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不,是我流年不利?!蹦捷p塵的口氣同她一樣,不友善,還帶了點刺。 “流年是什么?這是個成語嗎?”顯然塔珊沒聽懂。 慕輕塵不以為意,轉過身,向對面努努嘴:“這里有人了,你可以去左側的倉高閣?!?/br> 塔珊雙手環胸:“憑什么是我走?” “中原有句話,先到先得!” “中原還有句話,主隨客便!我遠道而來是客,你得讓我?!?/br> 慕輕塵頗為欣賞的瞇起眼睛,夸贊她:“你的漢話還沒那么糟心,都會改成語了?!?/br> “淺顯的都知道些,”塔珊得意洋洋,踱步到她跟前,端詳她臉上的傷,“還以為一花盆把你砸死了呢!” “砸死的話就不在這了,”慕輕塵用算籌指了指夜空,“該變成星星懸在月亮旁邊了?!?/br> 塔珊覺得新奇:“中原還有這樣的說法嗎?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br> 慕輕塵的臉色突然落寞,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么,凄清一笑:“對啊,其中有一顆……叫慕糖醇?!?/br> 塔珊把這陌生的名字念了念:“和你同姓,是……你的兄弟姐妹嗎?” “不……是我的……女兒……前日夭折了?!蹦捷p塵嘴唇翕動,艱難的吐露。 第24章 傻白甜駙馬上線 塔珊對這消息顯然很意外, 怪不得昨日初見便覺得她悒悒不樂,原來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話怎么說來著? 肝……腸寸斷。對,就是肝腸寸斷。 初學這個詞的時候她當著先生的面,笑得前仰后合,嘲笑說“啥悲痛能痛得肝腸都斷了,中原人真奇怪, 傷心難過都要這般血腥?!?/br> 后來漸漸長大,經歷了部落沖突,也經歷了家族內斗, 兩敗俱傷中倒終于體會到肝腸寸斷的意義,因為她失去了最親昵的人——敬愛的兄長塔離。 慕輕塵眼下該是和曾經的她一樣, 封閉自己也憎恨世界吧。 想到這,一股內疚油然而生, 可憐見的,她前日還和人妻妻倆打架, 這和那些傷口上撒鹽的小人有何區別。 “對……對不起啊?!彼载煵灰? 嘴巴半開半闔,搜腸刮肚想找點安慰的話,猶豫來猶豫去覺得還是這三字實在。 聲音雖然小如蚊吶, 但慕輕塵聽得很清楚,疲憊地擺擺手“不關你事,是我沒護好她?!?/br> “那她……是怎么死的?”話一出口塔珊就后悔了,中原的人講究繁文縟節,小家子氣的很, 自己如此直白怕是有些冒犯。 好在慕輕塵并不惱“摔死的?!蔽乙凰ぞ桶阉]了。 塔珊咬咬唇,內心的自責并未因慕輕塵的話而得到緩釋。 沉默半晌,她鼓起勇氣抬頭,沒頭沒腦的問“你想要什么……補償?”突厥兒女是從不欠人情的,若欠了,就得做出補償。 可惜后兩個字還沒問出口,她就蔫了。 目光里映出慕輕塵的身影,那人斜依在闌干邊,側目望天,白皙的面龐被簇擁在茫茫夜色中。 長得真好看。 一點都不像突厥的耶主那般五大三粗的。 塔珊的臉不知怎的,倏然一紅。 大起膽子湊近她,同她一起倚靠闌干。 天空好似一塊幕布,上頭的星星或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或孤孤零零的獨自懸掛。 “這里的夜空不好看?!彼何丝跉夂谧炖?,腮幫子鼓鼓的,“在我們突厥,星星都是密密匝匝的,又亮又閃,像……像你們的夜明珠。人往地上那么一趟,就覺得它們近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抓到似的……” 她說得起勁,大大的眼睛珍珠般閃耀“你若來突厥,我定會帶你去看!” 來到她們跟前的常淑,唇角往下彎了彎,試探道“聊什么,這么起勁?” 她雙手疊在腰前,水色廣袖剮蹭在腿側,仿若蕩漾的碧波。 說不上為什么,塔珊不喜歡常淑,因為她的到來,眼里的光暗了些許,不自在道“慕……學士和我說……你們的事……” 她不知該如何稱呼慕輕塵,學著別人叫她學士,有點局促。 我們的事? 常淑預感慕輕塵定又跟人胡說八道了,看了慕·傻白甜·輕塵一眼,等待塔珊的下文。 塔珊對上她探尋的目光,好容易忘卻的自責突然回到心間,快速且小聲道“節哀順變?!?/br> 常淑“……” 塔珊高高在上慣了,誰若惹她不開心,她拳頭伺候便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今日道歉實屬破天荒。 言罷,像是難為情,身子一挺,噔噔噔的下了樓閣。 “你又和人胡言亂語了?”常淑氣不打一處來。 她堂堂大華穆寧長公主,天之驕子,心高氣傲,眼下落在別人眼里,變成了個孩子早夭卻要在家國體面面前,佯裝堅強的可憐怨婦? 慕輕塵收回那股子憂郁,義正言辭“與外國友人友好交談罷了?!?/br> 還狡辯! 不談百姓生計不談互通互市,非談孩子早夭? 憑借慕輕塵的嘴硬程度,常淑估摸懷柔政策是用不得的,干脆揪住慕輕塵的耳朵,摩挲她的耳垂,頗有威脅之意“給本宮照實說?!?/br> 慕輕塵扭扭腦袋,掙脫她的魔爪,提醒道“請注意長公主的儀態?!?/br> 常淑不罷休,非要同她打鬧“眼下只你我兩個人,少拿儀態嚇唬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