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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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雖冤枉,北堂戎渡卻是滿肚子的不悅,向來一個人若是先入為主,自然也就只按照自己所想的去思忖,這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北堂戎渡此時只想著母親送與自己的東西被父親給了別人,哪里還會去想北堂尊越還記不記得這物件是誰的,再想到這蕭行書給他的印象并不好,那眼神直令他想起了當年的安芷眉,他平生最恨之人,就是這安氏,一時間自然心中越發不快,此時下人已按照北堂尊越吩咐,擺上幾樣精致小菜來,北堂戎渡勉強吃了一些之后,忽放下筷子,道:“今兒好象有些受了寒,只覺得身上不大爽快……爹,我先回去叫丫頭們煎藥來吃,晚上就不在這里陪爹吃飯了?!?/br> 他雖然心中生惱,神色間卻不露端倪,叫人看不出異樣,北堂尊越聞言,走過去用手探一探少年的額頭,沒發覺有什么不妥,但也還是問道:“身上難受?”北堂戎渡道:“還好?!闭f著,穿了大氅:“爹,我回去了?!北碧米鹪揭矝]有留他,讓他自回碧海閣去。 北堂戎渡回到碧海閣,把衣裳一脫,也不喝侍女端上來的茶,只冷笑道:“好么,我娘給我的東西,倒讓他賞給一個孌童用了,我娘的東西,也是旁人配動的!”沈韓煙見他從遮云居一回來,就莫名其妙地發火,因此放下手里的事務,道:“北堂,怎么了?”北堂戎渡心下生氣,沉著臉道:“沒怎么,只不過是我娘給我的東西,卻讓他賞了一個正寵著的人罷了!” 一百二十三. 淡極始知花更艷 沈韓煙聞言,雖只是寥寥一二語,卻也從中明白了大概,想到北堂迦乃北堂戎渡平生心中最重之人,而如今她的東西卻被北堂尊越賞給了旁人,難怪北堂戎渡惱火,但兩人畢竟是親生父子,因此便勸道:“堡主大約也是無心,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北碧萌侄晌⑽⒗湫σ宦?,右掌在坐著的椅子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道:“無心……他無不無心的關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他把我娘給我的東西賞了別人,我心中不高興!”說著,又想起那個名叫蕭行書的男孌,更是平添了一分陰霾:“一個小小的孌童罷了,在我面前雖說還不至于膽敢傲慢,卻也有些恃寵而驕的味道了……姿色也沒見得怎么出眾,也不知父親卻如何另眼相看了?!?/br> 沈韓煙先前見北堂戎渡惱怒,此時聽了他這一番話,便想就勢轉開話題,令少年消氣,因此便隨口打趣道:“哦,原來北堂是生氣堡主對旁人好了么?”說著,走過來撫摩著北堂戎渡柔順的黑發,笑道:“都這么大了,怎么眼下卻像個讓人搶了糖的小孩子似的……看見自己的爹爹讓人搶了,就惱得要發脾氣了嗎?” 青年不過是打趣的無心之言,然而北堂戎渡聽了,卻是心中猛地一驚,細想想,可不就是這樣!自己向來習慣了北堂尊越的寵愛,如今竟是看見他略對旁人關注些,就心中不喜,原來自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卻已逐漸把北堂尊越視作私有之物,獨占父親的重視和關愛,竟不容許旁人染指半分了!—— 只有占據你心底那個旁人都絕對沒有權利占據的獨一無二的位置,讓你我永遠比任何人都還要親近,彼此之間有著解也解不開的羈絆,我才會覺得溫暖,覺得安心…… 北堂戎渡想到這里,一時間心中微微吃驚,自己的這些任性又霸道的想法,不像是往日里那個狡詭且冷酷的屠容公子,倒真的好似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孩子了!思及至此,心下略亂了一亂,面上卻只還如同平日里一樣,不動聲色地道:“瞎說,我又不是小孩兒,鬧什么別扭?!