回去問道:“爹有什么事問我?”北堂尊越似乎想了想,眼里微微閃過一絲疑惑,道:“上個月,你曾在碧海閣與本座吵了一架,本座至今都不清楚,當時到底是哪里惹了你,激出小性子來,要發那么大的脾氣?”北堂戎渡聽到這里,臉色微微滯了一下,右手不自覺地抬起,摸了摸耳朵,將目光飄往別處,道:“也沒什么……是我自己一時心里煩躁而已?!?/br> 北堂尊越撫摩了一下北堂戎渡的鬢發,道:“還糊弄!你是本座生的,心里打著什么主意,本座能不知道?這種口不對心的話,趁早少說?!北碧萌侄蓻]奈何,只扭過臉去,把腿舒開,兩只腳從衣擺下露出來,雪白的細棉襪子一塵不染,悶悶說道:“是我對你沒頭沒腦地使小性兒么?明明是你不對?!北碧米鹪铰犓@么說,也不以為忤,只耐著性子道:“哦?是怪本座?那你說說,本座到底怎么了?!?/br> 北堂戎渡把手攏進袖里,淡淡道:“那天我在這里,有個人送茶進來,爹還記得罷?”他說到這里,抬眼看向北堂尊越,不悅道:“按理說爹寵什么人,沒有當兒子的該管的道理,和我并無干系,爹愛賞他什么,我也置喙不著,可你卻不該把我的東西給了別人!那人頭上戴的簪子,是我以前用過的,乃是我娘送我的物事,后來叫你打牌贏去了,倒也罷了,反正是一家人,在誰手里不一樣?可你怎么好把它賞了人,而且還是個孌童!” 北堂戎渡說罷,將語氣平復了一下,繼續接道:“若僅僅只是我的東西倒也罷了,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可既然是我娘給我的,那又不一樣了!我只想問父親,那天我把你送我的耳環給了一個丫鬟,你就不樂意了,那你把我娘給我的東西賞了一個孌童,難道我就能高興了?由己及人,爹自己想想,我是在蠻不講理地耍性子么?” 北堂尊越直至聽到這里,才總算是明白了北堂戎渡當時為什么發火,他先前便已不曾當真生北堂戎渡的氣,眼下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恍然大悟,哪里還有半分不悅,一時間又想起當初激得北堂戎渡動怒吐血,心中更是懊悔,默然了半晌,才道:“本座早已不記得那簪子是從你那里得的……還生本座的氣呢?”北堂戎渡抻了抻衣角,搖頭道:“都是上個月的事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氣性,還斤斤計較?!痹捯舴铰?,北堂尊越卻已經伸手把他抱到懷里,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是爹不對,等會兒就叫人把東西拿回來還你,好不好?” 男人身上的氣息溫暖且又清新,北堂戎渡自小到大,都很喜歡這味道,然而他現在已不是孩子了,他的父親,也不再僅僅只是單純地將他看作兒子……其實不是不感動的,像他父親這樣唯我獨尊的高傲男人,即便是做錯了,也不會向任何人表示出絲毫歉意,可在他面前,卻不止一次地放下身段說過軟話,甚至道歉,這些事情,北堂戎渡不是不知道的。 只可惜,這一份應該回避的情感,他確實不能接受,也害怕這樣未知的事情會發生,所以,他寧愿不去正視,也但愿不要再讓他知道更多……北堂戎渡不著痕跡地從北堂尊越身前挪了挪,坐直了身子,垂目道:“都已經給了人,還拿回來干什么,莫非我北堂戎渡還要從一個男孌手里搶東西不成,他拿了也就算了……不說這些沒味兒的話,眼下還不到中午,我先回去補個覺,等晚上再來和爹說話罷?!?/br> 北堂尊越道:“往哪走?外面又下了雪,就在這里睡罷?!北碧萌侄苫厣砜聪虼巴?,果然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天上如同搓綿扯絮一般,北堂戎渡見了,也不堅持,一時間便命人取了枕頭和毯子來,躺在炕上睡了。 再醒來時也不知已經是什么時辰了,北堂戎渡慢騰騰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就見不遠處北堂尊越正盤膝坐在炕上,面前的小案間鋪著紙,北堂尊越左手按紙,右手握筆,因角度問題,卻是看不見他到底是在寫字還是作畫,此時室中寂靜無聲,炕下的一尊雙鶴斗蟠大鼎里焚著安神香,幽幽如縷,被屋里的熱氣一烘,更是散得快,直彌漫得一室醉人暖香,叫人只覺得懶洋洋地舒服。北堂戎渡并不出聲打擾,只是安安穩穩地繼續躺著,似睡非睡。 北堂尊越也并沒有發覺到他已經醒了,又坐了片刻,似乎是要去解手或者更衣,起身下地,走了出去,北堂戎渡見男人走了,心中一時也好奇他方才到底是在做什么,因此便支起身子,挪到那張小案旁,定睛一看。 未想目光剛落到紙上,便不由得一怔,原來那紙上卻是畫的一幅半成的畫,畫上一個少年正睡在窗邊,發如黑瀑一般,枕著一個大紅彩繡捧壽蟒枕,身上蓋著毯子,窗外雪花簌簌,雖還未曾畫完,卻分明就是北堂戎渡方才的睡態,旁邊早早寫了‘海棠春睡猶未足’七個字。