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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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桂花卻想起,那年她撿到她家大閨女時,她的叔嬸是怎么攆到她門前,說若是她收養了這個克父克母的喪門星,包管活不過一年。直到多少年過去,她大閨女出嫁之后,有一回硬要依著她睡,聽見她夢里還在哭“我不是喪門星”時,才知道這件事給她心里帶來的傷一直沒過去。甚至她懷疑,她大閨女上大學學的心理學,就是想治自己心上的傷。 她大閨女只被一家人傷已經如此,而應卓呢?他出生時meimei頂著怪胎的名聲,不到三年父母連喪,全大鄭朝人都認定他是帶著不吉的災星,還認為他的不吉能克兵災,他心里的傷該有多深?她不愿多提引他傷心,只是死死忍著不作聲。 直到被應卓攬在懷中,吳桂花方想起一事:“這半年多來,你說出去辦差,莫不都是去跟別人打仗?那我先前問你,你都沒跟我說實話了?” 應卓心中一暖,道:“放心吧,我無礙的,我有你做的鎖子甲,尋常兵器傷不到我。何況我被圈在京中十八年,若非我還有這點用處,恐怕這輩子都出不了京?!?/br> 不錯,他雖從出生以來就被認定為災星,畢竟是先帝唯一的孩子,若是誰當了皇帝,恐怕都不放心放他到處亂走。只是不知他又如何做到了永安門的侍衛統領,但吳桂花轉念一想,恐怕又是他不知付出多少得來的,便不忍再問下去。 她早便聽說,皇宮九門,除了正門為天子之門,屬于八門之外另一門,為承天而造的承天門,其余八門仿陰陽八卦所造,各有職司和喻意,其中永安門和正定門地位最低,正定門守西掖廷掌賤先不說,永安門掌死,宮人發喪均由此門出,他堂堂皇子之尊,只能為發喪的宮人守門。此中事不能深想,再想下去吳桂花就要大逆不道了。 只是,她以為她的鎖子甲只是為吳進他們做了件樣品,再想不到起的是這個作用,不由大為后悔,責怪道:“既然那甲是你在用,怎么不早點說清楚?我只做了脖子一點,怎么夠護的?” “我原也不用親身犯險,只是在中軍指揮,亂民們傷不到我。何況我身上還有精良的鎧甲,誰有事我都不會有事。你放心就是?!?/br> 話雖這樣說,吳桂花卻暗暗打定主意,改天就找吳進來,讓他再給她弄多些那種白銀鐵絲,怎么說也要給他把要害都護住了才放心。又想那種鐵絲太細,弄到手后得拿手撮成雙股的再編。腦子里亂七八糟,一忽兒飄到不知有多少萬里,直到聽應卓說: “若是西南有亂事,我會促成陛下讓我出征蠻部——” 說到這里,忽然發現吳桂花抖得厲害,不由道:“若非如此,我下面的計劃無法展開。如今我既有了你,必會懂得保重自己。那些土人狠辣有余,卻沒有長性,只擅在自家地盤上作戰,我不逼迫過甚,他們不會如北部蠻人那樣悍不畏死,你不必如此擔心?!?/br> 卻是越說,越發現吳桂花越是顫抖,偏她將臉藏進應卓懷里,讓他瞧不見表情,應卓有些著急來晃她:“桂花,桂花?” 半晌,才見她抬起雪白的臉龐,弱聲道:“我知道的,你辦的都是你認為該辦的事,我不會阻止你?!彼f得這樣輕松,吳桂花怎么會不知道,平個小規模的民亂和出征西南完全不一樣? 但是,跟上一世一樣,她想:你想做的事,我都不會阻止你。你在時,你是我的樹,你走后,我自己長成樹。我一輩子與人為善,心中一點志氣不滅,不求人不怨人,老天爺負我一回,總不會負第二回 。 應卓見她眼神慢慢恢復神采,方放心了一些,道:“山地難戰,土人蠻性重,且沒有信義翻復無常,朝廷現在的狀拖延不起長期戰爭。若我再找機會請鎮西南平夷,必有極大的可能成功。到時候我再把你接到西南,山高皇帝遠,還不是我們想怎樣便怎樣?” 吳桂花叫他這一說,神思不覺悠悠飛往那遙遠的西南邊境,耳邊聽他娓娓分析自己的辦法,果真條理嚴密,的確有極大可能成功,不覺心思又定一分。 到他說完之后許久,才想起一件事,道:“你說了這么多,皇帝總不會放你一個人去西南吧?