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柏輕笑著搖搖頭：“這種東西確實非常重要，甚至可以打破平民和貴族之間的鴻溝——至少從體質潛能上來說是這樣。正因為它擁有改變整個格局的意義，現在才不能拿出來。必須得等到政局穩定，銀華也強大到足夠應付其他勢力的不懷好意的時候再說?，F在，即便是軍部，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br>
    北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開口問道：“蕭柏，最近軍部什么時候再派人去愛洛星？”

    “現在所有事情都被串在一起，謎團越來越大，我們經常在愛洛星團附近和γ7731小行星（之前拍賣會舉辦的地方）之間往返，但因為愛洛星讓人沉睡的特性，還沒有一次能夠成功靠近，大多是在周圍研究。從帝星這邊去愛洛星團就非常少，畢竟要避免被其他勢力關注到。怎么了？”

    “我想去一次愛洛星?！北毖艿?，“北川前輩的秘密，我必須去哪里才有可能徹底解開?！?/br>
    “不行?！笔挵貛缀跏窍乱庾R地回絕了這個想法，“太危險了，你的體質又低，去了之后很可能會出現身體問題?！?/br>
    “蕭柏，但我必須去?！北毖艿纳裆J真到了極點——蕭柏還從未見過自家少年這樣專注到堅毅的目光，“這件事情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北川前輩留下來的信息。只有找到他的筆記，找到他的研究成果，我們才能搞清楚一些真相?！?/br>
    蕭柏何嘗不知道北衍說的是正確的呢？但愛洛星啊，讓無數人迷迷糊糊陷入沉睡，更有膽子大的在昏昏欲睡的情況下還堅持深入……他們無一例外，都再也無法回來。

    哦，不，有一個例外，就是那艘帶著CRK22礦石樣本歸來的水藍號。而上面的七個人，同樣再也無法醒來。

    “……我會提醒去愛洛星團進行研究的人注意尋找這個的——假如他們能順利穿透愛洛星表面的薄霧降臨在那顆星球上的話?！笔挵匾埠軋猿肿约旱目捶ā毖懿粦撚H自到那個宇宙最危險的地方去，“他們所有獲得的信息我都會共享給你，好嗎？小衍?！?/br>
    北衍抿住嘴唇，還是搖了搖頭：“我有預感，不是我的話，別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北川前輩最后的意志，反反復復在強調‘北家的孩子’。沒有北家的血脈，他們就算成功地降落在了愛洛星，也絕無可能找到北川前輩的筆記?！?/br>
    蕭柏皺著眉看著北衍，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半晌，蕭柏輕輕嘆了口氣，率先敗下陣來：“我早該想到的，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是那個耀眼到讓我喜歡的小衍了……好吧，我和你一起?！?/br>
    北衍的眼睛“噌”地亮了一下：“什么時候走？”

    “下個月。首先，你最好把你的體質想辦法提到A——如果現在的狀態還不能服用你那種藥劑，我幫你鍛煉一下，調整到身體最佳狀態。其次，要等到軍部的秘密實驗室對于所羅門晶髓的完整實驗報告出來——目前已經確知的是里面確實含有能令人精神力共鳴的成分，疑似可以促進精神力虛化。但因為不敢用志愿者做實驗，有些實驗內容現在還在構思如何進行。還有，我們要等一個人?！?/br>
    “一個人？誰？”北衍無法想象還有什么人是值得蕭柏等上一個月的。

    “記得當初攻擊你的變異人嗎？”

    “他？”北衍不太明白，“他和這件事有關系嗎？”

    “關系大了?！笔挵匚⑽⒐雌鹱旖?，露出一個非常仿佛漫不經心又如同勝券在握的笑容，“3S藥劑原本的擁有者，記得嗎？”

    “拜倫薩先生……但他不是行蹤不定？拍賣會整個流程他都沒有親自出面，誰也找不到他?！?/br>
    “那個變異者，經過我們的調查，確認他名為閔軒，是拜倫薩先生的戀人。這還要多虧董維，還好他聽出來那個變異者一直“阿爾芒”這個名字，還猜到了這個名字屬于誰（拜倫薩先生的全名：阿爾芒·范·維爾斯·拜倫薩），不然我們可能就要錯過這么大的一個突破口了?！笔挵仉y得神色舒展——說真的，到目前為止，這個人和北衍聽到的那個八百年前的北家家主的信息，是整個紛繁復雜的謎團里面，最容易突破的兩個地方了，“軍部正在設法恢復他的一點記憶——或者，能阻止他思維獸化的進程也好。大概，下個月，就能見分曉了?！?/br>
    北衍被這個消息驚得目瞪口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所以當時，他攻擊我們，是因為我們提到了3S藥劑？他的思維已經獸化，不知道怎么找拜倫薩先生，卻知道拜倫薩先生那里有最好的3S藥劑？”

