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波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66
陳郁抱住衣服,笑著點頭:“好,你快些回來?!?/br> 趙由晟和俞恩泰結伴離去,走前不忘將房門關上,并吩咐錢六在門外候著,以免陳郁有什么差遣。陳郁聽著屋外人語聲往林間去,他知道三溪先生總在山林間講課,由晟的信里寫過。 陳郁自己穿好衣服,從趙由晟的物品里找到一把梳子,他照鏡梳發,編髻,沒有墨玉的服侍,扎個發髻他還是能自己做到的。漱洗后,陳郁坐在床邊等待趙由晟,等了好一會還是沒回來,他開始在齋房里這邊摸摸那邊看看,他感興趣的是趙由晟的物品,他看的書,他寫的文章,他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他首飾盒里的發簪、發帶。 他對趙由晟的物品為何會如此感興趣,陳郁自個也沒覺得不對勁。 在把趙由晟的東西幾乎摸了個遍后,陳郁趴在床上,墊著薄被,翻看由晟的書卷,被子上有宮香的氣息,阿剩的氣息。聽到身后房門被打開,陳郁回頭一看,阿?;貋砹?。 “過來,去吃早飯?!?/br> 趙由晟喚走陳郁,帶他出房門,前往餐室。 早課還沒結束,餐室寂靜,由晟讓錢六去伙房端食物,陳郁昨夜聽俞兄說伙房食物很難吃,直到食物擺上桌,陳郁才清楚真是如此。 餐具簡陋,而盤中食物光是看著就讓人沒食欲,村野之夫燒的飯菜,對于錦衣玉食的人而言,實在難入口。其實食材都新鮮,不過是缺rou少油,做法不精致而已。 陳郁跟前一碗粥,他瞅了瞅桌上兩碟小菜,兩個丑陋的鍋貼,筷子拿起又放下,趙由晟看他挑食,說他:“多少吃些,待會路上要餓?!?/br> 陳郁聽話地捧起碗,小口喝粥,喝著喝著,眼角微紅,他清楚由晟家的早飯很講究,他家請的廚娘,在整個城西都是有名的. 這一年多來,阿剩天天吃的都是這種東西。 趙由晟淡定喝上兩碗粥,吃下一個鍋貼,他已然習慣書院的飲食。 等陳郁喝完粥,趙由晟把鍋貼推給他,示意吃一個。陳郁拿起鍋貼咬下一口,又冷又硬,趙由晟盯著他,他只好小口小口,慢吞吞吃完。 在書院并無別的精致食物,而喝一碗粥顯然吃不飽,由晟怕他餓肚子。 兩人離開餐室,由晟帶著陳郁在書院里四處走走逛逛,沒多久早課結束,學生返回書院,由晟嫌他們嘈雜,和陳郁回了齋房。 陳郁坐在鏡臺前,頭發披散,趙由晟站在他身后,幫他梳理,扎髻,陳郁捧著鏡子傻傻笑著。他自己扎的發髻已經松散,只能重新扎。往時都是由墨玉幫他扎發,陳郁自己并不擅長。 趙由晟只會最簡單的發髻,盡量利索的給陳郁梳上一個,將發帶系上。經由由晟手束出的發髻有些丑,只比陳郁自己弄的好上那么一點點。 “我送你去南溪?!?/br> 還沒等陳郁在鏡中仔細端詳,人就被趙由晟拉起。 陳郁有點愕然,他沒說幾時回去,本是想再蹭住一晚的,他想應該是自己的出現影響由晟課業,而且三溪先生說不定不喜歡書院外頭的人住在學生齋房里呢。 趙由晟不是獨自一人送陳郁回去,他身邊跟著錢六,而且他身上攜劍。這柄劍是軍劍,趁著剿寇勝利歡慶時機,士兵喝得醉醺醺,無心看守,由晟從縣兵庫里“順”來的。 佩劍只是普通的短劍,其貌不揚,陳郁打量這柄劍,想起他在泉州城聽吳杵說起一事,說是阿剩參與黛云山剿寇,而且還親手殺了一名賊寇。陳郁當然不信,直到今日看見由晟腰間的佩劍,才想起這個傳聞。 “阿剩,我聽說你殺死一名賊寇,有這事嗎?”陳郁摘下路邊一根蛐蛐草,用雙手搓著它,讓它旋動起來。 “要是我真得殺人了,你害怕嗎?” 趙由晟握住劍柄,神情平淡,他并不在乎自己手上沾血。 葉子飛動,陳郁松開雙手,蛐蛐草隨風飛去,他回頭給了趙由晟一個笑容,他沒說什么,但他的笑容表明他不害怕由晟?;谒麑τ申傻牧私?,他的阿剩才不會殺人。 便是這個笑容,讓趙由晟握緊劍柄,他不在乎以后自己是否殺業過重,唯希望陳郁臉上能保有笑容,一生安逸。 由晟在黛云山曾手刃一名賊寇的事,趙父不讓宣揚,反倒是吳杵這個大嘴巴給說出去了。 回去的路,陳郁話語多,趙由晟話很少,隨著南溪靠近,陳郁不由放緩腳步。 陳郁不知道,其實他是可以在溪花書院多住幾天的,三溪先生并不禁學生交友,只要交的不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從茶溪到南溪的路著實不遠,等陳郁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陳家老宅前。 陳郁邀請趙由晟進去坐坐,趙由晟站在門口,仰頭看視這座有些年頭的大宅子,這個地方在他的記憶里占據一個重要位置。 前世,他最后一次抵達陳家老宅,見到的宅子比此時破敗多了,那時陳郁已經很老,身上也有病,孑然一身,趙由晟便是在這里見到他最后一面。 那是個什么樣的場景呢,是個能讓趙由晟在夜半醒來,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的場景。 陳郁進門,回頭喚:“阿剩?” 趙由晟回神,抬腳邁過陳家老宅大門的門檻,進入這座充滿回憶的宅院。 住在陳家老宅的親戚,早知道陳郁要來,做了接待的準備,但當發現另有位客人是知縣的兒子,是位宗子,明顯慌亂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