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南白點了點頭，抿了口茶。

    “九殿下最愛他母妃，而蕭淑妃又格外愛竹。那長裙是衛國公為主子特意準備的，主子為何就這樣給了杜云竹？”站在旁邊的春桃聽了，想起杜云竹剛剛略顯驚喜的樣子，有點忿忿不平。

    放下茶盞，衛南白笑了笑，“不過一身衣裳，無妨?！?/br>
    秋菊見衛南白眉間有些倦意，走過去一邊為他揉肩，一邊瞪了春桃一眼：“主子定有主子的用意，哪是我們能猜得到的?！?/br>
    冬梅剛從屋里拿了毯子出來給衛南白蓋在腿上：“這衣服穿得地方對了，自然是好的，穿得不對，那就難說了。誰能料定這驚喜不會變成驚嚇？主子您說，對么？”

    被她們說了半天，衛南白不由失笑，“你們說的都有理，我倦了，你們先出去吧。留秦默在便是了?！?/br>
    “是的，主子?！?/br>
    等人都出去了，秦默這才靠上前：“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秦默?！毙l南白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交給他，輕聲道，“立刻把這封信送給慕容，切記不能讓別人發現?！?/br>
    “主子請放心，秦默會親自交給姑蘇公子的?！鼻啬f著把信收好，“屬下先行……”

    “等等，還有一事?！?/br>
    “主子？”

    衛南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臺案，似乎還在斟酌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這里我們也呆不了多久了?！?/br>
    秦默心下一驚：“主子，您這是何意？”

    “趕在大婚前，等我把事情都解決了，便……離開百越吧?！?/br>
    “那豈非只剩下半個月？！”秦默頓了頓：“那主公那頭是否也要……”

    “父親那邊我自會告知?！毙l南白微嘆：“按照之前商議的計劃，你都一一安排下去吧?！?/br>
    “屬下遵命?！鼻啬谅晳?，卻難掩疑惑。他看著衛南白，其實來百越之前公子與他們都說過此事。所以，他也清楚他們在這里不會呆太久。但卻不知道衛南白為何突然下定了決心，不等大婚就走。

    “皇帝沉疴日重，夷狄虎視眈眈，九子心思各異。這宮里風云莫測。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衛南白像是和他說，但更多的，卻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愿一切都能夠順利，你先下去吧?！?/br>
    秦默跪安后，便帶著密信偷偷離宮了。

    衛南白倚著軟榻，瞅著外頭那一院的竹影婆娑。

    即便前世因杜阮而死，但他心里從未曾有過半點憎恨。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與肖墨的結局，其實早已經注定，杜阮不過是催化劑，讓二人決裂的時間提前了許多。松手揉了揉額角，衛南白輕輕松了脊背，靠著軟榻閉目養神。

    杜衡一生只對一人有虧欠，除了他之外便再無其他。

    他回來只不過是想救他，但……想起早些時候那幾幕，衛南白不由苦笑，原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定，也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些?？墒?，最后卻發現，自己已經對爾虞我詐的宮廷生活太過疲憊，疲憊得連虛與委蛇都不愿。

    所以……眼睛里的光微微明亮了些，等解決完那幾個隱患后，他衛南白便可以功成身退。俗世紛擾，生死有命，富貴由天，都與他再無半點干系。

    “主子，奴婢是夏荷?！蓖忸^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