鄙蝽n煙并未察覺到北堂戎渡的異樣,勾起食指刮了刮少年的鼻梁,笑道:“是么?”北堂戎渡一把捉住青年的食指,忽然促狹而笑,目光在對方的小腹下面一掃,道:“我是不是小孩子,你難道還不清楚?”沈韓煙略覺窘迫,將手指從北堂戎渡手里抽出來,道:“你這人……” 北堂戎渡斂去笑容,吩咐人送沐浴用的熱水進來,不一時東西送進室中,北堂戎渡脫了衣裳跨進浴桶里,熱騰騰的水漫上來,整個人泡在熱水當中,心情也好象放松了些許。北堂戎渡掬一捧清水撲在臉上,嘆道:“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父子則是天生的對頭,有時候,我還真覺得這話有些道理……”沈韓煙此時正拿著澡布為北堂戎渡搓著小腿,聽他這般說,不禁笑著道:“這話我怎么就從來沒有聽過?歪理?!北碧萌侄刹恢每煞?,只是笑了笑,一只水淋淋的腳搭在桶沿上,看著沈韓煙給他細細擦著雪白的腳丫,懶洋洋地道:“沒聽過就算了……”不一會兒洗完了澡,北堂戎渡換上一身嶄新的里衣,叫人鋪了被褥,然后便躺在暖炕上,拿毯子蓋在身上,沈韓煙則坐在旁邊,拿毛巾給北堂戎渡擦頭發。 北堂戎渡瞇起眼,道:“你也躺著,咱們安安靜靜說話?!鄙蝽n煙替他擦干了發絲,又用手理了理,淡淡淺笑道:“說什么?”北堂戎渡翻過身,伸手扯他躺下:“隨便你?!鄙蝽n煙就勢躺在北堂戎渡身旁,半支起上身,去輕撫著北堂戎渡秀美的眉眼,道:“等過了今年冬天,你便十五歲了……”北堂戎渡按住他的手,捏了捏上面硬邦邦的翠玉扳指,笑道:“何止呢,再用不了幾個月,我便要做爹了……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br> 他說到這里,用指頭撓一撓沈韓煙的手心,挑眉笑道:“是了,你會帶孩子么,我可不太會?!鄙蝽n煙淡淡微笑:“我也不會,以前又沒有帶過小孩……即便是后來見到你,你當時也都有六歲大了?!北碧萌侄膳牧伺哪X門,忽然間自嘲道:“你和我都胡思亂想些什么呢,又不是小家小戶的,要自己動手帶孩子,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有的是下人伺候娃娃,卻來cao什么心!”沈韓煙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你自己東想西想的,怎么倒帶上我來了?!?/br> 兩個人在一處說了一會兒話,沈韓煙見北堂戎渡半瞇半合著眼睛,似乎有些乏了,便道:“剛泡了熱水澡,可是身上倦了?”此時室內暖得恰到好處,惹得人一陣一陣地犯困,北堂戎渡懶懶道:“還行,確實有一點兒……”沈韓煙起身下了炕,替北堂戎渡掖了掖毯子,道:“那你先睡一會兒,待晚上擺飯了,我再叫你起來?!北碧萌侄晌⑽⑧帕艘宦?,翻個身睡了。 室中溫暖如春,北堂尊越盤膝坐在榻上運功,半晌,睜開雙眼,見外面的雪似乎停了,窗外白皚皚地一片,忽想起北堂戎渡先前只說身上不好,也不知眼下究竟如何了,因此便起身披了大氅,準備去碧海閣看上一看。 一路雪色遍地,四周的景物都蒙著不薄的積雪,北堂尊越下了軟輿,信步走入,幾個侍女忙引了他去往東廂的暖室,待進到里面,只見珠簾垂地,滿屋內靜悄悄的,轉過一架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屏風,便見北堂戎渡正側身朝內睡在暖炕上,身上嚴嚴實實蓋著毯子,只露出一個烏黑的后腦勺。 其實北堂尊越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少年起了別樣的心思,記得當初剛見到初生的北堂戎渡時,他也沒覺得怎么喜歡,后來漸漸開始覺得這個兒子很有趣,等再略大了一點兒,就露出了聰明伶俐的模樣,也有些或好或壞的脾性,總之越來越合他的心意,日子一長,倒也彼此之間真有了不小的父子情分。 后來北堂戎渡漸漸大了些,越發討他喜歡,只可惜后來因為北堂迦暴亡一事,獨自出堡,在外闖蕩,直過了數年才再次回到堡中,江湖打拼多年,闖下偌大名聲,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而此時再見面之際,當年那一丁點兒大的男孩卻已長成了長身玉立的少年,天生一副風流眉眼,展顏一笑,就有春光滿園,盡入心底—— 便是之后,心魔驟生。 