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閱讀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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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依言站起身來,上前走到大理石階之上,站在了北堂尊越的面前。 男人依稀與多年前沒有很大的區別,只是氣勢仿佛更加龐重了許多,身穿黑色錦衣,頭頂戴著黑玉冠,飽滿的額間隨意垂著幾縷發絲,金色的犀利雙目中添了幾分峻魅,眉心正中一顆紅鴆石泛著幽昧的血光,正雙眸微瞇地打量著他。北堂戎渡被這樣看著,感覺就好象是自己在荒郊被什么野獸盯住了一般,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絲警覺,說時遲那時快,腳下一動,已本能地向后退去,同時右手一撈一晃,一柄玉骨折扇就已在掌中‘啪’地一聲揮開,擋住了男人驟然探出的手,北堂尊越微微挑了一下眉,似乎是略有些意外,同時又仿佛是還帶著幾分滿意,嘴角輕抿,道:“……還不錯,很有長進?!痹捯粑绰?,北堂戎渡頓覺一股凌厲厚重至極的勁氣撲面而來,男人的右掌一翻一拍,幾乎將山河都能夠擊得碎了,北堂戎渡心知對方內力渾厚無匹,自己硬接不下,因此手上登時使出小巧功夫,以規避為主,一面招架,一面施展輕功,如同飛蝶穿花一般,流暢而輕盈地在大殿內游走翩躚,寬大的墨綠色廣袖飄然挽風,雖是全力與人動手,卻也仍然不失優美。 但他畢竟還不可能是北堂尊越的對手,沒有用上多久,男人兩條結實的手臂便從正面牢牢地將少年連胳膊帶腰地鎖住了,就如同兜網捕到了一只墨綠色的蝴蝶,北堂戎渡本能地掙扎了兩下之后,知道自己是抗拒不了這個人的,因此便干脆很識時務地安靜了下來。 北堂尊越輕而易舉地微微抬起雙臂,少年的腳便離開了地面,北堂尊越箍著少年的腰將他抱起,似乎是掂了掂重量,隨即就低笑道:“果然重了許多……確實是長大了不少?!北碧萌侄蛇B胳膊帶腰地被他箍著抬起來,自然不會好受到哪里,抿了抿形狀和男人一模一樣的薄唇,道:“放我下來……” 少年的聲音清利又明脆,再也不是小時候又軟又糯的童音,那五官容顏之間,也已脫去了稚嫩和童真,蛻變成了一個俊逸絕倫的少年。北堂尊越心中似是隱隱有所失落,又有所新奇,卻沒有將少年放下來,而是直接帶到高處的寶座上,自己往上面一坐,同時將北堂戎渡的身子一翻一摁,將他臉朝下地橫著按在了腿上,照著少年的屁股就是一巴掌,低聲罵了一句:“混小子,若是本座不叫你回來,你還想在外面待幾年?嗯?”北堂戎渡屁股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雖然男人的力道拿捏得十分精準,不會打傷了他,卻畢竟還是疼的,不禁掙扎起來,大聲道:“我都這么大了,你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打我了!”他掙扎了幾下,卻如同蚍蜉撼大樹一般,雙臂被反扭在身后,無論如何也掙不脫,因此只好安分下來,放軟了聲音嘟囔道:“我不是給你寫信了么……” 北堂尊越冷笑,一手抓著少年的雙腕,一手在對方的屁股上又揍了一巴掌,喝道:“你那也叫信?‘兒在外萬事安好,勿念’,這也配叫做信?