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早知如此,當初不給他找差事倒好了?!彼迒手樥f,“沒想到安排進東廠,和那個jian妃扯上了關系。我真不明白,她不是宇文家的人嗎,宇文家在京城有的是門道,為什么偏欺負小四?我恨不得這就進京,把那個什么狗腳貴妃胖揍一頓,她是青樓粉頭兒嗎,還給爺們兒下藥?宣揚出去,臊也臊得死她!” 月徊義憤填膺,把地上椰子踢得骨碌碌亂轉。梁遇只得命小太監進來收拾,一面好言安撫她,“這一切暫且是我的推測,你也不必太過當真。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回了京,再看看有什么法子轉圜吧?!?/br> 月徊興致低迷,想了想問:“貴妃進宮后不是受皇上獨寵嗎,怎么還要去借小四的……”她尷尬地說,“小四才十六歲,那么點兒孩子,毛還沒長全呢?!甭牭昧河龃髶u其頭。 “誰說十六歲不成?”她有時候就是個二愣子,自己也有了男人,但好像對其中學問還是一知半解。 月徊遲疑了下,“就算成,怎么知道生出來的一定是男孩兒?” 他嘆了口氣,拉她坐下,“你也知道南苑王在京城手眼通天,司禮監管束宮人再嚴,也有疏于防范的時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銀子使到家,還怕生的不是兒子?” 月徊突然蹦出個黑心肝的想法來,湊在他耳邊壓聲說:“咱們要是生一個,貴妃換男孩兒的時候換進宮去,沒準兒將來還能撈個皇帝當當?!闭f完又呀地一聲捂住了嘴,“我這心思又齷齪了?!?/br> 梁遇失笑,“沒什么,誰還沒點兒私心呢。只可惜時機湊不上,就算湊上了,貴妃的兒子也當不成皇帝?!?/br> 月徊問:“為什么?皇后要是無所出,可就數貴妃位分最高了?!?/br> “你忘了,皇上還有一位大皇子?!彼α诵?,捋捋她的頭發道,“你好好帶大他,將來養兒子當了皇帝,一樣孝敬你?!?/br> 月徊聽了悵然一嘆,朝外頭瞥了眼,見艙房外沒人,伸手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哥哥……” 可話還沒說完,秦九安就冒冒失失闖進來,月徊那手沒來得及收回,被他撞了個正著。 在秦九安眼里,掌印大人的一世英名算是毀得差不多了,梁遇卻神色如常,淡然掃了他一眼,“京里又有奏報?” 秦九安簡直佩服他那份巋然不動的氣度,忙正了臉色道是,“這兩日承乾宮傳召太醫,傳召得頻繁。據胡院使說,貴妃上月葵水未至,脈象上尚看不出端倪來,但大有遇喜的可能?!?/br> 梁遇看了月徊一眼,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暫且不能確定皇帝對貴妃和小四的私情知不知情,但貴妃既然有孕,于自己這頭來說,就有了五成打壓南苑王府的把握。 他擺了擺手,讓秦九安退下,踅身坐回圈椅里,一手慢慢摩挲著鼻梁,轉頭看向外面無邊水色。 月徊最怕他這樣心思深沉的模樣,微微瞇著眼,眼睫交錯難以窺破,不知他在盤算什么,是不是和小四有關。 她挨過去一些,蹲在他腿旁小聲說:“哥哥,你幫我個忙,替我保住小四成嗎?