北堂尊越走到炕前,見北堂戎渡臉朝里睡著,漆黑的發絲中露出嫩白的耳垂,如同一塊小小的桃花石,直令人想要伸手捏一捏,用牙咬一咬,卻到底不好動手。北堂尊越斂去眼底的幽光,記起少年說自己似乎受了寒,便用手去對方額上探了一下溫度,覺得并沒有什么異樣,這才放下了心,但這么一來,北堂戎渡便不免被他弄醒了,睫毛微微顫了一顫,既而睜開雙眼,翻過身子,見面前之人修眉鳳目,鬢若刀裁,一時間忽想起先前之事,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因此也不起來,只淡淡道:“……爹如何來了,可是有事么?!?/br> 北堂尊越見他神情冷淡,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因為當真病了,這才懨懨地不愛理人,遂伸手去撫摸他頭發,道:“……怎么,身上不好受?”北堂戎渡坐起身,避開男人的手,喚人進來為他穿衣,又道:“兒子沒事,方才打了個盹兒便好了,勞父親掛心?!北碧米鹪揭娝髅飨惹斑€好好的,眼下卻神色平冷,言語淡漠,便皺眉道:“怎么和本座說話陰陽怪氣的,莫非是誰惹了你不成?”北堂戎渡正由侍女伺候著套上一件棉緞襖子,聞言不覺又想起先前遮云居一事來,只覺得‘若是旁人也罷了,卻偏偏連你也惹得我怒起來’因此心中更是添了一分煩躁,遂冷然笑了一下,道:“自然誰也沒惹了我?!闭f著,忽然記起了什么一般,伸手從右耳上摘下一枚紫金琉寶耳墜,上面刻著極為精細的五蝠捧桃圖案,將其隨手一扔,丟進一旁正拿著腰帶的一個侍女懷里,道:“賞你了!” 北堂尊越乍一見了那耳墜,立時走過去,從侍女那里抓過,握進手心里,冷眼盯著北堂戎渡,皺了皺眉頭,道:“胡鬧,這是你六歲生辰時,本座送你之物,你怎么敢隨便賞了下人!”北堂戎渡不聽則已,一聽頓時火上心頭,微微瞇了眼,拿過腰帶胡亂往腰間一系,道:“我的東西,我樂意給誰就給誰,反正也不是第一件被給出去的物事了!”說著,便賭氣劈手就從北堂尊越手里去奪那耳墜:“還給我!” 北堂尊越原本好心來看他,眼下卻見對方沒頭沒腦地就發了脾氣,實在是莫名其妙,自然心中也不悅起來,大袖一拂,避過北堂戎渡的手,斥道:“你發什么瘋?!北碧萌侄梢蛔ゲ坏?,遂緊緊抿住唇,忽道:“你還我……拿來!”話音未落,硬是團身撲過去,抱住了北堂尊越的胳膊,就去掰男人的手指,要把掌心里的東西掏出來,北堂尊越一時不曾防備,竟真讓他得了手,就見北堂戎渡把那耳墜奪進手里,一把就狠狠摔在地上,跟著又猛踩幾腳,生生把一只精美至極的墜子踩得變了形,上面嵌著的翡翠也碎了,北堂尊越見狀,不由得大怒,喝道:“混帳!你想反了天不成!”北堂戎渡見男人這樣子,亦是氣極,冷笑道:“這是我的東西,莫非我竟做不了主不成?我只管砸我的,與旁人又有什么相干!”說著,又用力跺上兩腳。 一時間屋內的侍女見父子兩人吵起來,不禁嚇得戰戰兢兢,誰敢解勸半句,都抖抖跪了下去,北堂尊越向來都是旁人畏他敬他,從不受氣,脾氣自然也不能稱得上一個‘好’字,眼下見地上那耳墜已被踐踏得不成樣子,心中惱恨,一股寒氣自心中生出,如潮水一般,且又夾著怒火,一時也不知道是氣是怒,突然間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冷冷道:“也罷,你只管踩碎了才好!”北堂戎渡咬牙冷笑:“是,反正我也不希罕!” 他如今練那千錄訣已到了重要階段,這段日子須吸人真元,正是內勁駁雜,氣性不穩的時候,兼且他雖然按理說是三十余歲,可身子卻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難免時常會受身體影響,有少年人的心性脾氣,此時與父親吵架,直激得胸膛起伏,指尖發涼,內力竟有動蕩的跡象,正微微喘氣時,就聽北堂尊越道:“你如今在本座面前這般放肆,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的你!” 