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職業軍人_分節閱讀_44
事實上林峰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挑食的人,如果有必要他連樹根沙鼠都可以吃,但是現在卻被這些味道熏得幾乎有著要轉身沖出去的念頭。 四個小子局促的挨個打過招呼,接過主人家遞過來的青稞酒后,便安分的坐到了一邊。 當然,首長們帶著笑容,親切體貼的問了些話,但是看孩子們實在是放不開,于是便放過了他們自說自的。 藏族的食物,尤其是冬天,絕對是高熱量的,而且大塊的rou,大碗的酒主人家是絕對不會吝嗇的,吃得越多,他們越是高興。 吉珠嘎瑪算是找到了組織,吃的最是歡快,直接用手抓,邊吃還邊向主人家豎起拇指,贊不絕口。人模樣長得俊俏,又是個當兵的,最重要的還嘴甜懂禮,笑得主人家合不攏嘴,其中一名年輕的藏族姑娘抿著嘴笑瞇瞇的,不斷往這個桌子添菜,一雙眼不斷的掃著吉珠嘎瑪的臉,毫不掩飾自己的傾慕。 三海撞了吉珠嘎瑪一下,遞了個眼色。 吉珠嘎瑪眉梢一挑,得瑟的笑了。 林峰被味道熏得沒了食欲,吃了一塊烤羊rou就算是解決了,嘴巴正有點兒干,年輕的藏族姑娘就用個洗臉盆子端上來了一鍋湯,上面撒了蔥花,清香的味道終于勾起了林峰的食欲,于是拿起湯勺作勢要舀,卻被吉珠嘎瑪一把抓住了手腕。 林峰看著吉珠嘎瑪吃得滿手是油的爪子,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 吉珠嘎瑪黑白分明的眼中染著不懷好意的笑,“舀面上就可以了,千萬別攪?!?/br> 三海問為什么。 林峰蹙眉,抬手,“別解釋,我知道了?!辈刈迦顺匝虼蠖鄶刀际峭饷娴膔ou烤著吃,內臟用來做湯,為了保持原滋原味,處理的并不干凈,林峰相信,自己要是一勺舀下去,怕是連昨天夜里的東西都能吐出來。 所以直到宴席結束,林峰到底是沒碰一下那盆湯。 宴席一結束,幾個人嘀咕了一下,就告了個假,說是一路開車過來,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留下來招呼客人的主人家都是聽得懂普通話的,急忙起身將幾個人帶到了客房,不算大的房間,早已經鋪好了四床被褥,屋里的暖爐燒著,溫暖如春。 客氣的送走接待的主人家,幾個人在小屋里說了會兒話,也沒什么娛樂,很快就睡下了。 半夜里,林峰醒了很多次,似乎總是聞到客廳里混雜在一起的古怪味道,最后到廁所將胃里的東西吐了出去,才安靜了下來。 拉薩的海拔3700米,不習慣這樣環境的人大多會出現心率過快呼吸困難的反應,俗稱高原反應,而且風大干燥,冬日里,零下溫度的大風刮過衣襟,獵獵作響,幾乎有著要把人帶到天上的狂暴勢頭,但是空氣是絕對干凈清新的,作為全國污染最少、環境最好的城市,這青藏高原絕對是名至實歸。 唯一可惜的是,現在是冬季。 婚禮還在準備期,在隊長的提議下,由普布大叔帶著他們到處走走,普布大叔跑到隔壁村牽了五匹馬過來,說是先帶他們看看冬季青藏高原的大草原,一見有馬騎,幾個小子馬上就歡呼了起來,雖然騎馬是個技術活,但是難不倒這些不怕跌倒敢于嘗試的男人們,在普布大叔和吉珠嘎瑪的指導下,花了10來分鐘,大家就都意氣奮發的騎在了馬上,向大草原出發。 一路行來,因為不是旅游區的原因,環境絕對天然未破壞,顯得枯黃的草頑強的生長著,蔓延到天際的盡頭,偶爾能夠在視線的盡頭看到藏族特色的石木建筑,兩層樓的小屋,這里看不到藏佛教的圣地布達拉宮,寺廟卻依舊不少,白墻紅瓦,漆了金的白塔矗立在山巒之間,透露出凜冽的神圣味道。 