你是給本座寫家書,不是底下那群人呈上來的奏報,年年那幾封信上寫的東西都大同小異,你還有臉說!” 北堂戎渡自覺有些理虧,因此便老老實實地趴在男人的腿上,道:“那你打就是了……但起碼我還寫了信,你卻是一封都沒寫呢?!北碧米鹪嚼淅湟缓?,隨即又是一巴掌:“……還敢頂嘴?!北碧萌侄杀淮虻貌辉俪雎暳?,半晌,才忽然道:“好啦,是我錯了……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罷?!?/br> 兩人多年未見所產生的一絲隔膜與陌生,經過方才的一番舉動,就這么很輕易也很奇怪地煙消云散了……北堂尊越松開了抓住少年雙腕的左手,低罵了一句:“向來讓本座不快的人,如今全都死得透了,你若當真惹惱了本座,眼下還能在這里待著?”北堂戎渡嗤地一聲笑了,從男人的腿上爬起來,用手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身后,既而皺眉抱怨道:“你還真打啊?!?/br> 北堂尊越起身拍了拍少年的頭頂,道:“怎么,又沒傷筋動骨,莫非還要本座抱著你走不成?”北堂戎渡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用手扶了扶頭頂被弄得有些松了的金絲八寶攢珠冠,道:“我要去洗個澡……這身衣裳本來就熱,剛才又和你動手,我都出汗了?!北碧米鹪綊吡艘谎鬯砩蠈訉盈B疊的罩衣,長裳,內襯幅裾,突然挑眉笑了起來:“誰也沒逼你穿這些,明明是夏天,倒裹得活像個粽子?!北碧萌侄珊吡艘宦?,明顯十分不滿:“這不是顯得正式么?我才回來,總得穿得正式隆重一些,才好見你?!北碧米鹪诫S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眼底難得現出幾分溫情的顏色,道:“隨本座來?!?/br> 曠大的浴室中點著香料,燭火遍燃,水面上亦漂滿了花瓣。 北堂尊越率先進了池中,北堂戎渡卻因為身上的裝束太過繁復,解了半天終于脫光了衣物,散開頭發,這才走到了水池邊,順著鑿有花紋的大理石臺階進到水中,北堂尊越淡淡掃了他一眼,突然間帶著幾分邪氣地笑起來,道:“哦,你果真是長大了,本座記得你小時候,下面那小東西不過是和螺螄差不多大,如今看起來,倒也像模像樣了?!?/br> 北堂戎渡進到水里,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這才歪過頭看向北堂尊越,輕聲笑道:“那是自然。我畢竟再有幾個月,就十四了,難道還會是小孩子不成?”北堂尊越挑眉而笑,笑容里有著幾分揶揄的意味:“說得也是,你已經不是孩子了……連顛鸞倒鳳的滋味都嘗過了,自然可以算得上是個男人了?!北碧萌侄梢宦?,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抬:“你怎么知道?”北堂尊越嗤笑道:“我的兒,你有什么是本座不知道的?你在外這些年,做了什么事,見過什么人,交了什么朋友,本座哪一件不清楚?”北堂尊越說著,隨意便將目光瞄向了少年丹田下方的位置,同時戲謔道:“就連你十三歲生辰前一晚,頭一次xiele陽的事,本座也都知道?!?