總要令你有所牽制,或者”她想起自己以前看過那些宮斗電視劇,頓時腦洞大開:“比如說,皇帝給你賜個老婆,讓你老婆監視你,或者給你混幾個jian細進來……” 應卓硬是被她逗笑了:“你說的這些,的確有可能??晌也o反意,他愛監視隨便他監視。至于王妃……”他停了停,見吳桂花眼中浮起緊張之色,知道她真正想問的,只有這一句:“你大約不知道,我十五歲時定過一門親,十七歲又定過一門——”他沒再說下去。 “她們全都死了?!”吳桂花張大嘴:要真是這樣,我滴個乖乖,柱子哥這輩子的命也太毒了吧,比天煞孤星還毒??! 應卓見她只驚不怕,心中更是熨帖,將她摟得更緊些:“頭一個一場風寒沒了。這第二個么,聽說要嫁給我,嚇得當夜投了繯,叫人救下來,這回卻是我不愿意,遞了折子上去要退婚。陛下沒同意,我又去京郊廟里住了半年要剃度,這婚事才退掉。我這種名聲傳出去,定是沒人敢再嫁的。后邊說太后曾動過心思要給我說門親,但我請靜太妃去慈安宮中勸過一回,結親不是這樣結的,萬一再碰到意外,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br> 吳桂花叫他這一波恨不得有十八折的婚事驚得目瞪口呆,見他說起這些事目光清澈,還輕松地調侃自己,便知這事的確沒放在他心上,心頭也輕松了許多。 見他提起靜太妃,不由想起自己上午問白管帶的那個問題:“當年你出生時,虎妹的情況是怎么傳到滿天下都知道的?按理說,這種事不該傳出去的???” 應卓知道她想說什么,解釋道:“當年我出生之后,過了一個時辰虎妹才出生。當時有幾位大臣在父皇書房候著議事,聽聞皇長子降生,都趕到鳳宣宮,跪在鳳宣宮門口恭賀父皇。到虎妹出生后,消息就堵不住了……” 吳桂花是知道,大鄭朝的內外之別沒有那么夸張,連太后的侄孫都能被留住在慈安宮,幾位大臣趕到皇后宮外恭喜皇帝,肯定也不稀奇。 聽上去似乎沒有問題,吳桂花不愿意讓應卓因為這事再傷神,趕緊打住這個話題,引著他說了些西南風物。 兩人暢想一番若是出了皇宮遠去西南該是怎樣,吳桂花說,她要在家里弄個大菜園子,里頭種些辣椒,甜瓜這些她愛吃的,還要搭兩個瓜秧架子,花啊朵的也種一些,應卓含笑聽著,再補充兩句……不知不覺,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直到外頭大順子的敲門聲傳來,兩人才恍然驚醒,該到做事的時間了??! 咋兩輩子都這樣?兩個人湊在一起,怎么有這么多話說呢? 第80章 吳桂花隔著門揚聲讓大順子稍待,趕緊摸摸頭臉看自己有沒有哪里不妥。摸著摸著, 感覺自己怎么這么像電視劇里叫人捉jian在床的壞女人, 不由好笑不已。 再抬頭看應卓也站起來, 面上倒還鎮定,邁開步子似乎準備避到后院。 吳桂花盯著他紅得幾乎發紫的耳根子,突然惡作劇之心大起,轉身去廚房, 將里頭的臘rou臘腸取了一兜子, 捧出來要塞給他:“這些都是我新熏的臘rou,你拿回去給虎妹嘗嘗?!?/br> 以往吳桂花也曾讓他帶過東西,但這么不見外的時候,還是第一次。 應卓每回來見她, 雖說穿的都是再低調不過的便服,可那也是寬袍大袖做工精良,一看就不便宜的好衣裳, 若搭上這些烏突突黑麻麻的熏rou熏腸, 想想就覺得傻得很。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塞上滿手的臘rou臘腸酸菜, 應卓趕緊后退幾步, 道:“我下午讓吳進來一趟, 你把東西交給他就是了?!闭f完不看她的表情,轉身逃之夭夭。 吳桂花哪里會不知道,大白天的不好帶東西?只是回回見他都是那樣的神色表情, 雖說自己能理解他的話, 但這樣的人么……她早忍不住想作弄他一番。 偏偏應卓也沒想到這一層, 吳桂花追到后院,正好看見他將放在后院的麻繩攀上那棵大槐樹枝子,三兩下便飄下了墻頭。 飄得再優美,也掩蓋不住這是逃跑。 吳桂花捂著嘴,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到她給大順子開門,連這個一向粗枝大葉的家伙都瞧出了不對:“jiejie臉怎么這么紅?