北堂尊越只是怒火之下的無心之言,然而北堂戎渡聽到這里,心中一激,這一陣子原本因練功而時常不平的氣勁登時一亂,竟是一口氣堵在胸口,真力頓涌,一時間承受不住,只聽‘哇’地一下,突然一口血吐到了地上,屋內一眾侍女見狀,頓時唬得怔了。 北堂尊越萬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瞬間愕然之余,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發火,一步跨過去,就要扶住少年的身子查看:“怎么了?!”北堂戎渡一把推開男人,臉漲頭暈,從懷里拽出帕子狠狠地抹了一下嘴,道:“……死不了!”說著,連連咳嗽,又咯出一小口血來。 北堂尊越也不管別的,強行扣住北堂戎渡的手腕一探,只覺他真氣紊亂,手也冰涼冰涼的,竟是一時間幾乎走火入魔了,北堂尊越見了這般光景,先前滿腔怒火盡皆化作流水,后悔方才不該同他計較,若是這人當真有個好歹,豈非追悔莫及!思及至此,立時對房內諸侍女說了幾樣珍稀藥名,吩咐下去,馬上煎了送來。 北堂戎渡冷眼看著,一手按著胸口,微微喘息,踉蹌著就要往外走,冷不防身子卻猛地騰空,被北堂尊越抱起來送到炕上,按住他不讓他亂動,從牙縫中低低擠出一句話來:“……還亂來!你莫非真想氣死本座不成?!北碧萌侄勺旖沁€殘留著一絲血痕,喘息著冷笑道:“父親神功蓋世,只怕等我死了,父親也還仙福永享呢?!北碧米鹪奖凰靡粋€字也沒有,半晌,才皺著眉頭,隱隱覺得有些無奈,慢慢說道:“好了,你夠了沒有,還說氣話!本座到底怎么惹著你了,你只管說出來,不就是了?竟也值得你氣成這樣?”說著,用手擦去少年嘴角上殘留的血絲。 北堂戎渡眼睛中隱含著淡淡的怒色,不說話,北堂尊越想了想,忽然就記起方才自己說的那句‘你如今在本座面前這般放肆,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的你’,一時間不禁有些愣了愣,隨即嘆了一口氣,道:“好了,是本座……失言了,不該說及你娘,可只是這樣而已,你也不用氣性這么大罷?!北碧米鹪秸f罷,拾起地上那個被踩得一塌糊涂的耳墜,在手里掂了掂,見實在不可能修復得完好如初了,不禁心中有些淡淡的懊惱,道:“其實要不是你沒頭沒腦地就把這東西給了別人,還踩得爛了,本座又怎么會朝你發火?!?/br> 他哪里知道少年究竟是因為什么惱火,而北堂戎渡聽到這話,已經快平下去的怒意又升了起來,但是卻不想再像一個孩子那樣和對方吵,因此干脆拽過毯子往身上一蒙,連頭帶腳地全都蓋起來,道:“你走罷?!北碧米鹪接檬秩ダ鹤樱骸跋氚炎约簮炈懒??”北堂戎渡卻只是不吭聲,把毯子抓得緊緊的,不讓男人拉開,北堂尊越也不好強行拖他起來,因此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屋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過了一時,煎好的藥被送了上來,北堂尊越端著那藥盅,道:“你乖乖的,趕緊起來把藥喝了?!北碧萌侄芍豢s在毯子里,憑他怎么說,只一聲不吭,北堂尊越心中惦記少年的傷勢,再不管別的,干脆一用力,將毯子撕了開來,輕斥道:“還賭氣!趕緊喝了藥,不然本座就替你灌下去了?!闭f罷,端著那不大的藥碗,直把碗沿湊到了北堂戎渡的唇邊。 熱騰騰的藥汁并不多,只有小半盅,濃黑得如同墨水一般,北堂戎渡爬起身來,面無表情地道:“用不著喝,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北碧米鹪轿⑽Ⅴ久?,道:“你哪怕真和本座置氣,也用不著作踐自己的身子?!北碧萌侄善骋娔腥朔旁诳贿叺哪莻€踩壞的耳墜,心中也有些后悔不該把用了多年的東西毀了,因此一時間也沒出聲,然而北堂尊越見狀,卻以為他還在鬧別扭,只因為和父親賭氣,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由得沒了耐心,心中一惱,板著面孔輕喝道:“你這個樣子,莫非就以為本座沒法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