/br> 北堂戎渡聽了,倒也并不意外,他多年前離家,在外為北堂尊越打理事務,一應衣食住行的需要,自然是有無遮堡分布各處的勢力為他精心提供,北堂尊越想要知道他的情況,實在是很容易的事情,但北堂戎渡卻還是從這一番話里聽出了隱藏著的含義:這些年來他的一切,這個男人都在關注著,這個是他父親的男人,對他不是不關心的…… 北堂戎渡覺得心底似乎有一絲淡淡的暖意流動,因此他毫不在意地聽著男人充滿了打趣意味的話,懶懶笑道:“我在外面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父親倒好象是放心得很,就不怕我被帶壞了?”北堂尊越展一展斜飛的眉峰,低笑道:“本座管這些做什么,只怕應該cao心的,是他們的爹才是?!北碧萌侄陕勓?,不禁哈哈大笑,道:“說得也是……”北堂尊越伸手點了點少年已有了結實輪廓的胸口,笑罵道:“莫非是什么好話不成,你倒還沾沾自喜起來了?”說著,順勢又拍了拍北堂戎渡濕漉漉的臉頰,低聲笑問道:“怎么樣,本座當年送給你的那個孩子,如今你也試過了,可還好?” 北堂戎渡唇角兀自含著笑紋,淡然的一張面孔上水珠點點,濕淋淋的發絲粘在身上,泛著幽幽的青光,其中有幾縷垂散在蕭舒的眉宇邊,頓作凄迷,含笑垂了垂眼,又掬了一捧水撲在臉上,嗯了一聲,道:“……好得很?!北碧米鹪接檬痔嫠麚荛_粘在眉眼周圍的發絲,這才恍然發現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幾乎就已經快要長到了他的肩膀位置:“先前有幾個還不錯的孩子,本座已給你留到現在,眼下讓他們進來服侍你我父子,你看看,可還合意?”說著,就朝外面吩咐了一句。 片刻之后,兩個披著輕紗的身影便款款自外面走進浴室,赤著白玉般的雙足,步履輕盈,青絲披垂,容顏姣好得如同初綻的白蓮,是一名少年并一名少女,都不會超過十五歲。兩人無聲地走到池邊,跪倒在地,輕紗下的柔軟身軀若隱若現,北堂尊越按了按兒子已經顯出寬健雛形的肩頭,輕笑道:“我兒,今日便由你先選一個罷?!?/br> 三十三. 戲水 北堂戎渡眼看著那兩名少男少女跪在地上,容顏清媚,體態動人,便不覺笑道:“父親選就是了,我倒是哪一個都無所謂?!北碧米鹪揭娝鈶B閑閑,顯然是于此事之上并不十分熱衷,亦絕非冷淡,倒是有頗為順其自然的意思,于是便隨意指了其中的那名少女過來,同時語氣中帶有幾分滿意地道:“能不為色所迷,這樣很好……你要記著,美色rou欲等一概奢靡享受,不過是個調劑罷了,成大事者,心性必不可為外物所動?!闭f著,已摟了那名進到水中的少女在懷,一手握住了女孩纖秀的胸脯。 北堂戎渡卻是出了池子,趴在大理石砌成的池沿上,對那身披輕紗的少年道:“會不會按摩?給我捏一陣?!鄙倌觏槒牡刈哌^來,纖細柔軟的手指輕輕搭在了北堂戎渡的背上,小心地揉按起來,北堂戎渡舒服地半合了眼,輕聲嘆息道:“手法還挺不錯……” 偌大的浴室中很快就響起了女子斷斷續續的呻吟和低喘,北堂戎渡聽了,便略微睜了睜眼,正看見池中北堂尊越長發濕淋淋地披散糾纏著,粘在精赤強壯的上半身之間,那身材纖柔的少女則是雙腿大開著被架于男人的雙臂之上,后背被緊緊抵住池壁,北堂尊越箍著少女的腰身,肆意抽頂,每一下都結結實實地楔入,偶爾又改為研旋緩進,里外翻攪,分明是極盡暢快狎色之感,可配上他那崎峻冷魅到幾乎不真實的相貌與偉岸的身軀,卻實是如同一幅畫作。經過這些年,歲月如同刀鋒,令那張成熟的面孔更加深刻了輪廓,平添幾分魅力,即使是在這樣情色翻涌的氛圍中,北堂戎渡也承認,這個公認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他的父親,哪怕是在做著這種最原始而古老的事情之際,也仍然是極為從容而冷靜的。 