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少年
年少三: 徐謹禮嘴唇緊抿,面上對她的勾引熟視無睹,手已經放在她的浴袍帶子那里摸了又摸,不知道隔著浴袍揉了多少次她的腰,最終還是沒解開它。 他想起了電話里三十五歲的徐謹禮對他的勸告,原本他覺得那是一種對他人品質疑的冒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種嘲笑。 那個更加成熟的他在嘲笑現在的自己,嘲笑他現在并不足夠的自制力和青春期荷爾蒙沖上頭的魯莽,卻還自以為能抗住誘惑,守住底線。 不忿涌上心頭,像是為了和那個不能見面的情敵證明什么,徐謹禮移開了那只放在浴袍系帶邊的手。 水苓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不再逗他,溫柔地去吻他的臉頰,問他怎么了。 這種包容和溫和讓徐謹禮心里頑固的堅冰化成一汪軟塌塌的水,舉棋不定后開口:“和他比,我是不是有點幼稚?” 水苓一下又一下用手指在他脖頸上摩挲著:“……你比他要青澀很多,但不是幼稚。這個年紀,很多東西你還沒來得及了解和掌握,所以不知道該怎么反應更合適。在這種突然的情況下,你也能好好照顧我,并且已經做得足夠好,不用苛責自己?!?/br> 說完這些話,水苓那種比男孩大十歲的溫柔jiejie責任心大爆發。她轉過身,跪在床上直起腰,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手的掌心貼在男孩的臉頰上,柔聲和他說:“你才十八歲,別人在你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定力。你遲早會長大的,會變成一個成熟的大人,這不是一蹴即至的事。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樣子,我能見到這樣的你是很幸運的一件事,能跨越時空見證愛人的青春歲月千金難求,你不用急著向他看齊?!?/br> 說完之后,水苓低頭去吻他,是安撫式的接吻。 男高徐謹禮沒有拒絕這個吻,他被眼前未來妻子的一席話所打動,暫時擱置了那些他們還不了解、不熟悉、不能夠的道德束縛,他想要年長的愛人給他愛憐,去填補心中的踟躕慌亂的縫隙。 就像她說的,他現在就是比她年輕十歲,不夠成熟,所以他沒辦法完全站在給予者的那個位置上。那他就做他該做的,讓未能目睹他青春的妻子看見真實的他,而不是去扮演誰。 一吻結束,水苓把他抱進懷里,順著年輕愛人的背,閉眼貼在他耳邊,語氣輕緩:“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不用擔心太多,只要你是你,我就會愛你?!?/br> 被她抱在懷里,徐謹禮能聞到她身上的清香,女人柔緩的安慰讓他靜下心來,良久,他輕嘆說:“我好幸運……” 幸運能提前見到命定的愛人,幸運愛人是個很有魅力的溫柔女人,幸運愛人不嫌棄他的不成熟。 水苓輕聲笑笑:“我也是噢?!?/br> 跨過那層透明薄膜般的隔閡之后,徐謹禮想更多地了解她,他把替水苓緩解漲奶這件事做得近乎向圣母禱告般圣潔。他摟著她問她生完孩子身體落下了哪些后遺癥,例假來的時候哪里還會不舒服,有什么他能為她做的。 水苓一個個答著,告訴過于年輕的愛人,她有在未來好好被他愛著,不用擔心他對她不好,也不用太擔心她的身體,她不是脆弱的瓷娃娃,沒那么容易受傷。 當晚入睡前,徐謹禮還遲疑了很久,要不要和水苓一起睡,還是他去睡客臥。 那個三十五歲的他交代過自己要照顧好她,但男高徐謹禮怕自己溫香軟玉在懷會忍不住,而且水苓在睡覺時似乎并不打算穿他買的睡衣,只穿著個內褲就躺在床上等他。 他是有定力,但他不是陽痿,這他是真的把持不住。 “能不能商量一下?”他問。 水苓已經有點困,迷迷糊糊問他:“什么?” “你能把睡衣穿上嗎?不然我還是去客臥睡比較合適?!?/br> 水苓漲奶的時候身體敏感,布料的摩擦會讓她覺得不舒服,所以只有來例假那幾天前后不愛穿衣服睡?,F下這么做對于小男生來說有點過了,她好說話地答應他,伸出手:“那你去拿衣服給我穿吧?!?/br> 她說完之后,看見少年徐謹禮如蒙大赦,立刻開門去拿睡衣。 拿回來之后,水苓起身坐起來,雙臂舒展開,讓他給她穿衣服。