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有以后
第三十八章: 在水苓醒過來之前的清晨,徐謹禮回了一趟徐家。 放過他們是不可能的,第一要處理的就是他們。 他坐在家里的時候,徐明澤和薛清慧松了一口氣,知道他肯過來,人必然是找到了。 徐謹禮難得心平氣和地和他們說著話:“……我一直不理解你們,小時候是大家都忙,我們沒什么時間見面。長大了是發現你們太會撒謊,沒有半點溫情?!?/br> 薛清慧求道:“孩子,是爸媽的錯,我們改,以后我們一家一定好好的,好嗎?看在我們養你也不容易的份上,原諒爸爸mama吧……” 徐謹禮抬起頭和他們眼神相對:“太遲了……我現在已經不想理解你們,該還的我也早就還清了。我手里的證據已經交到警方那里,馬上你們就該走了?!闭f完,徐謹禮起身準備出門。 徐明澤慌了,連忙趕上去:“兒子,你不是說會給爸爸一個機會嗎?你怎么……” 話還沒說完,徐謹禮就回頭盯著他,目光鋒利如刀:“機會?我還能給你們第二次機會?還是你想說我出爾反爾?” 他嗤笑一聲:“爸,你們配和我講信用嗎?我們彼此彼此吧?!?/br> 知道他們又要追過來,徐謹禮對守著的人說:“攔住他們,等警方過來把他們帶走?!?/br> “是?!?/br> 連忙有幾人圍過來,攔住叫喊著徐謹禮名字的徐明澤和薛清慧。 徐謹禮走到車邊,問了杜助理一句:“有煙嗎?有的話給我一支?!?/br> 杜助理和徐謹禮一起工作這么久,還是第一回被他要煙。他自己抽得也不多,身上還有一包完整沒拆開的,遞給了徐謹禮。 徐謹禮搖搖頭:“一支就夠了?!?/br> 聽著身后父母叫喊他名字的聲音,火光一亮,徐謹禮點燃了這支煙。 水苓不在他身邊,不然他也不需要這支煙。 他偶爾也會掙扎,在這種面臨“親情”關系的檔口。和水苓在一起時做決定來得更容易一些,愛人在他面前他能立刻分出輕重。 一個人的時候,心里多少會有些難以消磨的躊躇,不過也不多,一支煙就能燃盡。 回去的時候水苓還在睡,他在進門前先去洗澡換了身衣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水苓醒過來的時候,徐謹禮正坐在她身邊在看一些文件。 發現她醒,徐謹禮的目光很快聚焦在她的臉上,把手里的東西放下,溫聲問她:“能說話嗎?喉嚨痛不痛?” “還好?!彼呦霌纹鹕碜幼饋?,和他好好說會兒話,她知道他現在肯定很愧疚。 徐謹禮坐在床邊,把她抱在懷里,輕撫她的背:“……對不起,苓兒,讓你面對這么危險的事?!?/br> 果然,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水苓拉著徐謹禮的手抬頭看他:“不是的,他們不是因為您才綁架我,他們就是沖著我來的?!?/br> 他皺著眉,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我父母也有參與,怎么會與我無關?” 水苓咳了一下,被徐謹禮喂了一些水,繼續說:“真的不是。您想,如果是和您有關,他們應該好好把我關起來好威脅您,而不是一味只想把我帶走。他們眼見著錢已經要到手了,不等錢打完,先冒著風險來綁架我是根本不劃算的,至少也得等錢都到賬再用我來威脅您。她在路上和我說過,是有人單純想要綁架我,我可以確定,她沒有撒謊。人抓到了嗎?” 確實,這樣的分析是對的。徐謹禮自從她失蹤之后一整顆心全都吊在她身上,即使行事冷靜,但在分析的時候仍因愧疚不夠理智。他們這么著急地想帶水苓走,而不是拿她來勒索自己,說明他們的目的不是錢,而是人。 “人已經抓到了,但是目前也處于昏迷狀態,還沒醒?!?/br> 水苓聽見這個消息松了一口氣:“抓到了就好,這樣有很多事就可以問清楚。還有一件事,她帶我走的時候說會有直升機來接應,您后來有看見嗎?” “當天那條航線,確實有直升機,并未到達延天山就返回了?!?/br> 水苓思索了一下:“有可能是看見山腳下都是警察,所以他們不敢來,就回頭了。那天她一直在抱怨,說直升機為什么還不來,那看來他們也沒有那么想帶我走……” 徐謹禮看她才醒就開始不?;叵氡唤壖艿慕洑v,摸了摸她磨破的嘴角:“先不想了,趁你醒了,先好好查查身體,查完我好放心?!?/br> 換了個姿勢,水苓直起腰桿跪在床上,這樣她能比坐著的徐謹禮高一點點,把他摟進懷里。 