北堂尊越的技巧和手段實在太好,那少女雖是剛剛破身,卻也很快便漸漸眼煬面赤,香汗淋漓,身上一片雪膚已是通紅,隨著男人的沖撞,不禁呻吟連聲,嬌喘陣陣,倒也分不清到底是痛苦還是快活了,北堂戎渡則是掃了兩眼父親的活春宮,耳邊又聽著那少女斷斷續續的急促哽吟,身上更是還有一雙柔軟的手在細細揉捏,他畢竟是春情正蓬勃的少年,被這么一撩撥,就逐漸有些反應,再加上眼下根本沒有必要克制,因此便反手向身后一撈,握住了那正在為他按摩的少年的手臂,只覺肌膚光滑細膩,摸在手里舒服無比,因此一面坐起身來,只輕輕一扯,就將對方扯得一個趔趄,那少年低呼一聲,身體不穩,直接將北堂戎渡撞了個暖玉溫香滿懷,北堂戎渡順勢向后一傾,兩人便‘撲通’一下,雙雙掉進了池水當中。 其后之事便也順理成章,北堂戎渡懷里抱著少年,盡情享受了一回軟玉在懷,馳騁縱橫的暢快,半晌,才握著少年柔軟的腰身,將一股guntang的熱液盡數濺射在那收縮不止的體內。 懷里的少年神情委頓,癱軟在北堂戎渡的胸前,肌膚泛紅,眼角含春,雙腿環在北堂戎渡的腰間,兩人仍舊維持著方才歡好時的姿勢,北堂戎渡則是一只手圈著少年的腰不讓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摩著少年的背和臀,用牙齒叼住對方的唇舌,慢條斯理地品嘗和吮吸。 不遠處,北堂尊越已經松開了懷里癱軟如泥的少女,隨后拍了拍掌,就有幾名侍女自外面趨步進到浴室當中,其中兩個將那少女用一襲長袍裹了,攙出了浴室,另外幾人則開始為北堂尊越擦背洗發,服侍著男人洗澡。 濕漉漉的黑發被一雙雙柔軟白皙的纖手揉洗梳理著,北堂尊越微微瞇著眼,看向不遠處的兩個人,就見一對少年正緊貼在一起,水面上漂浮著大量的花瓣,兩人的身上和發間也粘著許多嫣粉之色,黑直的長發蜿蜒流鋪在身上,膚泛珠光,唇似含朱,正狎昵地唇舌交纏。 彼此都是絕色的少年,只是其中一個倒還能評贊一番,另一個卻是竟找不到什么恰當的語句來描繪,云橫淡墨,蕭華絕儷,雖是環著對方戲逗淺吻,姿態卻偏偏是閑雅而從容的,臉孔和身體的輪廓,也已經有了拔卓英挺的前兆。北堂尊越淡淡看著,心中有一種很不壞的奇妙感覺這是他的孩子,身上的每一根頭發,每一塊血rou,都是他的精血所化,從一個一只手就能托住的rou團,輾轉長成了眼下的這樣一個翩翩少年……這實在是一件非常玄妙,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比起曾經的父母和兄弟,這個孩子明顯更能讓他體會到那種肌骨融通,血rou相連的微妙感覺…… 北堂戎渡松開了口中那少年還很生澀的舌頭,半闔了眼睛,將后背倚在池壁上,對幾名正從外面進來,準備伺候他洗澡的侍女懶懶道:“送他下去罷……再去我帶回來的行李那兒,拿幾件涼快些的衣物過來?!?/br> 一時間云雨盡散,父子兩人泡在池水里,各自都由幾名美貌侍女服侍著沐浴。北堂尊越忽然間嗤笑了一聲,道:“我的兒,你年紀不大,手段倒頗算是老練?!北碧萌侄梢嘈?,打趣道:“孩兒比起父親,自然卻是還要差上不少?!闭f罷,右邊的眉毛微微上挑,說道:“我如今也不小了,你卻還只是‘我兒我兒’地叫,聽得好象我仿佛還穿著開襠褲,滿地爬似的?!北碧米鹪铰犃?,略揚了揚唇,哂笑起來,道:“怎么,那你要本座怎么叫你?……‘渡兒’?還是‘戎兒’?” 北堂戎渡聽了那‘戎兒’兩字,登時就搖頭道:“‘戎兒’……‘蓉兒’……你可別這么叫我,免得別人不知道你養的究竟是兒子還是個姑娘。