莫不是病了?” 吳桂花揮開他的手,道:“我沒事,可能是午睡吧,剛剛睡得太沉了?!?/br> 大順子果然疑色盡去,還說:“要是知道jiejie睡覺,我該再晚些來的。那我們現在開始嗎?” “對,你不是說有些種子要浸嗎?先浸種吧?!?/br> 大順子家里以前有一片山林,他父親會經營,除了山上種果樹,種易成活的木材之外,還引了山泉水下山,在山下的林地里開了一片花田和藥田??上排锰?,他家這片林子引來當地豪強覬覦,勾結本地官府,將這片林子奪了去。他父親叫衙門打了板子,又感染了風寒,治了近一年,家里的積蓄一耗而空,父親也病死了,家道就此一落千丈。 大順子進宮時年紀已經不算小,耳濡目染,也學了他父親的不少本事。 他說他原本就該分在司苑局做花匠,但不小心得罪了人,分地方時被人做手腳,踢到了獸苑,還以為這輩子都要跟那些臭烘烘的獸圈待在一起,萬萬想不到,還有再做老本行的一天。 因此,對吳桂花領到的這些花木,他比吳桂花還緊張。尤其因為三四月正是萬物生發種樹種花的好時節,也是種苗司備種備木最忙的時節,雖說種苗司坑了他們一大筆,可眼光是在的,這些叫大順子拿到手的種子都是粒大飽滿,濕潤度高,成活率很高的優良種子。 倘若叫他們糟蹋了種子,只怕往后他們就更有話說了。 聽吳桂花說要浸種,他當即把所有的種子挑出來,說種子和種子不一樣,浸種時種液的調配,溫度的掌控和水盤深淺都有不同,不能隨便用冷水熱水泡在里頭。 吳桂花見他緊張兮兮的,自己站旁邊看了看,見他取出按種子的種類從櫥柜里拿出數目與之對應的菜盤,有的菜盤他里點一盤淺淺的水,有的放些細土,又摻些粉末,再往上邊噴口水,這些粉末是什么,吳桂花除了石灰粉外,別的都沒認出來,顯然這些都是大順子從他父親那學到的本事。 除此之外,他還時不時皺眉苦思一番,專心到了極致。 吳桂花看了會兒,覺得自己在這里實在多余,便悄悄退出門外,去后院取了鋤頭和鐵鏟,出門去了風荷苑。 風荷苑就是上次小二黑裝鬼,被她發現端倪,逼得應卓不得不現身的地方。從吳桂花常進出的門出來,對面就是風荷苑的高墻。 這也是吳桂花接手的宮室中保存得最為完好的一棟。 除了瓦片殘破一些,殿內外的彩漆剝落了一些,也沒有其他大毛病。 為什么這么蕭條,還是被周圍這些破損得幾乎毫無修整價值的鄰居們連累的。 吳桂花之所以要往那去,是因為風荷苑種在前庭邊緣的那棵老樹已經死得都看不出原來的品種,得盡快換上新樹。 就是不用新種這些果木,吳桂花也早早瞧上了那株老木。 那可是一堆上好的柴禾,只是以前她沒有風荷苑的鑰匙,只能干看著眼饞。 這株老樹足有人的合抱粗,要不是有它擋在這庭院一角,使得頭天下的雨遲遲不干,吳桂花也沒有可能那么順利就找到小二黑犯案的證據。 只是,當時這樹給她幫了忙,現在她想把這樹挪出來,就要吃苦頭了。 吳桂花拍拍樹干,樹干發出“空空空”的聲音,顯然樹干里頭已經被蟲鼠啃空了。若是不考慮美觀,吳桂花大可以一斧子將這樹給砍斷拖回去,可皇宮里能留下這么難看的樹墩子嗎?叫金掌司她那女史狗腿子再發現她事情做得這么粗糙,吳桂花定是又要吃掛落。 為了不讓人說嘴,她只能現在辛苦些,把這棵樹連根刨起來,再用這原來的坑選取合適的果木栽種下去,才不算破壞風荷苑里原來的風水。 所幸除了幾棵粗大的枝干之外,這株樹再沒有其他牽扯鉤連的枝枝椏椏,她一個人若是做得順利得話,說不定一個下午就能把它變成木材。到時候,只需要大順子來把它拉走就行。 吳桂花小心地圍著這樹轉了好幾個圈,用削尖的木棍繞著這棵死樹,作了個簡單的支撐架,再另外選了一個地方,一鋤頭砸了下去。 單純的種田砍樹是很枯燥的,因此,吳桂花特別喜歡在做活的時候想些其他事。 剛剛同應卓將所有的話說開,此刻滿腹綺思褪去,吳桂花不免想到了現實問題。 按照應卓的計劃,若是西南大亂,他才有機會出鎮作藩王,但本朝藩王出鎮極少,一般都是被圈在京中,遙領一塊封地,每年從封地上劃出一部分稅收作為花銷,那些出鎮的藩王無一不是手握重兵,駐守一方,承擔守土重責的擅戰之士。 