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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珊橫她一眼。 家中兩間房,老夫人和老先生一間,剩下那間借給這“姊妹”倆。 空珊在外用溪水些微洗漱過,進得房中時,氣征在那里。那個柳心瑤躺在床上,呈一個大字,哪里管別人休不休息。因而到了那床前,只將床上新漿洗過的毯子一掀,便將那姓柳的掀了下去。 引起一陣哀嚎。 柳心瑤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嘰嘰歪歪喊疼,再爬起來,卻見空珊已經躺好了。還留著大半的床。便摸著頭上的包,拍干凈身上的灰,嘀嘀咕咕躺回去。 空珊抬手滅了燭火。 這里柳心瑤便又哭爹喊娘地起來:“好、好黑……你殺人嗎……” 君芷再次醒來,只見懷中趴著一只銀毛狼。 喚了幾聲,狼緩緩睜開了眼,形神俱疲的樣子,“……” 君芷抬起兩根手指捏捏她的臉。 狼精神一振,甩了甩頭,耳朵也跟著抖了幾抖,“你醒啦?!?/br> 君芷便問:“現在什么時辰?” “辰時吧?!崩堑?,眼睛里盛滿水星星。 君芷訝然道:“我竟睡了這么久?” 狼滾下去,化回人形,趴在枕上,口齒軟糯:“你太累了。多睡睡沒壞處?!?/br> 君芷不看她的臉,別開眼睛,稍后起身,整了整衣冠。 楚顏也下了地,見她整裝待發的樣子,蹲在君芷跟前,仰起臉撒嬌:“你替我梳頭,那我就去幫你看看,那宮里有沒有咱們找的東西?!?/br> 君芷道:“我自己去?!?/br> 楚顏笑道:“我先進去查探?!?/br> 君芷本還要堅持,然則想到方才,難免心有余悸。小狼會諸般變化,也許要方便一些。想了一想,便自行頭里拿出梳子,扶著小狼的頭,一下一下替她梳篦。 有人順毛是十分舒服的。 小狼微微瞇起眼,一副被搔到癢處的愜懷樣兒。 “好了?!弊詈罂偭艘粋€清爽的發髻,君芷道。 楚顏到得宮墻之外,搖身一變,變作宮中侍衛的樣子。 堪堪混跡在巡邏的隊伍里,順利進了宮墻內。再轉而化作一名捧著果盤的小宮女兒,最后覺得還不夠痛快,索性化作一道風,席卷似的掃過宮中每一個角落。 沒發現所謂玄鐵的蹤跡。 輾轉來到一間收藏器皿的房間,隱約聽見有個公鴨嗓的太監在訓人,一時覺得有些耳熟,便停下了,變作一只小小的蜂子,釘在梁上觀動靜。 她沒有聽岔,確實有一個大宦官,正拿手里的拂塵一下一下砸那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宦官,口中罵得十分難聽。 這惡人有些眼熟,楚顏定睛一瞧,卻原來是在君芷的夢里見過的。這個刁蠻的老奴才,叔叔來齊地為人質,受了他諸多刁難,整蠱她的餿主意,多半是這個長舌頭在主子耳朵邊挑唆的。 給東楚的質子吃未烹熟的生冷之物,請東楚的質子幫忙抄經、卻不給油燈,將得寵妃嬪膝下的皇子公主往質子屋里趕,一旦磕著碰著那東楚質子就會獲罪…… 雖然叔叔都以過人的智慧保全了自己,沒被這老刁奴所害,但小狼看這人,卻只覺得雙眼冒火。 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太監其實并未做錯什么,只是今兒一早,這位爺爺也不知犯了哪一位主子的太歲,挨了罵,下來便把氣撒在他兩個身上。只因他是爺爺,不得已,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 兩人正有冤無處訴,吧嗒吧嗒掉眼淚時,突然聽見“哎喲!”一聲。 抬頭一望,那老宦官竟然躺在地上,摔了個仰倒,四腳朝天像個大烏龜。接著又是“哎喲”一聲,躺在地上的大烏龜左邊臉蓬起來,像是給人狠狠打了一拳,緊跟著右臉也蓬了起來,接著哎喲哎喲的慘呼此起彼伏,一會兒抱著腰,一會兒抱著腿——仿佛半空中有個人在揍他一般。忙得不亦樂乎。 兩個小的退到一旁,咬著小手指,不知道該怎么辦。 兩兩一對望,其中一個道:“莫非中邪了?” 另一個答:“我看像?!?/br> 柳心瑤和空珊次日起來,辭謝了那對老夫婦,起身接著往牧野方向前去??祚R趕了幾日,也就到了。 玄鐵有靈性。月掌門在那邊升壇做法,已和它打過招呼,只要有瀛洲的弟子過去,自會受到指引。 可兩人牽著馬漫無目的找了好幾天,一絲這破鐵就在附近的感應都沒有。 柳心瑤心里便不耐煩,嘴里頗有了些怨言。 空珊便對她道:“你既然如此暴躁,不如就此回山吧?!?/br> “難得下山了,我想去見見我哥?!毙×爝?,滿臉憂愁。 空珊冷笑:“你去,我也去,你們兄妹二人的命都是我的?!?/br> 柳心瑤吐了吐舌頭。 楚顏潛回房時,碰見君芷正在演習卜算。聚精會神的小模樣兒。她貓著腰,悄悄從后邊蒙住了她的眼睛。 君芷:“……別玩了……” 楚顏撤了手,人到對面坐下,斟了杯水,一面喝一面嘟著嘴道:“有沒有想我?” 君芷看看她,淡淡道:“為何要想你?” 小狼兇巴巴地,還刷地一聲站了起來:“我去了這么久,你難道就不擔心我遭了人家的暗算么?” 君芷微微笑了笑:“我算過了,齊王宮內,沒有誰能傷得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