她被徐謹禮照顧這么多年,早就把這些當作理所當然。 在男孩給她系衣扣的時候,水苓垂眸看見他暗自忍耐、微微躲閃的眼神,笑問:“想舔我嗎?” 心里話被她問出來,徐謹禮不自然地別過頭,眼神慌亂:“不行?!?/br> 水苓真的覺得徐謹禮這樣好有趣,幾乎有讓她母性涌流叫他寶貝的沖動,笑著去吻他的額頭:“你怎么這么可愛啊?!?/br> 這是她不會對熟男徐謹禮發出的感慨,她習慣尊敬和仰視年長的愛人,但眼前青澀稚嫩的少年心靈偶爾還需要她的安撫,這讓水苓在面對他時,內心更加柔軟。 人生第一次被人形容為可愛,在同齡人的范圍里,他最常聽到的評價從來是都是早熟、穩重、沉著之類,可愛這個詞瞬間讓男孩皺了眉:“……我可愛?” 都快一米九的個子和體格,哪里能和這個詞沾上邊? 水苓環著他的脖頸笑瞇瞇地看著他:“對啊,好可愛噢?!?/br> 哲學家羅蘭·巴特把“可愛”一次視為一種呆板空泛的形容,覺得這是找不出對方身上其他優點的敷衍說辭;作家西蒙·加菲爾德覺得當用“可愛”去形容某人某物,代表了一種掌控感;神經科學家尼托諾認為“可愛”代表著事物一種毫無威脅性的狀態。 而水苓覺得這個詞在她心里并沒有那么庸俗、危險,這代表著她對于愛人的親近和保護欲,從而在心里減少了兩人在現實上的差距,散發出一股遲鈍、稚拙的愛意。 徐謹禮反反復復揣摩這個詞,怎么想自己好像都沒辦法和它掛上鉤:“是因為我年紀小嗎?” 最后,他找到一個最客觀的原因。 水苓搖搖頭:“不是這么簡單的原因啦,當女生說一個男生可愛,是對他有好感的意思,不用往壞處想?!?/br> 徐謹禮從善如流:“好吧?!?/br> 當晚,徐謹禮躺在她身邊的動作十分小心,不敢多碰她,只是在水苓貼過來時不再排斥她,任由她抱著他的胳膊,躲在他懷里。 他一晚上沒合眼,明明身邊女人的呼吸那么輕,睡姿得也很安分,什么都沒礙著他,但他還是失眠了整整一晚上。 手機鬧鈴還沒來得及響起來就被他提前關掉,看了看懷里嬌小的女人,他終于在熬了一晚上之后,輕輕用手臂攬著她,偷吻她的臉頰。 起床的動作輕得不能再輕,就怕吵醒她,但當他一離開水苓,她還是迷迷糊糊醒了。 “你該起床去上學了嗎?”她小聲問。 “嗯,你睡吧,時間還早?!?/br> 水苓閉著眼又問:“什么時候回來???” 因為她這句話,徐謹禮準備翹了晚自習,剛好他已經被保送,可以不上:“五點?!?/br> 水苓含糊地應了一聲,張開了手,聲音軟乎乎的:“過來?!?/br> 徐謹禮來到床邊俯身靠近她,被女人抱進懷里,她眼睛都睜不開,吻在他的下巴上:“去吧,好好上學,我等你回來?!?/br> 徐謹禮低頭看他,開始厭煩自己怎么不是在畢業后遇見她,不然根本不用和她分開。他替女人捋開她臉上的碎發,輕聲答應她:“好?!?/br> 到了學校后,坐在班級里,他先例行公事朝課桌抽屜里面看看,拿出來兩三封包裝得很仔細的信件,沒有打開。 情書常有,他最常用的做法是還回去,告訴對方他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不知道署名的時候,就會麻煩班級里那個總是消息靈通的同學,讓他不要拆封,態度親和些幫他還回去。 前座是他鐵哥們常壬驍,每次看見都覺得他這樣怪累的:“都和你說了,實在不想收扔了就行了,反正她們也不會再來找你要,還來還去的麻不麻煩?!?/br> 徐謹禮朝他搖搖頭,不多說什么。 同桌湊過來問他:“誒禮哥,昨天他們有人說看見你帶一個女人回家了,真的假的???” 徐謹禮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并未直接回答:“怎么了?” 同桌難掩驚訝的表情,語氣夸張地說:“我靠,真的???” 徐謹禮憑直覺覺得下面的話題走向不會是什么好方向,他選擇沉默。 常壬驍看他這樣也納悶了:“不是,真的?你真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回家了?我還以為他們胡扯,徐謹禮你別是瘋了吧?玩這么大?” “嘖,”徐謹禮停了手上轉著的筆,“別瞎說,也別亂猜,不要沒事找事?!?/br> 這話態度銳利,頗有警告的意味,讓常壬驍短促地“嘶”了一聲,感慨道:“你真的是……行,你好樣的?!闭f完頭轉了回去。 同桌看他這樣也不敢再問,只在小群里偷偷發消息:“經確認為完畢為事實,各位可以死心了?!?