除了這個,你叫什么都行?!?/br> 北堂尊越不置可否,又過了一時,兩人沐浴完畢,北堂戎渡上了岸,伸平了雙臂讓侍女給他擦凈身上和發上的水,然后替他穿上一件白綾無袖的束腰薄衣,套好黑緞長褲,比起剛回來時的繁復厚重衣物,不知簡約涼快了多少。北堂戎渡坐在一只高腳凳上,任憑侍女們給他束起長發,在額間與頸上陸續佩了一整套的紅珊瑚掛飾,自己則一面整理著小臂間圍著的黑色護腕,一面隨口說道:“我這次回來,就還是住在吟花閣罷……想必那里,還一直有人打掃收拾罷?我直接住進去就是了?!?/br> 北堂尊越正在由人伺候著穿衣,聞言,便聲音淡淡道:“本座早已命人將碧海閣收拾出來,你如今回來,就住在那里?!北碧萌侄陕犃?,也沒有再說什么,那里畢竟是北堂迦自盡之處,若是故地重游,再次住在吟花閣,他雖不是觸景傷情之人,卻也總不免有些沉郁,因此也就默認了移居之事,卻聽北堂尊越又道:“餓了沒?等會兒陪本座一起用飯?!?/br> 北堂戎渡摸了一下肚子,道:“怎么沒餓,今天光顧著趕路回來,我都沒怎么吃飯?!北碧米鹪酱藭r已更衣完畢,拍了拍少年的頭,鳳目微挑,輕笑道:“既然如此,那還不快隨本座走?” 兩人回到北堂尊越所住的遮云居,北堂戎渡吃過飯,便直接往那張闊大的大床上一躺,那床榻極為寬大奢麗,足足可以并排睡上五六個人,上面攤著純色暗紅軟羅,繡枕成雙,錦被齊設,床頭還放著一只拳頭大的褫花獸頭熏爐,裊裊冒著輕煙,將床內熏得暗香撲鼻。北堂戎渡方才泡了許久的澡,又顛狂放縱了一番,再加上剛剛暖食下肚,就將一路的勞乏都驅得盡了,此時躺在床上,便懶洋洋地閉目躺著,不想動彈,由于上身只套著一件白綾圓領無袖的束腰薄衣,因此露出了雙臂和脖頸,肌膚細嫩光潤,被長時間的熱水浸泡催出了桃花色,雙頰亦紅潤得如同噴云吐霞,加之一頭黑發光可鑒人,四肢修長秀拔,整個人躺在鋪著暗紅軟羅的大床上,越發好似映雪生暈,即便是海棠春睡之景,也及不得萬一。 北堂戎渡正閉目懶懶間,身旁已多了個人,低笑著筢了筢他半干的頭發,道:“吃了就睡,你莫非是豬不成?!北碧萌侄杀犻_眼,見北堂尊越正斜側著身倚在床頭,坐在他旁邊,不覺便含笑道:“我若當真是豬,你既生了我,豈非也是那東西了?”北堂尊越一個爆栗鑿在了少年的腦袋上,笑罵道:“拐著彎兒罵本座,你好大的膽子?!?/br> 三十四.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北堂戎渡順勢往床內一滾,四肢平攤地舒舒服服躺著,半閉著眼,道:“明日是你生辰……嘖,竟是七夕?” 北堂尊越從前并未做過壽,因此北堂戎渡雖是他親子,卻也只知道他的年紀,不清楚他的確切生辰年月,若非這次北堂尊越召他回來,北堂戎渡還不知道男人三十歲的生辰到底是在哪一日。 少年一下坐起身,一雙藍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男人,眼里亮晶晶地滿是笑意,道:“我才想起來,明天竟是七夕節……吶,牛郎和織女鵲橋相會之期,你竟是這個日子生的么?” 北堂戎渡只覺得有些好笑,七夕這個日子怕是所有節日當中寓意最纏綿多情的一個了,然而北堂尊越這樣無情冷性的人,卻偏偏生在這個日子里,實在是不相襯極了。 北堂尊越自然能夠聽出少年話里的揄揶之意,但他何曾放在心上,反而似笑非笑地挑眉道:“怎么,你這個模樣,是在嘲諷本座么?”北堂戎渡嘻嘻一笑,用手支著頭,懶洋洋地笑道:“孩兒怎敢嘲諷父親大人?