自上而下抱著他,讓他的頭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水苓的手撫著他的后頸和后腦勺較短的發:“我嚇到您了,是嗎?” 徐謹禮閉上眼,感受她溫熱柔軟的身軀,那一點微不可聞的清香混著消毒水的味道,讓他的心重新歸于平靜:“……嗯?!?/br> 他的回答悶著,低低的一聲,印在她心口。水苓低頭吻在他額頭,隨后捧著他的臉,說道:“……對不起,以后不會啦?!?/br> 徐謹禮抬頭,瞥見她脖子上結痂的細痕,想到刀刃抵在她脖頸上的場景,他開口:“苓兒,從開始到現在,你有想過離開我嗎?” 水苓聽他這么問,胸腔發悶,垂頭枕在他的肩上:“沒有……我只想過…以后可能會有那么一天?!?/br> 摟住她的腰,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徐謹禮的目光停在她回避的眼睛上:“為什么?我們不能有以后嗎?” 話音剛落,未等她回答,就吻了上去。 這個吻本該很洶涌,將細碎的感情雜揉進去,講不清的話混在呼吸里,送進愛人的心房。 但顧及到她嘴角的傷可能會痛,徐謹禮吻得很溫柔、也很短促,隨后把她緊緊抱在懷里:“這么危險的事都不怕,卻只怕我變心嗎?” 水苓聽見這句,心里慌了起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 就是什么?本該有理由的話,現在卻說不出來,好像說什么都不合適。 徐謹禮低頭用大拇指摩挲她的臉頰,看著她:“乖乖,我是認真的。之前一直沒說,是因為不確定性太多,現在該抓的人都已經進去了,事情也快蓋棺定論,這些話是時候該說了?!?/br> 水苓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包含著溫柔和珍重,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徐謹禮慢慢靠近她,和她額頭緊貼:“等你畢業,我們結婚好不好?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水苓有點呼吸不上來,心漲得像是要擠出胸腔,喉嚨發癢,偏過頭忍不住咳了起來,咳到臉色發紅。 徐謹禮替她順著背,無奈道:“怎么嗆到了?” 水苓不咳了,做了幾個深呼吸,愣了一會兒又看著徐謹禮:“……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聽到女孩這么說,徐謹禮沒有立刻回答她,問:“那你覺得是好夢還是噩夢?” “有點像我只拿著兩個硬幣走進彩票店卻中了超級大獎?!彼哌^來摸他的臉,難得帶上了些力度,眼睛又圓又亮地看著他,“真不是做夢吧?” 徐謹禮被她摸得發癢,帶上些笑:“你想要什么獎?不用去彩票店,告訴我,我給你好不好?” 是真的,徐謹禮剛剛說的話,他的態度,都是認真的,帶著令水苓熟悉的坦誠。 冷靜之后,她又好好地坐在他腿上,緋色從脖頸蔓延到臉龐,頭抵在他懷里悶聲說:“想要您,我不要什么獎,我就想要您?!?/br> 聽見了女孩的回答,徐謹禮撥開她的頭發,摸著她的臉蛋:“那我可以認為答案是愿意嗎?” 逐漸感受到到指尖有一點濕意,徐謹禮嘆氣:“怎么又哭了呢?本來臉就像小花貓了?!?/br> 水苓伸手想抹掉眼淚,被徐謹禮抱起來吻去淚水。 她眼眶發紅,開始狡辯:“沒有,我心里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br> 徐謹禮笑笑:“那就好?!?/br> 從上午到下午兩點多,水苓就一直在做檢查,從頭到腳,從里到外,甚至心理方面的檢查也一起做了。 徐謹禮收到警局的消息,說是案情有所進展,他沒第一時間趕過去。人已經抓到了,跑也跑不掉,水苓這邊還沒出結果,還是眼下的事更要緊一些。 身體方面的問題倒是不算太大,仔細養一養就好。就是心理上似乎難題未解,之前給徐謹禮做心理咨詢的醫生擰著眉,表情凝重。 徐謹禮看出了心理醫生的表情不太好,問:“她怎么樣?” 醫生搖了搖頭:“我和腦科那邊交流過,她有大段大段的記憶缺陷,并且都是童年時期,可能是創傷性失憶?,F在她的精神狀態不錯,如果我的估計沒錯的話,是外傷和心理性創傷同時作用的失憶,算是比較嚴重的狀態?!?