北堂戎渡乍見之下,心中怦怦微跳了幾跳,卻忽然聽見外面傳來簾籠掀動之聲,忙回到被窩里,仍舊做出沉睡模樣。 片刻之后,北堂尊越走了進來,依然坐到暖炕上,順手抄起方才擱在一旁的筆,沾一沾顏色,繼續描畫起來,室中靜到了極處,連外頭的落雪聲都幾乎能夠聽見。 也不知究竟是屋內太暖,還是因為心中生事,總之北堂戎渡躺在被窩里裝睡,直微微生出了一分汗意,好容易又待了一時,總算北堂尊越畫完了,把東西收拾起來,北堂戎渡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又躺了小半柱香的工夫,這才做出幽幽醒轉的模樣,把眼睛睜開,長長地打個呵欠,翻身含含糊糊地嘟囔道:“……熱死了……” 北堂尊越回頭看了過來,見北堂戎渡額間隱隱沁出幾分細細的汗意,便道:“怎么熱成這樣?”北堂戎渡信口含糊過去:“這屋里太熱,熱氣也燒得太足了些,衣服又穿得多……我從小就怕熱呢?!闭f著,慢騰騰爬起身坐了,搓一搓眼睛,叫人進來伺候。 窗外飛綿扯絮,雪花飄飄,北堂戎渡由侍女服侍著,絞了帕子給他擦過手臉,又重新梳了頭,這才坐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北堂尊越在身后道:“……想什么呢?!?/br> 北堂戎渡側一側頭,淡然含笑道:“爹忘了么,我還不等今年過年,就要滿十五了?!北碧米鹪捷p笑道:“怎么會忘?!北碧萌侄傻溃骸斑@就是了,所以我在想,除了過年有壓歲錢可拿之外,還有一份禮物可以收呢?!北碧米鹪秸Z氣平和,右手慢慢撫摩著少年的頭發,眼中閃過溺愛之色,柔聲道:“既然如此,那你都想要些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二十七.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北堂戎渡笑道:“哪有指名道姓地跟人說要什么東西的……”他看了看窗外仍舊下著的雪,輕聲道:“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爹若有事,隨時命人去傳我就好?!北碧米鹪揭膊恢谙胄┦裁?,聞言也不留他,只叫人拿了北堂戎渡的大衣過來,親手替他將那厚厚的猞猁裘裹上,北堂戎渡垂著眼睛,等到北堂尊越松開了手,這才道:“……那我走啦?!?/br> 外面雪花紛紛,北堂戎渡坐在軟輿上,想起方才那幅畫,又轉念想到北堂尊越替他穿衣時的情景,心中一時間不由得微亂,若是北堂尊越一味強橫,只管用什么法子去強迫他,那他只會覺得反感而憤怒,可若是像這般溫柔款款,他卻是有些心緒難安,如同陷進了棉花堆里,使不上力了……北堂戎渡煩躁地用手捏了捏兩邊的太陽xue,等到軟輿在碧海閣前停下,他便直接走了進去,步入內房。 北堂戎渡身上挾著外面的寒氣,掀開門口厚重的錦簾,走進室中,頓時一股暖意便撲面而來,就見孟淳元正將一束白梅插在瓶子里,桌角處放著一只小罐,里面裝著熱騰騰的包子并一雙象牙筷,一旁沈韓煙站在書案前添水磨墨,身上穿著一件家常石墨藍緞的衣裳,衣領遮住修長的頸子,長發挽在身后,綠鬢如氳,越發襯得面若冠玉,有絕頂清嬈之姿,北堂戎渡隨手解開裘衣,將其往一張椅子上一拋,微微笑道:“……你們倒悠閑?!?/br> 孟淳元的眼瞳如同兩丸黑水銀一般,亮晶晶地一轉,明綠色的暖襖剪裁合體,襯得好象比平時高了一點兒,已然將手邊的花瓶捧了起來,獻寶一樣地笑嘻嘻炫耀道:“公子看我剛才在外面折的花,可還好么?”北堂戎渡掃了一眼那遒勁有力的枝條上開著的花朵,笑道:“你折這個我不管,可若是趁著我不在家,去禍害了我西院里的那兩棵有年頭的金錢綠萼,看我不把你扒光了吊起來?!泵洗驹乱煌律囝^:“我哪敢?!鄙蝽n煙放下手里執著的墨塊,轉頭看過來,淡淡一笑,一雙如水的眼眸只覺潤澤,望著北堂戎渡,那般精致絕倫的眉眼之間,隱隱露出了一抹微笑般的溫柔之色,道:“……聽說你上午一回來便去了堡主那里,原本還以為,你不會回來得這樣早?!?/br> 北堂戎渡也不作聲,只走過去,嘿嘿笑著,冷不防一把將沈韓煙沒有一絲贅余的環瘦腰身箍住,把人擎起來,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兒,笑道:“說,想不想我?”沈韓煙被他轉得幾縷發絲微微揚起,忙捉住北堂戎渡的肩頭,穩住身體,無可奈何地輕聲道:“北堂,放我下來……頭都讓你轉暈了?!北碧萌侄赡睦锟戏攀?,笑道:“騙誰呢,習武之人,轉幾下就能暈了?快說,到底想我不想?不說就不放手?!币慌悦洗驹昙o雖小,卻也很有眼色,見兩人親昵,早就不聲不響地腳底抹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