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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算初初落定,那頭卻還未平息。 暗衛上來呈報,先前從火場里拖出來的那個人,似乎還在昏迷當中,傷得很重,一時怕是清醒不過來,所以特來請李玄慈示下該如何處置此人。 十六又一次掙扎了起來,用已經被熏得啞了的破鑼嗓子解釋起來,“這人,與賭坊的人好像是一伙的,后來不知怎的吵了起來,賭坊的人倒把他鎖起來,想一把火燒死,我當時人在里面,就稀里糊涂被一起” 李玄慈實在有些忍不了她那破鑼嗓子,還不等她說完,便伸出兩指將十六的上下嘴唇,一捏捏成了個鴨子嘴的滑稽模樣。 “都這番模樣了,就別再cao心這些雜碎了?!?/br> 他伸出手捂住十六露在外面的那只被火烘得通紅的耳朵,攏得一點空隙也無,才轉身向暗衛。 “先帶下去,把人弄醒,把東西準備好,等我親自來審。哪怕一刀刀活剮到只剩骨架和內臟,也要掏出全部的實話?!?/br> 他說這話時,言辭里的寒意快成了凌遲的刀子,得虧十六如今已經看不見他的樣子,而能看見的何沖則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這位小王爺實實在在不是個善人,就算平日里被十六馴服得在她面前露出柔軟的肚皮,可骨子里卻還是隨時翻個身就能咬斷人脖子,連骨頭都咬個粉碎的怪獸。īzнaиsнu.cóм(izhanshu.) 隨后,李玄慈打了聲哨,之前被他一把棄在火場外面的馬,就從角落里來到了主人身旁。 李玄慈托著十六的腰,輕輕巧巧地就把她送上了馬背,如同托起一根羽毛,可即便坐上了馬背,他的手卻依然沒有離開過十六的腰間,始終緊緊握住,怕那根好不容易找回的羽毛又被北風卷走。 接著自己踩上馬鐙,憑著腰的力量翻身上去,這邊剛要揚起鞭子,卻硬生生停在了半途,最后那只手落下時只輕輕拍了下馬背,馬兒便信步緩緩朝前而去。 還沒走遠,李玄慈似乎想起了什么,調轉馬頭沖著暗衛說,“把他也給架回去吧,估計此刻也走不動什么路了?!彪S即又像想起來什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那驢車,也牽回去?!?/br> 這話讓被他抱在懷里的十六悄悄彎了眼睛,連她自己在這一通狼狽后,都忘了這回事??衫钚戎滥求H車是十六花錢租來的,若是丟在這里,怕是要賠錢。 雖說自己能出錢,可十六這鐵公雞心里難免是要心疼的。 所以從來不會計較銅臭味兒的仙人,如今為了心上人,也總算知道的人間煙火,嘗遍了世間味道。 在馬背上晃晃悠悠腳程放得很慢,還沒出京城,十六便昏睡了過去,躺在李玄慈懷里,只剩下睫毛隨著呼吸緩緩顫動,仿佛停了一只疲倦的蝴蝶。 等何沖終于緩過勁來,坐著驢車回到小院時,正巧碰見李玄慈從房間里出來,極輕地將房內的門合上,幾乎沒有一點聲響。 何沖怕動靜太大弄醒十六,于是也躡手躡腳打算回房,不驚動兩人了??伤麆傌埾卵?,李玄慈也根本沒轉過身,卻像后腦勺開了天眼一樣,朝他這里望了過來。 這一眼頓時讓何沖一個激靈,他被強行用內力催醒再被架著進火場的記憶還熱乎著呢,現在冷不防和李玄慈打個照眼,不禁還有些心里犯怵。 李軒慈卻徑直朝他走了過來,眼神里滿是刮人的寒意。 何沖就知道,一旦沒了十六這個栓門的,李玄慈對其他人那真是半分溫情也無。 等人走近,何沖問道:“十六怎么樣了,好些了沒有?” 說起這個,李玄慈眼中的陰影更加深了些。 “眼睛還是瞧不見,睡著了也時時驚醒,離不得人。所以我只同你說一遍,你立刻去辦?!?/br> “什么事?”何沖有些奇怪,他可還記得方才那齊刷刷、威風得緊的暗衛們,哪有需要他辦事的份兒啊。 “你身上應該也有鴿哨吧,調最快的信鴿,給你師傅去信,叫他速回?!崩钚壬裆?,話語簡短。 “可是十六剛剛不是說”何沖有些遲疑,然而下一刻李玄慈就從懷里拿出封好的信件。 “她說的是,你不要告訴你師父,但這封信是我寫的?!?/br> 十六顧及的那些,何沖和李玄慈都能明白,無非是怕他擔心,又怕擾亂了他的安排??衫钚炔还苓@么多,什么計劃也不如十六的眼睛重要,便是此刻十六師父正在補天,也要將他從天涯海角給弄回來,先讓十六見了光明。 何沖瞧著眼前這個人,心里不禁暗暗自嘖嘖,這人無論在十六面前裝得如何溫馴,骨子里還是那唯我獨尊、不擇手段的活閻王,只不過是在十六面前刻意收斂了自己那一身的邪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