/br> 一個個直接明了的“?”冒出來,在群里接龍。 徐謹禮看著黑板上的公式、窗外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課間吵嚷的同學,心頭漫上前所未有的無聊,他想回家了。 他的手機留給了水苓,錢都綁在卡上和微信上,他走之前貼了一張便利貼,讓她需要的話隨便用。 度日如年般熬到中午,他帶著卡準備隨便去買點吃的對付一下。 剛走出班級沒多久,就被人拍了一下后背,一個女孩繞到他面前來笑著問他:“今天去哪吃???” 女孩是父母交際圈里從小一起長大的那些朋友之一,他們還算相熟,所以徐謹禮回答她:“三明治?!?/br> 女孩朝他皺皺眉:“咦~你就吃那個???” 徐謹禮沒回答,問她:“有事嗎?” 女孩一愣:“怎么了?當朋友的,沒事不能問問?” 徐謹禮不喜歡這樣的說辭,這種模糊的、進退都可的距離會讓他覺得不自在:“不是,但我不喜歡在路上閑聊?!?/br> 女孩有點辛酸又飽含譏諷地“哇”了一聲,說道:“好吧,那不打擾你了?!?/br> 徐謹禮沒有在意,自顧自地走向校內餐吧買了個三明治和一瓶礦泉水,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條斯理地吃著。 常壬驍就知道他又跑來這吃這種沒滋沒味的東西,呼哧坐在他面前:“晚上書瑤生日,你去不去?” 徐謹禮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喝了口水:“不去?!?/br> 常壬驍不意外他這個態度,還是多補了一句:“你不去,她指定得鬧,你信不信?” 徐謹禮眉間微蹙:“那是她的事?!?/br> 常壬驍對他這冷冰冰的樣子簡直嘆服:“不是,哥們你真是絕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都要出國了,也就這回能在國內過個生日,老早就想你能去一次她生日聚會,說了多少回了,你真不知道她喜歡你???” 徐謹禮的回答很短:“沒可能的事,沒必要,我沒有那個心思?!?/br> 常壬驍兩眼一抹黑:“馮弈城聽見你這話絕對要和你掰了,他就這么個寶貝meimei,你這話可別在他面前說?!?/br> 徐謹禮笑說:“沒那個機會,我五點就回去了?!?/br> “不是,球也不打了,自習都不上了???” “嗯,不上了,沒必要?!?/br> 常壬驍歪了歪頭,越想越不對勁:“好家伙,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難不成你真的……” 徐謹禮看著他,認真地點點頭:“嗯?!?/br> 他倆雖然性格迥異,但是從小一起長大,沒人比常壬驍更了解徐謹禮:“臥槽,你,我服了你了!不是,什么時候的事?你不是這種人???你這沒個消息給我個雷,換誰都接受不了啊?!?/br> 徐謹禮低頭笑說:“就昨天,其他的我不好說?!?/br> 鈴聲響起,徐謹禮起身朝常壬驍轉下頭:“走吧?!?/br> 下午的課,他沒怎么聽,在紙上寫著那天女人告訴他的名字,每次寫完又劃掉,像是一種掩飾。 五點的下課鈴一響,他第一個背著書包離開了教室。 坐在門口的同學震驚:“剛剛誰走了?” 雜七雜八的議論聲響起: “……好像是禮哥?!?/br> “沃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是,禮哥走了,作業抄誰的???” “誰?誰走了?你們說誰?徐謹禮???” ………… 有人擠過去問常壬驍:“驍哥,怎么回事???” 常壬驍擺擺手皺著眉:“不知道,別問我,煩!” 五點放學,徐謹禮五點十五就到家了,一路跑回去的,還帶了束花。 到了門口,沒有著急開門,他調整好呼吸清了清嗓子,解鎖指紋鎖的時候心還在跳個不停。 門一開,水苓坐在客廳正對著門的沙發上眉開眼笑地朝他說:“回來啦,好快啊?!?/br> 徐謹禮換完鞋走進來,把花放在她懷里,單手撐在沙發上俯身靠近她,低聲問:“可以親嗎?” 水苓看著用蝴蝶蘭、鳶尾還有百合包好的花束,簡約優雅,笑著點了點自己臉頰。 得到應允的徐謹禮輕輕一吻落在她手指的地方,對她笑說:“我們出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