/br> 水苓聽到這個消息很驚奇,她一直對自己空白的過去有很多疑問:“能想起來嗎?” 醫生看著她點了點頭:“理論上是可以的,可以嘗試通過深度催眠喚醒部分記憶。但是你如果想起不好的事,會影響現在的心情?!?/br> 水苓拉著徐謹禮的手對醫生說:“我不怕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能不能讓我試試?”說完轉頭看著徐謹禮,朝他眨了眨眼,是央求。 徐謹禮低頭問她:“要是像醫生說的,不如忘了好呢?” “可是近十多年的空白真的太久了,萬一有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呢?我真的很想知道,求求了……”水苓輕輕晃著他的手。 徐謹禮看了看她,抬頭和醫生說:“那給她試試吧?!?/br> 看著水苓進了病房,徐謹禮坐在外面等著,準備閉目休息一會兒,想想關于這回綁架案的細節。不用三十分鐘,醫生就開門走了出來。 “徐總,您也進來吧。她不夠信任我,進入不了催眠狀態。我們商量之后,想讓您陪在她身邊,看看這樣能不能行?!?/br> 徐謹禮起身朝他點頭:“行?!?/br> 水苓躺在催眠專用的椅子上,眼睛看著走過來的徐謹禮。 徐謹禮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沒事,我在這陪著你?!?/br> 水苓重新閉上眼,醫生開始念引導詞,引導她調整身體狀態:“現在,盡可能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引導的過程一般來說都比較長,半小時到一小時都是常事。徐謹禮就這么握住她的手等著,直到醫生眼神示意他水苓已經進入狀態,如果現在想抽開手也可以,徐謹禮搖頭拒絕了。 水苓的身體逐漸進入到一種非常松弛的狀態,像是飄著,很清醒卻睜不開眼。 跟著心理醫生的引導詞,她慢慢把思緒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神經和突觸像是具體化了一樣,在她的腦中延展,不斷的閃白讓她進入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倒帶倒帶,不停地倒帶,她猛然進入一陣漩渦腳踏進了一個房子里。 這個房子她沒有見過,不是她家,也不是徐謹禮家。這里空間很大,裝修很溫馨,全都是暖色,印象里她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 水苓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短短的,腿也是,好像現在才五六歲?摸了摸臉,嬰兒肥還挺明顯的。 會客廳里人不少,好多小孩子,熱鬧聒噪。 現在的這個五六歲的她也不喜歡太吵的環境,只在角落里看圖書,她能感覺到內心的沉悶和厭煩。周圍不斷有小孩圍上來和她說話,她只是得體地笑笑,不多說話,朝他們點點頭。 遠遠的,又聽到了一群人進門的聲音,比現在這些小孩高不少,穿著英式校服進了門。 “禮哥,a-level考試出分了,你要看看嗎?” “他看啥,他肯定是a,他那成績就沒下來過,每次成績出來第一行都是他?!?/br> “嗯,你說的對,我看見了,是a……” 吵吵嚷嚷的談話聲,水苓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不是很能聽得懂a-level是什么,她只是在繼續看圖書。 人群中的那個少年沒有接話,邁著步子朝著她走過來,彎腰在她面前朝她笑笑說:“小云,怎么不叫哥哥?” 她抬起眼,一張格外熟悉的,卻又和記憶中成熟男人不一樣的少年臉龐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她不會認錯,是徐謹禮。 她聽見自己用細細小小的聲音叫了少年一聲:“哥哥?!?/br> 少年眉開眼笑地揉了揉她的頭。 —————————————————— 作者ps:我先來,啊啊啊啊啊啊啊,終于!我終于能寫到這部分了(淚6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