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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去數屋兩側密密匝匝的白色蠟燭。 “一盞、兩盞、三盞……”一直數到第四百四十四盞時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她屏息凝神,湊到門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心臟猶如亂撞的小鹿,跳到了嗓子眼,生怕是巡邏的金吾衛發現她夜闖翠喚殿,打擾孝古皇后清寧。 要知道中原人總有許多繁文縟節,扭扭捏捏的,很是小氣。 慕輕塵直起貓著的腰身,一邊輕輕拍拍門,一邊環顧四下,叮囑常淑幫她望風。 常淑淡淡看她一眼,敷衍的“嗯”了一聲,須臾,像是等的不耐煩,直接推開門,大大方方的進到屋里。 看得慕輕塵心驚rou跳,手忙腳亂的跟進去把門合上,回身斥責道:“懂不懂一切行動聽指揮!” 常淑嫌她啰嗦,剛想反駁她,余光卻瞥見杵在一旁的塔珊。 塔珊呆呆的,打死也沒想到慕輕塵會把常淑一并帶來,腦海中頃刻間掠過無數想法,這是啥意思?和常淑把話挑明了嗎?還是來時被常淑跟蹤了? 她越想越離譜,看著慕輕塵以求她給個答案。 常淑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滿腔怒火地瞪著某人,心道,你個挨千刀,竟敢深夜與塔珊幽會! 慕輕塵自動忽視掉她們二人傳遞來的訊息,像模像樣的清清嗓,用神秘又邪魅的聲音對塔珊道:“來吧,對一下接頭暗號?!?/br> 塔珊:“???” 是她忘性大嗎,怎不記得慕輕塵與她約定過暗號?而且……有必要嗎,大家幾個時辰前剛見過。 慕輕塵不理會她那詫異的神色,說出了上句:“我們一起學貓叫……” 塔珊:“???” 常淑翻了個白眼,合著暗語都離不開貓叫是吧! 慕輕塵見塔珊遲遲不應,脖子一歪,提醒道:“你接下句?!?/br> 她嘴上雖這么說,可心底已然起疑,血脈里的殺氣汩汩竄動,手覆上腰側的魚腸劍,隨時準備一擊致命。 塔珊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猶豫開口:“……一起喵喵喵?” 慕輕塵瞬間喜逐顏開,懊惱自己疑心太重,一下子握住塔珊的手,熱淚盈眶道:“同志!” 塔珊:“???” 她有點瘆得慌,借著明亮的燭光打量慕輕塵的面龐,覺得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詭異和迷蒙中。 掙脫開慕輕塵的桎梏,三兩步跑到常淑身邊,問:“學士她……怎么了?” 常淑心底生出一絲看好戲的快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煞有其事道:“她有??!” 說完從角落里取來三根線香,將其擱到燭火上燒灼。 “有???”塔珊不信,追在她身后,“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是你的駙馬,你居然詛咒她?!?/br> 常淑不惱,把線香舉過前額,朝孝古皇后拜了三拜,然后插i進小香爐內,裊裊輕煙悄然升起。 這不急不慢的架勢倒是把塔珊唬住了,她想起先生教導的那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磕巴地問:“什……什么???” 常淑挑眉:“狂躁癥!” 塔珊聞言,一臉震驚。 常淑見她上鉤,得意地勾勾手指,示意她湊過耳朵來。 塔珊乖乖照做,但聽常淑在她耳邊面不改色道:“別看她長得白白凈凈的,病一發起來根本不受控制,你此次來帝京,可有聽說過‘十六王宅變態’懸案?” “……略有耳聞,說是京兆府至今未將那人捉拿歸案……難不成是慕學士干的?”塔珊恍然大悟。 常淑佯裝沉重地點點頭。 塔珊的心當即揪成一團亂麻,試問天底下,誰能承受自家心上人是變態的打擊。 “那……jiejie你,豈不是日日忍受她的折磨,你身份尊貴,為何不將此事稟明圣上?!?/br> “哎,她狂躁歸狂躁,但鮮少傷害他人,十六王宅那事實則是個意外,”常淑往慕輕塵的方向揚揚下巴,“她眼下正犯病,說什么你便應什么,莫招惹她就成?!?/br> 想不到大華最尊貴的長公主,竟有如此遭遇,實在惹人唏噓,塔珊對她表示深切同情,誠然道:“多謝提醒,我……明白了?!?/br> “敘完舊了嗎?”慕輕塵的眼眸幽邃,譏諷道:“知道你們姐妹情深,放心,等完成復國大業,我會念在你們是有功之臣的份上,讓你們回鄉養豬?!?/br> 常淑和塔珊:“……” * 蠟燭已然燃燒過半,guntang的蠟油淌在燭臺邊緣,凝成明亮光滑的薄片。 她們三人在殿中央席地而坐,就那子虛烏有的復國大業展開進一步討論。 常淑率先道:“既然人都到齊了,你有話就直說吧?!北緦m趕著回去補覺。 慕輕塵很滿意她的積極,從懷中摸出一信箋解釋說:“這是我剛得到的情報,傾夏飛鴿傳書給我的,她已從林品如口中問出那契丹人姓甚名誰?!?/br> 常淑臉色大變,再也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接過信箋展開:“耶律阿洪答?!?/br> 塔珊探頭過來瞄了瞄,喃喃自語:“他是契丹的勇士,也是契丹王最疼愛的兒子,排行老三。這次大華與我突厥聯合圍剿契丹,他冒死領兵突圍,為他們族人求得一線生機。我父王至今都在搜尋他的下落,找到他就能找到契丹王。咦,學士?你怎提到他了?” “他就是我們復國的關鍵!”慕輕塵認真道,“上級給我們指派的任務是,找到他,并且說動他借兵給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