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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淑無從得知太后復雜的心理情況,但目睹了她垮臉全過程,先是嘴角向下彎曲,再是眉毛稍稍扭曲,旋即眼眶一紅,滴出兩顆小眼淚…… 常淑:“???” 太后擺大陣仗沖去如意殿的事,很快傳遍行宮,皇帝是出了名的孝子,心頭甚是掛念,停下安都殿內的公事,趕了過去。 在寢殿外遇上從另一條路來的惠翼,她和他一樣,剛聽說太后來了,想要去問個安。 二人一前一后,越過滿院子的太醫和奴才,親自推開殿門,穿過門楣的那一剎那,聽見一陌生且熟悉的哭聲。 音色不大,但很持久,足以和夏季的蚊子一較高下,“嗚嗡嗚嗡嗚嗡嗚嗡”,哭得華帝一身雞皮疙瘩。 “這是誰在傷心?”惠翼情不自禁地問,朝里頭遙遙而望,見碧紗櫥里閃出一個人影。 不是太后又是誰,正用白帕子擦眼淚呢 華帝震了一跳,大步流星的上前,問:“母后,您,您……哼!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惹您不高興了!” 他一甩袖子,作勢要跨進碧紗櫥看個究竟,和追出來的常淑撞了個滿懷。 常淑被慕輕塵扶住,驚慌失措的往后退步,福了一個禮:“淑兒見過父皇,見過母妃?!?/br> 老太后穩不住了,揮開華帝的手,忿忿道:“都怪你!把淑兒寵壞了!” 言罷,頭也不回的走掉。 留下一臉蒙圈的他們。 華帝從愣怔中回神,遲疑了一下,去看慕輕塵,想要從她口中得到解釋。 這屬于他的職業病,遇到難題最先想到的便是問問慕輕塵的看法。 “塵兒,太后找你……和淑兒何事???” 這個問題問得好,問到了關鍵點,因為慕輕塵也沒弄懂太后找她們是為了何事。從進屋到離開不到一盞茶,總共就問了四個問題,問完就開始哭,搞得她和常淑很茫然。 是以,便將事情的經過講與華帝和惠翼聽,兩人聽完后,反應與她們差不離。 皇帝認為,想要揣摩出太后的心思,必須追根溯源,遂追問了慕輕塵一句:“你和淑兒先前在房內干什么呢?” 話一脫口就后悔了,問題固然要問,但不能是這么個問法呀,好像想窺探人小兩口的妻妻生活一樣。 跟個老流氓似的。 他側過身,負手而立,以掩飾尷尬。 慕輕塵卻變得有點失落,微垂眼睫,雙眼空洞地回答:“咳咳……我在跟淑兒交待身后事?!?/br> 華帝:“???” 惠翼:“???” 常淑:好想挖個地洞鉆進去。 常淑費了好半天功夫,終于把父皇和母妃送走了,順便把礙眼的太醫一并趕走。 一通折騰下來,神情憔悴,近乎虛脫。慕輕塵卻還不省心的在她面前瞎晃! 純粹給她添堵! “能不能安分點!”她情見于色,朝慕輕塵發起小脾氣,怒氣宛若一支支鋒利的箭,唰唰唰的扎進慕輕塵這rou靶子里。 慕輕塵悵然若失的回應了一個字,托著沉重的病體,萬分虛弱地去到窗邊,執起書案上的羊毫筆,在澄泥硯中蘸了蘸墨,最后于雪白的宣紙上落筆,專心致志的書寫著什么…… 常淑斜支起腦袋瞇了一會,才重新睜開眼,看向慕輕塵的眼睛滿是好奇:“寫甚?” “遺書?!?/br> 常淑:我就不該問??! 沒多久,桂嬤嬤重回如意殿,帶來了太后冷酷無情的口諭:“穆寧長公主常淑,行跡瘋迷,任情橫行,令哀家甚感心寒,罰抄《女訓》《女誡》一百遍,限五日?!?/br> 常淑:“???” ※※※※※※※※※※※※※※※※※※※※ 常淑(黑人問號臉):“本宮到底做錯了什么??” 第69章 弱嬌駙馬上線 行宮上下都在傳,長公主近來性情大變, 相當暴躁, 奴才們為了保命,隔著如意殿老遠便開始繞道, 生怕波及自身。 但那些每月送份例的奴才就沒那么好命了, 硬著頭皮都要上。 早先如意殿的差事,是香餑餑中的香餑餑, 他們爭著搶著來,因為長公主殿下大方又有錢, 打賞比別的宮要高出許多。 然而現在……打賞雖然沒少, 但是稍有不慎就要挨罰。 前兩日巾帽局的人來給慕駙馬送新做好的六合靴,不知怎的, 給長公主請安時, 將紗帽給磕掉了,當時就被長公主以衣冠不整的理由給發配到慎刑司去了。 一下子鬧得滿宮風雨。 慎刑司為難壞了,翻遍《律典》《刑典》也沒找到這奴才觸犯了哪一條。 但又沒膽子擅自做主將人放走,只好把其留在慎刑司, 等長公主過幾日氣消了, 再遣人去問。 “公主,您可是有……不痛快?”初月姑姑扶了扶藥碗邊緣, 發覺還有些燙。 她是如意殿里最能和常淑說上話的奴才, 是以, 滿殿上下都慫恿她有機會問問常淑, 究竟因何緣故壞了心情, 好讓她們這些當奴才的心里有譜,成功避開炮火區。 常淑一聲不響地丟掉筆,煩躁地翻了翻摞在書案角落的一沓宣紙:“一、二……七……十……” 翻到最后“啪”地拍響桌子。 抄了整整一天,居然還不到二十遍,這還僅是《女誡》的數量。 真不知皇祖母到底是何意,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直說就行,何必拐著彎的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