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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失足成千古恨,貪念斷送了阿亮的財路,也斷了他的美好期盼。 幾十萬的辛苦存款全拋進了賭博游戲不說,單是借老主顧和朋友的外債,就有60萬元。 想要一把回本的阿亮,走投無路又去借了高利貸。 高利貸利滾利,沒幾天就滾到了200萬。 說實在的,剛才高利貸上門討債的人在墻上潑油漆的時候,阿亮心里一丁點兒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他甚至完全不害怕跟對方起沖突,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心底里期盼著自己能夠死在對方手里。 說不定還能因此賠點錢給他老家的父母。 那瓶裝滿殺蟲劑的瓶子,是之前父親托他買著之后帶回老家的。 父親說了,這一瓶殺蟲劑的效果非常好,別人家地里都不生蟲。 那瓶殺蟲劑一直被擱在鐵門邊,擱在那里,阿亮是擔心自己下次回家的時候忘記了。 上門的討債人并不動手,只是言語恐嚇。 絕望的阿亮眼睛瞥到了殺蟲劑就仿佛看到了“救贖”。 他手里動作極快,還沒等到兩個兇神惡煞的討債人看清楚他喝的是什么,殺蟲劑就被他猛吞了幾口下肚。 與痛苦的哀嚎聲一同響起的,還有出租樓外的警車警報。 兩名討債人撒腿就跑,只有一旁的女友在恍惚后明白阿亮做了什么。 殺蟲劑…… 那可是毒藥??! 不能喝進肚子里的毒藥??! …… 兩名民警和年輕女子,合力將吞了殺蟲劑自殺的男人抬下了出租樓。 累得氣喘吁吁的三人,在小等了兩分鐘后終于等到了被堵在半路多時的急救車。 溫楊看了眼車牌號,頓了頓。 同屬于一個片區的兩支隊伍,常常能夠在當班的時候碰到。 她小跑了兩步,迎了急救隊領頭的簡沐姿。 “喝了農藥,沒有其他外傷。為了抓緊搶救時間,我們就把他先抬下來了?!?/br> 簡沐姿看了眼滿頭大汗的溫警官,在對方想要拿手背擦汗之前拽住了對方的手。 “別碰?!?/br> 溫楊驚了驚,立刻就不動了。 見到有滴汗都要滑至溫警官的睫毛上了,簡沐姿猶豫了片刻,隨即抬手用自己的衣袖背面擦了對方臉上的汗水。 “毒素殘留,不要亂碰?!?/br> 解釋的話,明顯沒聽進溫楊的耳朵里。 傻在那里的某人被簡沐姿剛才瞬間的……溫柔? 再次驚了一驚。 “李師傅?還有……你?!?/br> 簡沐姿指著跪在一旁的年輕女子, “接觸了患者皮膚的手,不要再觸摸自己的皮膚。一會兒到了醫院,立刻洗手去毒素殘留?!?/br> 劉易和陳飛將年輕男子從木板轉換到移動擔架床上。 因為有簡沐姿的提醒,急救隊的三人此刻都帶了手套工作。 輕微的挪動仍是影響了中毒男子,剛剛抬上擔架床,男子歪著頭就吐了。 擔架床的一側,瞬間沾上了不少嘔吐物。 簡沐姿疾步回到車里,取出一只嘔吐袋。 不借他人之手,直接站在了嘔吐物的那側,將嘔吐袋接在中毒男子的口下。 她跟隨著擔架床移動而動,緩拍著患者的背部,以圖讓中毒男子好過一些。 處理這類的中毒患者,院前急救的急救車上并不能做多少有用功。 洗胃等稍微有效救助方式,只能等到了醫院以后才能完成。 擔架床被推上了急救車,急救車加速開往醫院。 …… 急救車離開之后,李延清帶著溫楊去街邊商鋪借了衛生間洗手。 兩人都洗了好幾遍,直覺足夠了才算放心。 洗手臨了了,溫楊才吐槽了一句, “簡沐姿剛才居然用她的袖子給我擦汗!她袖子更不干凈好么!” 副駕駛座的李延清聞聲笑了笑,并沒有接溫楊的話。 這個看著溫楊長大的公安局“老人”,當然知道溫楊的小脾氣。 不熟悉溫楊的人,任誰都會說她是一個脾氣好、三觀正又能力強的警察。 可熟悉溫楊的人都知道,溫楊是有小脾氣的。 譬如說,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 而類似這樣非要吐槽一次才肯罷休的小脾氣,只有在對待上心的人身上。 無關緊要的人,溫楊是懶得多說一個字的。 下班以后,溫楊和李延清去醫院打聽了下那位中毒小伙子的情況。 上午接診的急診科醫生遺憾地搖了搖頭。 殺蟲劑這類的毒物,喝上一口基本上就是一命,更何況是好幾口? 洗胃只是減緩死亡的時間罷了。 中毒男子被趕到北城市的親戚拖回了老家。 興許會死在歸家的路上,興許會在他來時的家鄉遙看這個世界最后一眼。 沒有來醫院之前,溫楊因為那丁點兒可惜而抱有最后一絲希望。 她沒當警察的時候,就常聽警局的老人講每天的出警日常。 阿亮不是第一個喝殺蟲劑、農藥自殺的人,溫楊小的時候就知道這類東西的強毒性。 走出醫院的時候,溫楊看了眼冬夜已然昏黑的夜空。 今天沒有星星,看來明天又不是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