只不過原本以為生在這個日子里的人,大約應該都是堅貞專情的,可父親卻畢竟也太風流多情了些?!北碧米鹪教鹩沂?,骨節修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在少年的下巴上滑過,低低笑道:“傻小子,本座若是當真風流多情,你如今,早已不知有多少兄弟姐妹了……至于說到風流,你如今雖還年少,但在歡場中的做派,卻也不是那等裝模作樣的所謂正人君子,這一點,倒是頗像本座?!?/br> 北堂戎渡淡淡撥開了男人的手,意態閑閑道:“既是男子,這等逢場作戲之事原本就算不了什么,只是父親大人如今青春正好,卻不會給孩兒娶回一個后母罷?” 北堂尊越聽他這樣說,張狂飛入鬢中的眉不覺一斜,金色的鳳目中略掩去了幾分慣常的犀利,輕笑道:“這天下間想嫁本座之人,確是不少……怎么忽然說起這個?” 北堂戎渡彈了彈光潤如貝的指甲,面上的笑容不知何時褪去了,只淡聲道:“我只知道我這一輩子,只有一個娘,父親如果日后當真娶了什么人,要我叫她母親,只怕我卻是定要殺了她的?!北碧米鹪降朵h般的薄唇輕抿,嗤笑道:“我的兒,你放心,沒人逼你認什么娘……即便是本座寵過的人,你若看上了,也只管要過去便是了?!?/br> 少年聞言,就突然有些忍俊不禁地扯了扯唇,道:“那我豈不是給你戴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盤起腿,端正坐了起來,換個話題,問道:“明天來的人,怕是不少罷?我見過那壽帖,你竟是叫人用黃金打成薄片,在上面刻著字和花紋……如此,也太奢侈了些,莫非這就叫財大氣粗?” 北堂尊越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揉少年的腦袋:“我的兒,無遮堡若是財力不濟,如何把你養得這么大?你自幼就是噎金咽玉,美婢姣童環身,尋常人,有多少養得起你?” 北堂戎渡右足一抬,便用腳背擋住了男人欲要揉他腦袋的左手手腕,偏頭道:“父親,你動不動便碰我腦袋的這個習慣,就不能改改么……莫非只有我趕明兒剃光了頭,你才不動手了?” 黑緞長褲下一只赤足晶瑩如雪,腳踝修琬,不盈一握,五個腳趾圓潤如珠,連趾甲亦是如同薄薄的玉片一般,足背恰恰抵住了男人的手腕位置。北堂尊越左手一翻,就牢牢攥住了少年的腳踝,入手處,只覺肌膚溫膩,好似握住了一塊絕品的玉石,不由得低笑道:“在本座面前,也敢口利舌快?”說著,用拇指往雪白的腳心上一按,北堂戎渡即刻就覺得一股內勁自腳底沖涌而入,頓時又癢又麻,如同萬蟻爬搔,不禁馬上叫道:“我服了!父親饒我一回罷!” 他既然開口討饒,北堂尊越就也松開了他,晶黃的雙目中明顯有一絲意猶未盡的掃興之色,笑罵道:“沒志氣的東西,才嘗上丁點兒苦頭,就服軟求饒了?”北堂戎渡縮回腳,緊了緊腳趾,悶聲笑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明知不敵,死挺著才是傻子,況且向親爹討饒,我也不丟人?!北碧米鹪揭娝裆g依稀還有幼時伶俐的模樣,那等狡黠之態,讓人似乎是不忍心動他一指頭的……在對待自己這個獨子的時候,北堂尊越仿佛總有一點難得的莫名耐心,他叫了幾個侍女進來,搖扇撫琴,端茶喂果,伺候北堂戎渡睡上一會兒,自己則出了房間。 等到北堂尊越重新回到遮云居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室內點著兩三盞小燈,燭光舒展,暖意融融,少年側著身臥在床上,似乎是睡得很熟。