林峰開始還跟著一起走,有說有笑,但是隨著頭部刺痛的加劇,漸漸的不再說話,捏著馬韁的手越來越緊,總覺得吸進肺部的空氣都是二氧化碳,氧氣少的可憐,不由的面色愈加的慘白,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視線恍惚,眼前的景色似乎都暗下了不少。 三海和陳英騎在馬上,一左一右的夾著普布大叔問東問西,吉珠嘎瑪作為甘孜的藏族人,每年的農歷四月八日佛子誕辰時,都會匯集到跑馬山上和折多河畔,燒香祈禱,焚燒紙錢。然后轉山祭神,祈求神靈保佑。農歷六月十五或者農歷正月初一,也會到拉薩朝圣。所以這里的環境不說是每個角落都轉遍,但是絕對已經見怪不怪。 于是,分下心來的吉珠嘎瑪第一個發現了林峰的問題。 他拉緊一側的韁繩,靠了過去,擔心的問道,“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回去?” 林峰沒有逞強,點了下頭,知道高原反應絕對不能輕視,輕了說會出現昏迷休克,嚴重了甚至死亡,這樣的強絕不能亂逞。 三海和陳英知道后,都說著不看了,陪林峰回去,林峰擺了擺手,笑道,“沒事的,難得過來一趟,你們和普布大叔到處看看,多照點兒高質素的相片,回去我也好挑一兩張做桌面,車上有氧氣罐,我帶上就好?!?/br> 倆小子一聽,有些躊躇,說出來的話也松了不少,直到吉珠嘎瑪拍著胸口保證把人安全送回去,才算是點了頭。 之前不知不覺走得有些遠,回去的路上林峰缺氧的問題越來越嚴重,到了后來,幾乎是完全靠著意志力在支撐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去,整張臉已經從慘白變成血紅,出現了微細血管爆裂的情況。 吉珠嘎瑪一直關注著林峰的情況,看到對方實在是辛苦,于是勒緊了韁繩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幾步快跑將林峰騎著的馬截停,說道,“騎一匹馬吧?!?/br> “呃?”林峰正糊涂著,迷茫的看著吉珠嘎瑪說不出話來。 吉珠嘎瑪垂下眼在馬脖子上拍了拍,走過去拉住了林峰冰冷的手,“換我那匹吧,這是匹年輕的小母馬,馱兩個人它可能會很辛苦?!?/br> “哦……”林峰乖巧的點頭,想要下馬,怎么知道坐得太久,雙腿已經麻木,這身體一偏,重心不穩,幾乎是摔下去的,吉珠嘎瑪,急忙把人給抱住了。 看著懷里三魂不見七魄的男人,吉珠嘎瑪暗地里著實是爽了一把,琢磨著林峰啊林峰,你也有今天。 遼闊的草原上,兩匹棕色的馬慢慢的走著,前頭的那匹馬上一前一后騎著兩個人,吉珠嘎瑪在后面駕馭著馬匹,前面坐著林峰。 本來最初的時候林峰用他那少得可憐的理智表示出抗議,卻被吉珠嘎瑪強硬的駁回,表示不想因為這種沒有意義的前后問題而出現真正的傷亡。 林峰腦袋正糊涂著,辯不過人,在吉珠嘎瑪強硬的態度下,只能像個女人一樣坐在了前面。 吉珠嘎瑪駕馭馬的技術很好,一條直線,穩穩的向目的地前進,這么走了幾分鐘,吉珠嘎瑪看著身前繃直的背影,笑道,“放棄你那些無聊的心態吧,不就是讓我照顧了一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這么計較著,可就真娘們兒了?!?/br> 林峰剩余的三魂也在這會兒的顛簸中少了一魂,聞言只是遲鈍的嗯了一身,便靠了上去,借由著對方胸口支持自己即將癱軟的身體。 “很難受?”吉珠嘎瑪收緊了手臂,擔憂的問道,“再堅持一會兒,就快到了,要是覺得難受,我可以再慢點?!?/br> 林峰點了一下頭,咬著下唇,很久才回道,“我是不是不能昏過去?” “昏過去會舒服點兒?!?