那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早前我們那么苦,我夜里冷,他整夜把我的腳抱在懷里捂著……我不能眼看著他出事兒,我是他jiejie??!” 梁遇垂眼看她,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他一向不喜歡她對那個撿來的小子太過重情,但攸關生死,她必定寸步不讓。倘或現在起爭執,除了讓兩個人鬧生分,好像不會有其他結果。他仔細呵護著這份情,自然不能讓月徊怨恨他。 于是拽她起來,圈她坐在自己膝頭上,“這個不必你央求我,但凡我能力所及,一定想盡法子保全他。怕就怕事跡敗露,貴妃把他招供出來,倘或到了那個地步,真是連神仙也救不得他了。你是聰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月徊茫然說:“貴妃不是喜歡他嗎,怎么會把他招供出來?” 梁遇的手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慢慢輕撫,“喜歡?皇權當前,喜歡值幾個錢?貴妃是帶著宇文家百余年的憋屈進宮的,她頭一件要做的就是穩固自己的地位。如今看來,皇上是有意隱瞞皇長子的行藏,如此貴妃才會急于誕育皇子,鋌而走險?!?/br> 月徊越聽越覺得完了,“那一切豈不是都在皇上掌握之中?”邊說邊側目看他,“皇上真有你說的那樣心機深沉?” 在她的記憶里,皇帝一直是那個和她并肩坐在冰床上咧嘴大笑的少年。她從他眼睛里發現過真誠,便覺得他不是那種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梁遇卻一笑,“人的心機,并不是時時刻刻都深沉,得看面對的是誰?!彼銎鹉?,繾綣地望住她,“月徊,你就像一面鏡子,站在你面前的人,能看見自己的倒影。誰也不愿意自己面目丑惡,皇上如此,我也是如此?!?/br> 月徊聽了,發現哥哥恭維起人來真是高級。她n瑟了一下子,但很快又冷靜下來,戒備地覷著他說:“你別唬我,我就想知道小四怎么才能從這件事里脫身?!?/br> 梁遇卻搖頭,“只要孩子落地,他就脫不了身?;蛘哒f……打從一開始,他就脫不了身了?!?/br> 月徊一口氣泄到了腳后跟,“那可怎么辦……”思來想去,也許一切的癥結都在皇帝身上。 不過梁遇眼下要cao心的,不是京里那三個人如麻的鬧劇,他只擔心皇帝會不會繼續要求月徊進宮。雖說他仗著哥哥的身份,多少能夠阻撓這件事,但放到明面兒上來,難免會和皇帝鬧得不愉快。 他心有旁騖,撫觸她的手勢有一搭沒一搭。月徊扭過身來,裙子妨礙她跨坐,便撩起來,大喇喇騎在他膝頭。 “你在愁什么?”她和他額頭相抵,“是不是愁我還得進宮當娘娘?” 他嗯了聲,“我是不是杞人憂天了?” 月徊大而化之一擺手,“別愁,我自己的事兒,自己能解決?!?/br> 她通透不過,機靈不過,不像那些大家子出身的小姐,每走一步路都得有人替她安排好。她自己會闖,此路不通的時候,就算腦門上生犄角,也會開出一條屬于她的道兒來。 從大沽口進內陸,依舊在天津港口登岸,一行人打馬揚鞭,差不多五六日光景就進京了。 梁遇回宮的那天天兒不大好,皇帝依舊親自到神武門相迎?;颐擅傻奶斓亻g,長橋兩掖站滿了身著朱紅色團領袍的內監,皇帝在門洞前翹首以待,終于見隔河一隊人馬過來,心上一喜,向前迎了兩步。 