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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淑把她看得透透的,曉得她是不好意思,遂招來初月姑姑,讓她去膳房將午膳送到寢殿來。 初月姑姑應了一聲,剛轉身又折回來,張望四圍,確認無人偷聽后說:“藥童已把藥送來了,一共四副,兩副解表化濕的,兩副安胎藥?!?/br> 最后幾個字,她話音格外低。 “林淵還真是細心,你把前兩副留著吧,等駙馬問起,咱們也有個物證當說辭?!背J鐚捫牡?。 初月姑姑點頭,接著說:“那奴婢去給您熬安胎藥……” “不急,明日再弄吧,免得手忙腳亂惹駙馬生疑?!?/br> 出一趟殿門,回來便緊趕慢趕的熬藥,明眼人一看就覺得奇怪。更何況一肚子壞水慕輕塵。其腦袋瓜頂好用,一點蛛絲馬跡都能引起注意。 也不知她娘懷她時吃得什么! 想到這,常淑忽然眼前一亮,不再跟初月姑姑啰嗦,尋著慕輕塵離開的方向裊娜而去,在半路追上她。 畢竟是兩口子,她也不整那套虛情假意的寒暄,挽住她手臂,開門見山道:“輕塵,輕塵?!?/br> 慕輕塵斜睨她,腳步不停,同她并肩繞過花園,踏上長廊,不遠處走來幾名彎腰端盤的小宮婢,向她們頷首問安。 常淑呼吸微微一頓,忍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目送宮婢遠去后才試探道:“你們慕家有啥……孕婦偏方嗎?” 本宮想吃吃看,生一個像你這般聰穎無雙的孩子。 慕輕塵:“???” “啥玩意兒?”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用驚疑的眼光看向常淑,視線往下一滑,盯住常淑的肚子。 常淑慌不擇言:“……是我母妃嘛,她,她瞧你娘把你生得聰明,讓我問問你們慕家祖上可有什么……孕婦偏方……” 慕輕塵嚇得不輕:“你母妃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咋的,又懷龍種啦???” 常淑:“……” “……是鳶兒,她和小白想要個孩子,母妃知道后很是開心,遂才想到偏方的事?!?/br> 原來如此,慕輕塵受驚的小心臟感到安慰,撫撫心口回答說:“哪有偏方,我慕家總共三個孩子,死的死病的病,就剩我一個能用的。即使有那偏方,你敢吃?” 也對。常淑心道。老大死了,老二病了,老三還是個沒人性的…… 好險,常淑本能的捂住小腹,孩子啊,娘親差點害慘你啊。 盛夏時節,人總容易犯困,慕輕塵用過午膳,顯出兩分疲累,懨懨地褪下外衫,準備上涼榻小憩一會。 常淑則沒那么好命,立于書案前,不甘不愿地抄著《詩經》 每落一筆都要小聲哀怨一句。 她悔不當初,怎就心血來潮責罰慕輕塵抄書呢?現在好了,人家恢復神智,開始秋后算賬了。 不過她慶幸只罰慕輕塵抄一遍,若像常鳶那樣抄一百遍,她不哭才怪! 哼,一點不心疼人,我這還懷著孕呢。 “輕塵,手酸~”她軟軟地撒嬌,眸子水水亮亮的,一副要你揉一揉才會好的樣子。 慕輕塵脫下靴子,仰身躺下,雙臂枕在腦后,沒理會她。 常淑不樂意了,擱下筆睡到她身邊,側身拄著腦袋看她。 她許久沒這般看過慕輕塵了,饒有興致地端詳她的眉眼、鼻尖和紅唇,指尖更是情不自禁地撫摸她的咽喉,像是在細細品茗一盞暗香縈繞的清茶。 但慕輕塵十分不給面子,似是嫌她擾人清夢,背開身去接著睡。 常淑笑意微微,靠上去從后抱住她,目光越過她望向窗外碧綠的柳葉,亦像是望向遙遠的未來:“輕塵,你說孩子以后是像你多些,還像我多些?我希望她長得像你……” 她嗓音低低沉沉的,縈繞在慕輕塵耳邊。 慕輕塵轉過臉,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不解風情道:“胡思亂想什么呢,常鳶生的孩子當然像亦小白了!像我是個什么事??!” 她不免煩躁:“去去去,抄《詩經》去!” 常淑:“……” 第二天一早,安都殿傳來消息,金吾衛將二皇子移交康州府,關押至死牢。 “不是說押回帝京嗎?”常淑有些意外。 慕輕塵卻淡定極了,把書案移到門口,對著院子里的芙蓉樹作畫,落筆如有神助,簡單的幾筆勾勒,一樹粉白芙蓉花就躍然紙上了。 常淑見她悠哉悠哉的,方知她對此事早有預料,湊上前去夸她畫功精進不少,然后話鋒一轉:“好輕塵,你與我說說父皇把二皇兄留下的用意吧……” 慕輕塵就等她這句話,神氣道:“今晚給我揉肩捶腿才告訴你?!?/br> 果然,得罪慕輕塵跟尋死沒兩樣,不就罰抄個《詩經》嘛,至于記恨到現在嗎? 哼,常淑感覺長公主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可那又如何,反正都被挑戰五年了,不差這一次。 “別說揉肩捶腿了,我還要給你端茶遞水,保證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背!つ芮苌臁な缂傩Φ?。 慕輕塵舒心了:“父皇的心思一點不復雜,只是你多想了而已,回京之路山高水長,父皇怕二皇子脫離他的控制橫生事端!放到眼皮子底下,總歸是好的?!?/br> “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蹦捷p塵繼續提筆作畫。 常淑心神不寧,撈住她執筆的手:“可父皇生性多疑,心思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