皇帝敢放應卓出京,還準他握有兵權嗎? 照應卓的說法,他的出生已經注定了,他是最不可能登上皇位的那個人,若是他再巧施些手段,此事成行的可能性非常高。 吳桂花決定信他,這個問題便不深想。就是再有一點,出鎮之事想成功,必然需要動用大量的關系,要用關系就要用錢。他從小到大是這個名聲,恐怕也沒什么人愿意同他來往,他想做些什么只怕也是千難萬難。而他想做事的話,怕是花錢的地方也多,不知道憑皇帝賞他的那仨瓜倆棗,能夠幾天用的。 雖然他從來沒跟吳桂花說過錢的事,但她總想不讓他那樣耗神,想為他多分擔一些。吳桂花想起前些天還在跟陳項說拿她的養豬技術換豬rou的事,不由后悔不迭:要是早知道有今天這一遭,她該拿技術參股的,現在只要他姓陳的幾斤豬rou,他真便宜大發了! 也是當時吳桂花想得簡單,她若在內宮中生活,少不了陳項和張太監的照應,每每涉及利益,她想著自己一個小宮女,拿著錢也花不了,就是往后有出宮的那一天,憑每年幾百兩銀子的鴨蛋分紅,即便在京城里也足夠滋滋潤潤地過下去了。她便很自覺地只拿小頭,誰能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出? 此刻再后悔也是晚了,陳項不可能把吞進去的rou再吐出來,何況吳桂花也做不出出爾反而的事。 吳桂花只能挖空腦袋想,她還有沒有別的賺錢的法子。 挖了有一兩個時辰左右,看著樹已經有些往下傾斜了吳桂花丟下鋤頭,把帶來的竹節筒子飲了些水,靠在墻邊休息了一會兒,發現這株樹的樹根走向有些奇怪。 一般的樹,樹根都是呈規律的散射狀,往地底下扎根,可這棵樹樹根西北南都是正常的走向,偏偏是東邊,也就是靠重華宮那一邊的根,上邊一米還好,越往下,那些樹根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窩在中間,顯得異常雜亂。 總不能是墻根把樹根堵住了吧?照說墻和這棵樹還有一兩米的距離呢。 吳桂花歇足勁,拿起鋤頭往東頭刮挖著探了兩下。 “?!薄?/br> 重華宮 大順子忙完一個下午,總算將所有的種子按記憶中的模樣都處理完畢,看看天色還早,準備去后院再拿根鋤頭幫著吳桂花刨樹,便看見她拖著鋤頭從門口走了進來。 大順子忙說:“姐我都泡好了,咱們還去砍樹嗎?” 他等了一會兒,才聽見吳桂花有些飄乎的聲音:“???不砍了,今天咱歇一天吧,我累了,你先回去吧?!?/br> 砍樹是挺累的……大順子嘀咕一句:“連從來不曠工的桂花姐沒干多久都倒下了,我是得好好回去睡一覺,明兒個再來……” 吳桂花是沒聽見大順子的說話,她在床上躺了會兒,滿腦子嗡嗡的,只飄著一句話:皇宮地底下,原來是真有秘密的啊。 不行,我得叫應卓來一趟!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 第81章 吳桂花出門給長信宮發了暗號。 應卓早就告訴過她,如果有急事, 可以到長信宮按約定的暗號發給他留下來的人。這還是她第一次使用, 因此, 酉時剛過,應卓便來了。 他還穿著侍衛統領的那身公服,身上玄色的軟甲不住往下滴著水,門一打開, 一身肅殺之氣撲面而來。沒錯,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又下雨了。 看見吳桂花,他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什么事?” 吳桂花神神秘秘地,把她下午的發現說了, 眼睛發亮:“你說,那地底下會不會藏著什么寶貝?” 自從碰到下邊那塊東西,吳桂花用鋤頭只磕開一塊巴掌大的邊, 把泥土扒開摸了摸, 估摸是塊很平滑, 絕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石頭后就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