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又要下雨了
應廣白對柏奕初這幅挑釁的神情并不陌生,這種可惡的表情總是出現在那些從燕葳那里得到丁點眷顧的人身上。 仗著燕葳跟他說過兩句話或者對他笑過幾下,以為得到了她的喜歡,朝著任何接近燕葳的人張牙舞爪,企圖獨占她。 柏奕初比之前那些人帶給應廣白的危機感要更強烈,他從進班的那一刻起就分走了燕葳的注意力。 開學第一天的課程幾乎不會講重點,這一天燕葳從不會安穩地在班里待著,總要找些借口理由離開教室,唯有這次例外。 柏奕初只來了一天,燕葳的目光就有好幾次狀似無意地落在了他身上。她所展露出的那種探究好奇,讓應廣白感到十分不安。 燕葳跟柏奕初同撐一把傘離校時,應廣白就站在窗口看著他們并排走進雨中。 空氣里滿是潮濕的泥土味,雷聲沉悶遲鈍,像被困在密密層層的濃云里。 晚修他借著接水的由頭從后門離開。燕葳的凳子被整齊地推入,同排另一側柏奕初的凳子也同樣如此。教室兩角空缺,應廣白整個晚修都心神不寧。 太近了。 每次燕葳和柏奕初站在一起時,應廣白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們離得太近了,遠遠超出男女之間正常的社交距離。 后門位置窄小,柏奕初路過時,燕葳沒有半側過身假裝抬手揉肩護住胸,而是正對著柏奕初。微微隆起的胸部蹭過手臂,二人渾然不覺。 應廣白從他們過近的社交距離,還有過于自然的身體接觸之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在見到柏奕初穿著那條T恤進班時,不安感被無限放大。 班上的同學開玩笑說是情侶衫,燕葳和柏奕初說是無意間買到了同款。 絕對是同一件衣服。 應廣白本來不是特別確定,但柏奕初路過他身邊時,他聞出了燕葳家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前一晚燕葳給了柏奕初一個袋子,第二天柏奕初就穿著那條T恤來學校,上面還有她家洗衣液的味道。 同款衣服同款洗衣液這種拙劣的理由只有盛朗那個白癡才會相信。 嫉妒的情緒讓應廣白頭腦昏沉,體育課視線交匯后,他鬼使神差地將球拍扔給了柏奕初。 困在濃云里的雷聲沉重地,憤怒地滾滾而來。 然后被柏奕初輕飄飄的四個字擊潰。 即使贏了球又怎樣,他那句話就差沒直說他跟燕葳之間的關系不一般了。 應廣白被他挑釁本來很不爽,下一秒盛朗投進三分球爆發一陣歡呼,所有的情緒又煙消云散了。 無論什么關系,在燕葳心里都無法跟盛朗那種從小玩到大的情誼相比。柏奕初還是沒在燕葳手上吃過虧,不明白在她眼里他就是個有趣的玩具,等她新鮮勁過了,再碰上點跟盛朗有關的事,他絕對是被拋棄的那個。 應廣白無比清楚,因為他曾經就是這樣被燕葳拋棄的。 他曾經也是那種因為燕葳跟他說幾句喜歡,給了他的男朋友的身份,就自認為得到了她的愛。馬戲團的小丑都沒他可笑。 應廣白和柏奕初的對話被集合的哨聲打斷,燕葳卡著點回到體育館,手里拿著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盛朗抱著球過來集合,高個子也不過去往邊站,硬湊到燕葳身邊。 “借點水?!笔⒗食斐鍪?。 燕葳將水遞給他,盛朗單手擰開瓶蓋喝了口,瓶子里的水瞬間見底。 “水牛嗎你是?!毖噍诎琢怂谎?。 盛朗輕輕錘了下她的肩:“待會你可是要坑我五塊誒,喝你五毛的水都心疼,還是不是朋友?!?/br> “這水兩塊?!毖噍诙汩_,皺眉道,“滾啊,你手好臟別碰我?!?/br> 盛朗委屈:“我用紙擦過了?!?/br> 燕葳拿走礦泉水瓶掰過他的手攤開看了眼,從口袋里掏出濕巾往上面狠狠擦了下,然后展示給他看:“那這是什么,擦一下也叫擦啊?!?/br> “輕點輕點?!?/br> 她用的勁很大,盛朗忍不住叫喚,但手也沒躲,乖乖攤著讓燕葳幫他擦,加重了擦字狡辯道:“擦一下怎么就不叫擦了,都擦一下了?!?/br> 應廣白站在前面,面無表情地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柏奕初站他身側,拳頭已經握得青筋凸起。 應廣白瞥見后在心里冷笑了聲,轉頭透過體育館的窗戶望見了天,太陽被聚攏的烏云擋住。 又要下雨了。 —— 又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