/br> 這次林峰沉默了更久,“說說話吧,我不想暈?!?/br> “你在堅持什么?”吉珠嘎瑪疑惑的側頭看他,卻看不到那雙狹長鳳眼中的固執,只有與自己差距甚遠的白皙皮膚上透出的緋紅,意料外潤澤的感覺。 “不堅持就不能走得更遠,閉上眼,會錯過路上的風景,那些過程?!?/br> “什么過程?”吉珠嘎瑪順著問道。 “這一輩的過程,點點滴滴,每分每毫,都不能錯過,上輩子……我很后悔?!?/br> “上輩子?你這人也會信佛家的輪回?”吉珠嘎瑪笑道,卻敏銳的感覺到懷里這個人突然莫名的警戒了起來,身體離開了幾分。 “不是,”林峰飛快否決,“只是覺得人生在世總會有些讓人后悔的決定發生,我希望自己不會后悔而已?!币痪湓捳f完,絕對的口齒清晰,接著林峰就運用所有的知覺感應著來自身后這個人的反應,腦袋里飛快的轉著,轉移話題,“對了,看到隊長結婚你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吉珠嘎瑪笑了起來,“結婚的事情從來不用我考慮,我阿媽會幫我處理好的?!?/br> 林峰咦了一聲,不太明白。 “你不知道呢吧?我16歲阿媽就開始幫我找姑娘了,到現在相親不下20次,如果不是能考上大學的原因,現在怕是已經是個孩子的爹了?!?/br> 林峰詫異的轉過頭,看到這張還略顯青澀的臉,實在無法想象這個小孩再帶個小奶娃的模樣。 吉珠嘎瑪手臂用力,將林峰收緊了幾分,寒冷的空氣中,白色的煙霧從嘴唇里哈出,飄渺的擴散開來,笑開了眉眼,“怎么得?不信?這次寒假回家,阿媽又幫我介紹了兩個濃眉大眼的姑娘,姑娘家一聽我是個大學生,是搶著來家里下聘,要把我給娶回去?!?/br> “娶???” “在我們這里正常,外面女方嫁到男方家是正統,但是我們藏族的男人嫁到女人家也是正統,村子里多得是出嫁的小伙子?!?/br> “誒?”林峰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打趣道,“娶親的一方不是要負責房子和酒席錢?你要是嫁出去,帶著點兒嫁妝就好了,還順便討了個媳婦兒,多劃算?!?/br> “我不太想在本地找老婆,如果可以,想娶個外地的姑娘,白白凈凈的,眉目清秀,有文化有學識,聰明伶俐卻又體貼入微?!奔楦卢斦f著,眼中帶著向往,清亮的眼中閃爍著光澤,一派思春男子的模樣。 “沒問題的,就你這模樣這學歷,能找到?!绷址迮牧伺乃氖直?,軟下了身子,靠上他的胸口,“實在找不到,我給你介紹?!鳖D了一會兒,想起上輩子那個25歲的男人,再次開口,“有沒有想過多久結婚?” “怎么都要大學畢業吧?!?/br> “大學畢業馬上就要分到部隊,也不知道分到哪里,更不可能隨軍,你讓人姑娘家怎么辦?其實我看隊長這樣挺好的,在部隊里干上幾年,穩定了,再談婚論嫁?!?/br>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還不是要看家里的決定,算了,不說這些,我要加快點兒速度,你沒問題吧?”吉珠嘎瑪問道。 林峰點頭,“沒事,早點回去我也好早點休息?!?/br> 景色在平穩的前行中快速的后移消失,林峰就看著吉珠嘎瑪鼻端呼出的熱氣擦過自己的臉頰,與自己呼出的熱氣融入一起,然后蔓延著漸漸消散在空氣中,胸口的相貼處,對方的胸口傳來陣陣的暖意,忍不住閉上了眼,緊緊的貼著,在這冷冽的高原汲取來自對方的溫暖。 吉珠嘎瑪感受著靠過來的林峰,收緊了手臂。 聽說,高原反應的人偶爾會出現幻覺,感到溫暖,常常無目標地跟隨在他人后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