    “目前的推測是這樣?！?/br>
    北衍想起當時變異者的樣子，心里忽然有點酸澀：“他怎么就發生了變異呢？連人類的思維都一點點喪失了，這樣，他還能認得拜倫薩先生嗎？”

    蕭柏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中間有怎樣的是非曲折，我們現在都不知道?；蛘?，只有找到拜倫薩先生才能夠拼湊出答案了?！軌驇椭麄兿嘁?，也算是比較好的事情吧?！?/br>
    ——是這樣嗎？

    北衍趴在蕭柏的懷里，悶悶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看到，抱著他的男人一剎那的恍惚。

    ——那個名為“閔軒”的變異者，即便軍部用盡了辦法，也只能減慢而無法逆轉他人類思維和記憶喪失的過程。他慢慢不再會說完整的句子，甚至不再會使用筷子與刀叉，眼睛更接近于一頭真正的野獸，而不是人類。

    現在，他唯一能夠清楚地吐露的詞語，是阿爾芒。

    阿爾芒·范·維爾斯·拜倫薩的阿爾芒。

    沒有人知道這對戀人曾經經歷過什么，但所有看到這個男人，或者說，已經不是人類的男人的時候，都會覺得心酸和不忍。幫他做檢測的一個小姑娘就一度崩潰地大哭。

    ——蕭柏對北衍說，能夠幫助們相見，也算是比較好的事情吧。

    但他在心里卻輕輕地反駁著。如果是他，落到這樣的境地的話，一定寧愿戀人再也不要看到自己，希望對方一直記得的，都是自己被萬人簇擁、光芒四射的場景，而不是，連最后的人類的記憶都無法保有的悲傷。

    第81章

    一個月的時間里，北衍通過高強度的鍛煉配合藥劑，把體質升級到了A。他3S的精神力在軍方的幫助下沒有外傳——其實也只是讓崇耀和雪翼的人不要說出去而已。十個人一起經歷過生死浩劫，又都是被北衍救下來的，在北衍的要求下當然沒有任何疑問地就答應了。

    之前A的事件處理結果也出來了，軍方表明了是一個間諜在察覺暴露的時候破釜沉舟綁架了學生們，想要爭取時間跟他的線人聯絡。被迫中止的靈植榮譽戰倒是無法挽回，但以一己之力保全了所有人性命的北衍被特別授予榮譽勛章——雖然為了對他的精神力級別保密無法公布正式原因?？恐毖苓@次做出的貢獻和蕭柏派人活動，崇耀學院批準了他的提前畢業申請。

    “我這邊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北毖芸吭谑挵丶业拇笊嘲l上道——這一個月，為了保護北衍的安全，蕭柏讓他住進了自己的公寓，兩人開始了愉快的同居生活，“軍部那邊怎么樣？”

    “所羅門晶髓的研究還差一點。除此以外倒是沒什么問題了?！笔挵貏倓偺幚硗暌慌募?，聽到北衍發問，從辦公桌旁邊站起來走到北衍邊上坐下，長臂一伸，非常自然與順手地把少年攬進了懷里，“小衍要有耐心?！?/br>
    “我知道?！北毖茼槃菘吭趹偃说募绨蛏?，舒服地蹭了蹭，“對了，今天我要去老師的實驗室一趟?！?/br>
    “還在研究你的精神力？”

    “嗯。不過今天不只是這樣?！闭f到這個北衍就有點苦惱，從靈植榮譽戰之后他就開始摸索自己精神力的使用，但一直沒有什么進展。和程書苑有過數次交流，兩人的精神力鏈接倒是越來越通暢，但其他人……還是不行，不管是戰士還是靈植師。所以果然是必須要和有特殊精神力的人才可以嗎？“程小胖又回到帝星了，我準備帶他去和老師見一見?！?/br>
    “哦?！笔挵厣裆貞艘宦?，換來北衍的哭笑不得——這男人是醋了吧？醋了吧？！

    “喂喂，不用這樣吧？程小胖和我只是朋友哎?！?/br>
    “只是？”蕭柏挑起狹長美麗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生死與共的朋友?！?/br>
    “呃，雖然是這樣……”

    “只能和他建立起精神鏈接的朋友?！?/br>
    “……”

    蕭柏雙臂抱在胸前，做出一副“看吧你也反駁不了”的架勢：“而且你這個月見了他不下十次。他的家可不在帝星，去一趟也不近?！?/br>
    “都是他過來啊……”

    “為了見你專門跨越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