遮云居一向從不會讓其他人于夜間在此處留宿,即便有侍寢之人受召至此,也會在北堂尊越寵幸過后便被送離,因此北堂尊越自幼至今,卻是從來不曾與人共寢至天亮……北堂尊越走到床前,似乎想要將少年叫醒,但又隨即頓了頓,伸出去的手便慢慢放了下來,到底還是沒有弄醒熟睡的兒子,而是將外衣一脫,就躺到了床上。 少年是靠外睡著的,因此并沒有留下多少地方,北堂尊越把他朝床內撥了撥,低聲輕罵了一句:“鳩占鵲巢……往里面點兒?!鄙倌晁谜?,渾噩酣沉中,只覺似乎是有人在推自己,因此便習慣性地伸手一撈,抱住那人,同時迷迷糊糊地道:“……韓煙……別動……” 北堂尊越被他摟住腰,又聽見他嘴里叫著那個男寵的名字,不由得好氣又好笑,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攬住,很不習慣,剛想把對方從身上扯下來,卻見少年正偎依在他身邊,眼睫輕垂,神情安穩,睡得十分香甜,便皺了皺眉,究竟還是沒有動手,只是低聲喝罵道:“把本座和旁人相提并論,嗯?”口里雖是這么說,手上卻還是扯過一條杏子紅綾紗被,隨隨便便往兩人身上一蓋,隨即鳳目輕合,就此逐漸安穩墜入夢中。 北堂戎渡依稀做了一個長長的美夢,直到耳邊有人輕喚,這才終于朦朧張開了眼,就見床前已是圍滿了一群美貌侍女,一時間脂香縈繞,釵佩叮咚,眾女服侍著他換上華服,梳頭挽發,又擺上早點,將北堂戎渡伺候打理得妥妥當當,這才送他出了遮云居。 觀臺巍峨,矗拔高峻,北堂戎渡站在極高的位置,往下俯看著遠處,只見人如潮涌,車馬如流,自四面八方匯聚,朝著無遮堡徐徐而來。自這個位置看去,能夠將整個無遮堡盡收眼底,就見無數建筑綿連延展,如同一個龐然大物,巍峨雄踞于天地間,規模之大,宏偉無倫,即便是如今早已湮滅在塵埃之中的皇宮王城,應該也不過如此了。 北堂戎渡輕輕嗟嘆一聲,道:“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大丈夫生于世間,當如是也……韓煙,你看腳下這場景,只有遙遙站在這萬人之上,才知一令則諾者如雷,隨眾如流,究竟是什么感覺?!?/br> 沈韓煙一身精飾正裝,寬袖博裾,儼然一名絕色佳公子,此時正站在北堂戎渡身旁,聞言,便微微含笑道:“公子說得是?!北碧萌侄傻?,袖中露出一只修長如玉筍,毫無瑕疵的手,指甲留得略長,如水晶般溫潤動人,正執著一把玉骨折扇,扇柄上雕刻著神鳥飛天的精細圖案,戴著貔花戒指的無名指,淡淡撥著扇墜:“你看,這些前來祝壽的人,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在心中轉著見不得人的陰暗念頭,盼著咱們這無遮堡灰飛煙滅,萬劫不復,也有存著巴結攀附的想法,恨不得獻上妻女,以求權勢,更有不少謹慎觀望,自善其身的……可是不管他們一個個都有什么心思,臉上卻都帶著笑,來這里祝壽……這是為什么呢,韓煙,你說?!?/br> 沈韓煙雙唇的弧線十分溫潤柔和,一掛玉抹額圍在頭上,中間一顆翠色欲滴的玉墜正垂在眉心之間,直映得膚光如雪:“……回公子的話,因為堡主威名遐邇,因為無遮堡勢力雄踞江湖,所以他們,不能不來?!?/br> 北堂戎渡用扇子輕輕敲打著掌心,頷首笑道:“你說得很是……韓煙,時辰不早,我們下去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