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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都別想跑!”男人重新調整姿勢,挽了個腕花,長刀在空氣中縱橫開闔。 常淑來不及回應慕輕塵,向后一仰躲開男人的攻擊。 男人的招式沒有花架子,干凈利落,一招一式都直擊要害。 常淑見招拆招,體力終于有些不支。她很清楚,和這些作戰經驗豐富的亡命徒硬碰硬,無疑于以卵擊石。 她退回原處稍作休息,身子一個騰躍,翻身上了屋頂,男人卻并不中計,他此次的目標是慕輕塵,殺了她,穆寧長公主府的天就塌了,二皇子便可一家獨大。 慕輕塵帶著亦小白走不了太遠,她的腳邊襲來一陣凌厲的冷風,揚起漫天塵土,回頭一看,男人正朝她狂奔而來。她忙不迭的推開小白,躲開了一刀。 男人不含糊,速度快如閃電,刺出有力的第二刀…… “你用不慣大刀?!蹦捷p塵冷笑著,一語道破天機。 男人握刀的手突然不穩,手臂小幅度的輕晃。 樹上的蟬呲啦地聒噪起來,使他焦急中又增加幾分煩躁。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頭巾被汗濡濕,軟塌塌的耷拉在發頂,看起來頹然又狼狽。 常淑伺機而動,她眉梢禁不住殺意,運了一掌,直擊在他的背心。 這一掌實打實的十層力。 男人喉嚨一動,頃刻間,腥甜在口腔散開,他強壓下身體的不適,欲要和常淑纏斗。 不料兩隊新的人馬從隊街竄了出來,一隊是里衛,一隊是街鋪武侯,他們仰聲高呼“伏低不殺!伏低不殺!” 形勢在此刻扭轉,男人虛晃幾步,閃身到一口轱轆井邊,再次呼了一聲號子。 號聲兩短兩長。 刺客們收到信號,俱都停下和府兵的糾纏,像突然散開的魚群,一個擺尾,游弋進屋檐下的陰影里,扔出數顆彈丸,一團團黃煙瞬間騰起,似一道屏障,將他們與眾人隔開。 黃煙漸漸散開,空氣中滿是硫磺的味道,刺得人鼻子發癢。煙霧消散后,人也消失殆盡。 常淑并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一來,平康坊百姓眾多,怕引起無端傷亡。二來,她已經猜到幕后主使是誰…… 兩隊人馬的首領由一年紀不大的小府兵領著,他們單膝跪地,埋下腦袋向常淑說著救駕來遲,請長公主恕罪的場面話。 小府兵是方才被常淑支使去搬救兵的,他捧出一枚魚符,呈還給常淑。 大華官員,五品以上佩戴銀魚符,三品以上佩戴金魚符,此乃身份的象征。而在公主中,只有常淑得華帝欽賜金魚符,可以號令十二司,甚至皇城甲士和禁軍。 人在大悲大喜大驚大恐后,總是容易疲累,常淑有點犯困,微抬指尖,示意他們免了這套客氣。 她命人把馬車遷來,攜著慕輕塵的手,帶上拖油瓶亦小白,鉆進車廂。由府兵、里衛、武侯一路護送,浩浩蕩蕩的回了宮。 安上門前的金吾衛,沒料到長公主回來的如此之晚,當下酉時已過,宮門早已關閉。常淑遞了允書,金吾衛們忙呈報給門官,與其一起把門契合二為一,方才搖動門軸,開了宮門。 * 牛菊花和白蓮花在呼蘭殿外眼巴巴的張望,,一口一個完了完了,駙馬們到現在都沒回來,公主們指定都在氣頭上,長公主還親自去拿人了,也不知道慕駙馬怎么樣了?怕是沒死也殘了吧! 言罷,都捂了捂自己的屁墩,心知離挨板子不遠了。 二人商量著,這么干等著不是辦法,不如先回寢院跪著,興許公主們能網開一面。 怎料剛回寢院,便撞見常鳶揮舞著軟鞭,將花圃里的雛菊抽得七零八落,一鞭又一鞭,鞭身割裂空氣,呼呼的響:“等那負心漢回來,看我不把她抽筋扒皮!” 牛菊花和白蓮花對視一眼,咱們還是去尋死吧! 常淑和慕輕塵踏入呼蘭殿,是亥時三刻的事了,惠翼皇貴妃今夜侍寢,去了福遙宮。她們繞上廊道,不禁瞥見湖心亭里兩個熟悉的人影——牛菊花和白蓮花。 他們正往對方脖子上套白綾,然后互勒,時不時氣喘吁吁的飄出一句“加油!用力!”“咱們生死相隨!” 這是……在打架,還是……約好的共赴黃泉?! 常淑無奈地揉揉太陽xue,吩咐身后的人將亦小白扶回三公主的寢殿。 那人應了一聲,攙著亦小白去了。 少頃,靜謐而悠長的廊道上,便只剩下常淑和慕輕塵兩人。懸在廊下的紅色宮燈,為她們的面龐罩上一層迷蒙和曖昧。 常淑拔下鎖住發髻的桐木簪,氣咻咻地丟給慕輕塵。慕輕塵反應不及,簪子從指縫間滑過,砸在六合靴上。 與此同時,常淑那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也從發頂傾瀉而下,發絲柔順,反射出的光芒宛若朗朗星月。 她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嬌媚俏美,惹人垂憐。 撲通撲通。 慕·傻白甜·輕塵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急促且有力。她看向常淑的眼睛重煥深情,甚至還帶有幾分癡纏。 “??!公主!”慕輕塵溫情脈脈的捧起常淑的手。 “你柔嫩的手指,就像一根搟面杖,攪亂了我的心湖~” “我好想帶你往湖中扎個猛子,哦對了,我不會水,那就讓我溺死在湖底吧~” “哦不,不要任由我孤獨的死去,用搟面杖懟我,懟我,懟醒我吧!讓我脫離這場愛而不得的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