梁遇下馬匆匆過了護城河,將到皇帝跟前,便撩袍跪了下來,“臣梁遇,叩謁吾皇萬歲。兩廣亂黨俱已剿滅,臣幸不辱命,今日向主子交差了?!?/br> 皇帝一疊聲說好,親自上前把人攙了起來,“大伴一路辛苦,朕……”說著唇角微捺了下,復又浮起個笑,平了平心緒才道,“朕盼了你好久,這趟南下不易,總算平安歸來了,可喜可賀?!?/br> 雖說人人都存著算計,但多年的情義是不能抹殺的。梁遇對皇帝的感情,某種程度上同月徊對小四一樣,看著長起來的孩子,不見時諸多揣測忌憚,見了依舊親厚。只是皇帝面色不好,精神頭也不佳,他嘴上不便說,心里著實懸了起來。 眼看要下雨,他呵腰上前比了比手,“勞動主子來接臣,臣罪過大了。主子榮返吧,要變天了,臣這一路上見聞,待進了乾清宮再向主子一一回稟?!?/br> 皇帝頷首,擺駕折返,心里記掛著月徊又不好追問,直延捱到進了順貞門才打探:“怎么不見月徊?” 話音才落,就聽見背后有人脆生生應了聲:“奴婢在這兒吶?!?/br> 皇帝回頭看,見她一身少監的打扮,要是不細分辨,真難從人堆兒里發現她。 她還是那個小太陽,走到哪里都發著光?;实弁难凵駧еc羞赧的味道,抿唇笑了笑,這笑容里有別來無恙的欣喜,也有言而無信后的愧怍。 月徊起先還不痛快他把貴妃位送給別人,但到了現在已然釋懷了,橫豎自己也沒有忠貞不二兩下里都不虧。等哥哥把兩廣的事兒都回完了,她扛著一袋珍珠送到了皇帝面前。 當然自己昧下的不算,這袋成色也屬上佳,拿手一比劃,“給娘娘們做頭面足夠啦。我還另挑了一包好的,給皇后做鳳冠?!边呎f邊從懷里掏出來,解開袋口讓皇帝過目,“合浦的南珠果然名不虛傳,咱們往珠池去了一趟,親眼見過了才知道,那地方看管珠池的官員真黑得沒邊兒啦,好東西全讓他們留下了,只挑些下腳料敷衍上頭?!?/br> 皇帝看看這飽滿圓潤的一捧珍珠,其實他對這種東西并不上心,只是聽她說話,心里透著敞亮。 他順勢應了兩句,“以往送進宮的珍珠成色都不好,個頭又小,朕以為咱們的珠池產不出好珍珠來了?!?/br> 月徊說哪兒能呢,“您的江山太大了,物產有多豐富,您不走不知道。像這珍珠,可都是錢啊,不叫信得過的人看守,全進了那些貪官的腰包了。我原想多帶些回來的,可我們掌印著急回京,只能歸置了這些現成的。您先看個大概,等剩下的采收完了送進宮,到時候庫里且得辟出好大一塊地方來裝它們呢?!?/br> 皇帝含笑聽她說,那股子眉飛色舞,意氣風發,仿佛在她眼里就沒有發愁的事兒,多平常的日子,也能讓她過得有滋有味兒。 可惜自己辜負她了,皇帝落寞地想。當著梁遇的面兒有些話不太好說,又耐著性子周旋了幾句,才對梁遇道:“大伴舟車勞頓,先歇著去吧。朕命人預備了晚膳,都是大伴素日愛吃的,回頭送過去,給大伴解解乏。月徊……朕留她說兩句話,等說完了再讓她回去?!?/br> 梁遇何等精明人兒,瞧出皇帝對月徊的心依舊,至少在面對月徊時沒有任何輕浮不尊重,說明月徊暫且是安全的。便長揖行個禮,卻行退出了乾清宮。 皇帝看著他走下丹陛去遠了,這才難堪地對月徊說:“朕答應你的事,食言了……” 月徊回京的一路上都在考慮怎么應對這個場面,自己早就琢磨透了,不能表現得太灑脫,灑脫了皇帝會欠缺負罪感。就得是一副被辜負的委屈相,讓皇帝無地自容,越無地自容,她才越能全身而退。 于是她臉上那抹悲傷而又無可奈何的苦笑,笑出了棄婦的精髓,喃喃道:“您別說啦,我都已經知道了。