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尷尬
    這次艾米修養了好幾天才重回課堂。一來就讓琥珀賠他醫藥費,說自從認識她后,自己沒有一天不倒霉。    琥珀連本帶利,賠了他一頓臭罵和一巴掌。    雙方在一件事上達成認同,那就是——都認為是對方帶來的霉運。    魔藥課。    “蛤蟆的膿液、仙人掌的刺、蛇唾液……”艾米看著琥珀把這些東西放入沸騰的坩堝中,問:“你要毒死誰?”    琥珀煩死他了,“你上課根本不聽課,這是幸運魔藥?!?/br>    喝下后能得到6小時的幸運,她熬的只是低階版,可能作用不是很明顯。    “就算不加入魔法,也有一半的成功幾率,控制好火候,焰心溫度48度……”她念念有詞。    魔藥學的史密斯教授正巡視課堂,走到琥珀旁邊欣慰道:“琥珀,你的理論是可以打滿分,只可惜沒有魔力……繼續加油。注意一下攪拌的角度和速度?!?/br>    史密斯教授是那種古板老頭,年齡無法估算。喜歡穿人們刻板印象中的那種巫師袍,巫師帽的尖頂高高豎起。衣服沒有一絲褶皺。打分時,如同對待他的衣服,一絲不茍,不容商量。    所以得到他的夸獎,給了琥珀很大動力。    “謝謝教授!”    坩堝里的液體從一團渾濁變得透明,蒸發出巨大的白汽,白汽消散后,鍋里只剩下一個指節的黃綠色濃稠物,還泛起泡。    說實話有點像鼻涕。    “成功了,和課本上說的一模一樣!”她開心得要跳起來,得意地對艾米揚揚下巴,“倒霉鬼,要來一點嗎?!?/br>    “這種幸運,你自己全吃了吧?!卑滓荒樝訔?。    琥珀從鼻腔里重重嗤出聲,說:“千萬別后悔,以后你求我我都不給?!?/br>    她閉上眼,捏住鼻子,心一橫,喝下一半。    像生啃拌了藍紋奶酪的瀝青路。她忍了好久才沒吐出來。    “怎么樣,有什么變化嗎?”琥珀努力撫平扭曲的五官,問。    艾米盯著她看了好久,聳聳肩道:“變得有點小人得志了?!?/br>    “不會說話就別說!”她揮揮拳頭警告他。    喝下這瓶幸運魔藥后,也沒有變得多幸運,只是在曲奇餅里吃到“再來一盒”的中獎紙條。    還剩下一半,琥珀留著明天喝,明天就是運動會。她想起以前每學期被八百米支配的恐懼,心里忐忑不安。    其實根本沒多少人參加這種無趣的運動會,除了一些想拿學分的。其他人都把這叁天運動會當成假期去玩了。所以琥珀這種突擊訓練了一段時間的人,也很有希望拿到名次。    不得不說,那些獸人確實天然占優勢。琥珀跑兩千米時,被甩了差不多兩大圈。    她中途特別想停下來走一會,但伊萊亞斯站在跑道警戒線后,用一種崇奉又溫情脈脈的眼神看她,使得她那該死的虛榮心和勝負欲漲大。    一結束,她腿不是腿、腰不是腰,氣喘吁吁癱坐在跑道草坪上喝水,看到遠處,伊萊亞斯正和艾米說話。    艾米單手叉腰,站姿隨意。穿一件露臍黑背心,腰部清清楚楚展露出,腹肌線條清晰隆起,豎脊肌深凹成溝,似山谷起伏。閃著光的細長銀鏈聯接起左唇釘和左耳釘,隨著動作輕微晃動。    琥珀默默隔空給他豎起大拇指。很辣,對我的眼睛很好。    看起來那兩個人交流得不是很愉快。艾米面容煩躁,撩起額前汗濕的發往后梳,扯開警戒線,逆著人群朝琥珀走來,奪過她手上的水,仰頭就灌。    “這是我的水!”她大叫。    他夷然不屑,湊近,“吐給你?”    “滾,我才不吃你口水,惡不惡心!”    “我看下面的嘴很喜歡吃?!彼鲁錾囝^,一枚水滴形的鉆石舌釘,“新的,要試試嗎?”    “什么時候?”她真的會假借上床名義,把他往死里弄。    他笑出聲,“當然在夢里?!?/br>    琥珀氣得踢他一腳,被躲開了。    艾米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對著她,挑釁似地揮手再見。    伊萊亞斯在后面目睹一切,陰沉著臉,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做什么,給琥珀換了一瓶新的水。    下午是琥珀的最后一項:跳高。第一桿1.7米,她記得地球的跳高叁級運動員標準也就1.6米,腦抽了報這個項目。    有什么比的必要嗎,她挨一下桿就倒在軟墊上,收獲周圍人的無數倒彩。    她預感到了這個丟人場面,所以只讓伊萊亞斯在體育館外等她。    琥珀氣沖沖走出來,喊道:“可惡,我真想開車撞死他們,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在說氣話。    艾米聽進去了,不認同地說:“那太顯眼了,你撞完就會被立刻逮捕,不如把他們塞進車里直接引爆,證據也銷毀了?!?/br>    “我能坐在副駕駛座上嗎?”伊萊亞斯憧憬地說:“這樣,我們就能關進同一所監獄的同一個牢房了!”    “……”    俗話說得好:殺人容易,拋尸難。    兩個人認真討論起,怎么毀尸滅跡最了無痕跡。    夠了,她的身邊什么時候才能有正常人??!    給了他們一人一腳,琥珀氣餒地往體育館的廁所跑。    遠遠看到梅塔在和其他人聊天,似乎是余光掃到她,梅塔轉過臉朝她微笑揮手。    其他幾人順著梅塔的目光看去,旋即臉色大變,跟見了鬼似的跑開。    什么情況?    琥珀摸了摸自己的臉。臉正常,穿著正常,為什么看到她就跑。    疑惑之際,她身后掠過一人,是一天晝。    原來狐假虎威了一把。    琥珀和他打招呼,對方點頭致意,匆匆離開。    她絕不會想到,這會是她今天,最開朗的時刻。    “最近還好嗎?”梅塔主動和她聊天。    她假裝整理衣服,好使自己的話顯得輕松隨意,“太失敗了,好像什么事都沒有做好?!?/br>    “失敗嗎?成功也不過是被社會符號化為名次、地位諸如此類的東西,歧視也因此而誕生,”梅塔含笑看著她,“在我看來,你已經很成功了,美麗的心靈、堅韌的性格,還不夠嗎?!?/br>    天啊,這才是正常的安慰。琥珀完全理解這樣的人會受到大家歡迎。    “才沒有,我每天都想著逃避……沒事了,”她不想釋放壞情緒,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剛才那些人,為什么見到一天晝就跑,做壞事了嗎?”    梅塔思考了一下說:“他們沒做什么壞事,可能與晝的能力有關,畢竟,他能看到人的內心,誰都不想被窺視隱私?!?/br>    琥珀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如雪山般崩塌了。她靠著墻,腿比跑兩千米還要軟,艱難消化梅塔的話,每個字她都能聽懂,組合在一起后,語言系統拒絕處理。    “沒事吧?”梅塔扶著她,擔憂地問。    “我們學校最高的樓在哪?”    她在這個世界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她要回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