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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半晌,好不容易回過神,問:“公主,今日疏何種發髻?凌云髻如何?” 常淑張望天色,見火紅的太陽往空中躍了兩分:“時間來不及了,單螺髻便可?!?/br> 初月應了一聲,將侍立在外的一眾宮婢都喚進來。 她們恭敬得體,動作熟練輕柔,三兩下便助常淑收拾妥當。 臨出門前,常淑戴上纏臂金,上嵌有數顆珍珠,顆顆圓潤、雪白,璀璨奪目。 她像是不放心,剛跨出門檻,又忍不住回頭盯著慕輕塵看。 慕輕塵把她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攤攤手,裝出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樣子。 “抽調幾名金吾衛,把寢殿前后都圍起來?!背J缈康匠踉鹿霉枚呎f話,復從袖中取出金魚符,交給她,命她即可去辦。 目送她走遠后,方才沿著花圃穿過院子,欲要去尋常鳶一道。將將踩上檐下的石階,常鳶寢殿的房門便開了,一宮婢正送林淵出來。 想必他是來為亦小白瞧病的。 兩人都沒看到她,互相倚了一個禮,就此分別。 常淑輕喚林淵的名字,請他留步。 林淵近日總得常淑召見,對她的聲音熟悉了幾許,沒有絲毫猶豫,轉過腳,向她哈哈腰。 常淑跟宮婢們吩咐了一聲,囑她們呆在原地,莫要跟上來。 然后示意林淵同自己一起,往墻邊挪幾步。 那里有一方陰涼,清爽怡人。 “三駙馬如何了?” “只是皮外傷,以三駙馬的體格,明日就能活蹦亂跳。長公主殿下不必勞心?!?/br> 常淑稍稍安慰,嘴角揚起美好的弧度。 林淵瞧出她的來意,自顧自地問:“是……慕駙馬又有什么問題了嗎?” 他匆忙地打開背在身側的藥箱,從里頭取出一本病冊,冊封上書有《瘋子在左,駙馬在右》幾個大字。 他已經密密匝匝的寫了好幾頁,提著筆,翻到空白處,請常淑慢點說,他好將病情記錄清楚。 常淑頷首謝過:“有勞了?!?/br> 她放緩音線,把慕輕塵落水后神智恢復的事說于他。 林淵提了幾問,思索片刻,回答道:“微臣以為此病痊愈的關鍵,或許在于‘刺激’” 刺激? 常鳶似懂非懂,淡淡掃了他一眼,皺起眉頭:“何解?” “慕駙馬發病是由于一道天雷,短暫痊愈是因意外落水。天雷和落水的共同點就是刺激,致使慕駙馬受到驚嚇,所以,公主您不妨從此處著手?!?/br> “刺激。驚嚇?!背J玎哉Z。 林淵再次提點道:“敢問長公主,慕駙馬平日最怕什么?” 常淑水漾的眸子里,閃過清亮,幾乎是脫口而出:“怕鬼?!?/br> “那就……”林淵捻捻山羊胡,瞇起雙眼,意味深長道,“扮鬼嚇她!” 第17章 傻白甜駙馬上線 “本宮……這就去準備!”常淑右手握拳,敲擊左手心。 準備工作并不復雜,常淑全權交由初月姑姑,自己則和常鳶一起幫襯母妃,鞭打內侍省。 宮城皇城霎時就熱鬧起來,上上下下俱都嚴陣以待,勢必要在突厥可汗面前顯顯大華的威風。這樣的愛國情懷一蹦跶出來,腰板兒都挺直不少,個個走起路來神氣十足。 兩日下來,整個皇宮大內裝點一新,一路披紅掛彩,素來冷酷生硬的亭臺樓闕仿若被太陽曬出溫度,染上些許熱鬧。 就連不正經的亦小白,也下了病榻,在御膳房和尚食局兩頭跑,點貨、清算、核對菜單…… 慕輕塵則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仿佛活在萬丈紅塵之外。 請來教坊的伶人入了呼蘭殿,在前寢縱聲歌舞。伶人們舞姿曼妙,腰肢靈活地一扭一扭,藕色的薄綃紗衣隨身搖擺,彷如輕薄的蓮蓮荷葉。 絲竹遙遙,鼓樂喧天,慕輕塵端坐于矮桌后,自斟自飲。 伶人們眼波盈盈,瞳仁里皆是似笑非笑的曖昧。 常淑只求慕輕塵能安分守己,所以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大管束。 時間漫長又短暫,很快來到了第三日,夜。 慕輕塵有些興奮,因為今晚一過,她便能重獲自由了。 一時興起,坐到門檻上,一會抬頭望望天上的皎月,一會又瞅瞅殿角的水漏,掰著手指數時辰,越數心里越蕩漾。 常淑在她身旁落坐,將腦袋枕在她肩頭,長發隨著身子一斜,海藻般的散在腰間。 二人無言,沉默許久。 穩穩靜靜的一同沉溺在無邊月色和愛人的體溫里。慕輕塵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塊錦帕,帕身雪白,很是素凈。 常淑伸手接過,發現里頭沉甸甸的,像是包裹著什么東西,掀開邊緣一看,發現竟是被慕輕塵砸碎的鏤空玉雕比翼鳥,眼下已經恢復原樣了。 常淑欣喜萬分,將其捧近幾分,借著銀色的月光仔細端詳。 這比翼鳥是由藍田玉和岫玉銜拼而成的,她當年特請十三位玉匠趕工十日,為的就是擇選駙馬之時,贈給慕輕塵,以作信物。 “我答應過你,要把它黏好的?!?/br> 常淑心下感動,胸口仿若被塞進了飴糖,甜絲絲的。她把玉雕貼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下巴微仰,慢慢的闔上雙眼,湊近慕輕塵。 不停輕顫的眼睫出賣了她的緊張和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