子怎么曰來著……花無百日紅,您跟前有了那么可人疼的貴妃,撒開我也是該當的。其實那時候您和我許諾,我沒往心里去,因為知道自己的斤兩,那個位置不該我坐。如今您有如花美眷啦,咱們的約定到這兒就算了了,都別放在心上。我還拿您當朋友,照樣不見外,也希望您別覺得對不住我,我好著呢?!?/br> 皇帝見她這樣,心頭愈發沉重,沉默了半晌,遲疑道:“后宮的位分,也不是定死的……” 月徊悚然一驚,料他要說再增設一個貴妃的位分,當即眼淚就下來了,“那您最愛的還是我嗎?不是了吧?就算您說愛我,我的心也涼了。我如今什么也不愿意想,大皇子落草就沒了娘,怪可憐的,我打算給他當嬤嬤去了。我哥哥伺候您,我伺候小主子,繞來繞去都是給主子效命,這是老天爺的恩典。您往后……再別提以前的玩笑話了,提一回我沒臉一回。您要是真心疼我,就讓我自己混日子得了,也算成全了咱們往日的情兒?!?/br> 她說完,抹著眼淚離開了乾清宮,只留下皇帝凄愴地站在地心兒,站出了一身悲涼。 第99章 月徊走進掌印值房的時候, 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位主子爺想什么呢,我的眼淚要是再掉得晚點兒,明兒怕是要下旨增設貴妃位分了?!彼谌σ卫镏钡箽? “幸好幸好, 我有這么一副急淚,要緊時候可幫了我大忙了?!?/br> 梁遇嘴上沒說, 其實暗中也擔心會有這么一出。好在她機靈, 逃得也快, 可逃得了一時,往后怎么辦?皇帝要是還惦記她,勢在必得,下回再掉眼淚, 恐怕未必有用。 他拿手巾把筷子擦了一遍又一遍,這才遞到她手里, “依你看, 皇上的意思怎么樣?” 月徊先前很緊張, 這會兒靜下來,覺得情況不算太壞。 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和皇帝之間,也算朦朦朧朧有過那么一段。少男少女情竇初開,那份情不摻雜質, 所以他拉不下臉來強迫她。她也是吃準了這一點, 在他開口的時候先發制人,拿捏住他對不起她這一樁來堵他的嘴。眼下太慶幸他封了珍熹做貴妃了,要是這個位子一直空著, 她沒了能搪塞的借口只得充后宮,和哥哥之間, 也唯有閑來無事走走影兒了。 “反正我有數,你不必擔心?!痹禄步o他布了菜,好久沒吃著宮里御膳了,一口下去透著香甜。她邊吃邊長長唔了聲,“海味兒吃得太多了,還是陸上的菜色好啊……死我了?!?/br> 她一筷雞絲溜海參,一筷燕窩炒鴨絲,那種絲毫不憂懼前程的灑脫姿態,看得梁遇有些氣悶。 “你倒是心寬得很?!彼碇嵴f,“皇上的心思,你怎么有數了?” 月徊說:“你不懂,我有數就是有數。他這會兒且覺得對不住我呢,加上我哭了一鼻子,說心都死了,他不會再招惹我了。我倒是不擔心自己,就擔心小四。明兒得去瞧瞧他,那小子這會兒八成人不人鬼不鬼的……” 梁遇不言聲,放下筷子取過巾帕,掖了掖嘴。 這沉默里且有學問,月徊歪著腦袋打量他,“哥哥,您沒什么要交代我的么?” 梁遇說沒有,連瞧都沒瞧她一眼,端起茶盞萘艘豢?!拔胰缃竦购軕涯钤诤I系娜兆?,大家都被圈著,各自安生。不像現在,顧了這頭又要顧那頭,一會兒青梅竹馬,一會兒又是弟弟。虧你不是皇帝,倘或你也能置三宮六院,恐怕哪個也不會落下?!?/br> 這段話前半句還算正常,后半句終于讓月徊聽出了點端倪。 “哥哥,你不高興了?” 梁遇瞥了瞥她,“不容易,居然被你發現了?!?/br> 以前吃味兒只能生悶氣,如今可以光明正大亮出來,月徊才知道,原來他忌憚皇帝,忌憚小四,忌憚了不止一日兩日了。 說來好笑,男人那點心眼子,其實只有針鼻兒那么大。沒捅破窗戶紙的時候藏著掖著裝得事不關己,等窗戶紙鑿了個洞,可就包袱全無,連滾帶爬了。 月徊摸摸自己的鼻子,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沒心沒肺的負心漢,充滿了沒心沒肺的快樂。她挪動臀下杌子,往他身邊靠了靠,“那什么……我把小四當親弟弟……” 梁遇眼波一轉,哼笑了聲。這和男人敷衍妻子說把紅顏知己當親meimei,有什么分別?世上最不清不楚的,就是所謂的異姓兄妹、姐弟。他和月徊當了那么多年的兄妹,一旦得知不是出自一家,他立刻便起了歪心思。她和小四本就沒有這份阻礙,一個受挫一個安慰,豈不更要壞事! “你別去見他,他的事兒我來料理?!彼久嫉?,“你見了他也于事無補,反倒叫那些要除掉他的人盯上你?!?/br> 月徊眨了眨眼,并不認同他的話,“我認識他十二年了,這會兒想撇清關系,你不覺得晚了點兒嗎?南苑的人說起小四,立刻就會想到你我,你以為不搭理小四,他們就能把咱們落下了?“ 她早就看明白了,因此和他理論起來條理分明,三言兩語就堵住了他的后話。 梁遇知道和她理論不出長短來,況且憑著她和小四的交情,硬要橫加阻攔也是枉作惡人,便不再多言,任她自己做決定了。 不過讓她離開跟前,他不能放心,略思忖了下道:“明兒我正好要去東廠檢點公務,到時候你跟著一塊兒去。只在衙門里說兩句話就成了,別上家里,免得引人注目?!?/br> 月徊沒轍,只得應了。 放下筷子擦了嘴,才端起茶盞,就聽外面曾鯨叫了聲老祖宗,隔簾回稟:“奶嬤兒帶著大殿下過來了?!?/br> 月徊喜歡小孩兒,一聽立刻站起身,搓著手說:“快抱進來讓我瞧瞧!” 梳著大髻兒,穿著斜襟布衣的奶媽子懷抱個襁褓邁進來,進門便納福:“給掌印大人請安,給大姑娘請安?!?/br> 月徊忙上前看,萬字不到頭的斗篷下蓋著個玉雕的小人兒,雪白的皮膚,嫣紅的嘴唇,那模樣,就像年畫上抱魚的娃娃。 “哎呀,這么得人意兒的!”她小心翼翼接過來,瞧著瞧著,一顆心都要化了。 都說兒子隨媽,大皇子的眉眼和司帳長得怪像的,不是皇帝那樣的丹鳳眼,是一雙透亮透亮的杏核眼,寬寬的大雙眼皮,直長的眉毛,將來絕不辱沒了慕容家的美名。 月徊抱著他,不由唏噓,“我記得,當初我和司帳還有過過結呢。那時候她把我的蟈蟈兒倒進了雞籠里,我氣得大罵了她一場,如今她的兒子都落地了,可惜……” 時也運也,曾經司帳是四位女官里頭最得寵的,誰也沒想到最后她會消失得那樣悄無聲息。 這權利的中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有能力的成為刀俎,沒能力的只能任人魚rou。梁遇不像月徊有那么多的感慨,他只注重眼前事,轉頭問曾鯨:“皇上瞧過大殿下沒有?賜名了嗎?” 曾鯨道:“瞧過一回,賜名白,小字雪懷?!?/br> “慕容白……”梁遇喃喃說,“白者,明道也?!?/br> 曾鯨道是,“明窗雪案,心懷坦蕩,皇上對大殿下寄予了厚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