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告反成原告
“妾婦惶恐?!?/br> 梅英垂頭認錯。 “章戴氏,你認罪否?” “青天大老爺,既然驗尸仵作已預備開棺驗尸,那妾婦便等驗尸仵作之證詞好了。故官人久病,在醫堂過世,一直停靈城外鐵門寺,這些全都有人證的。而妾婦略有積蓄以后,便為故官人選地安葬,求的是官人入土為安,為后嗣積陰福。今日是官人周年,所以請四位老師為官人念往生咒,這都是是先前風水先生的特意叮囑。妾婦不曉為何有人誣告妾婦,現而今連原告之形影全都不見!” 梅英略略直起腰,溫聲答道。 聲響是不太大,可字字清晰。 她并沒疾言厲色,為的是不想要縣太爺沒臉,進而惱羞成怒。 卻亦不想演苦情戲,慟哭流涕什么的。 她深深知道,這自古以來,就沒有人會真正同情弱者。 尤其在這社會的最底層,你越軟弱,別人就越想欺負你。 叢林社會深處,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鮮有溫情。 “原告何處,可有證據?” 縣太爺實際上也不是那心頭沒譜的主兒,捕頭能想起的,他也大概可以想到。 只是,他比捕頭還多想一層。 小小正八品捕頭,光靠朝廷那點俸祿怎么夠? 原告被告,兩邊都刮蹭點油水兒…… 有時候,他這個七品芝麻官也有心癢癢,偶爾也會“俗”一下。 不過,像這類謀殺親夫的大案,他還真不敢胡亂來。 為啥? 還是因為這兒離帝都實在太近了,官文送到刑部那一天都不用。 刑部那些老頭子們個頂個比猴兒還精,一瞧卷宗,啥都明白。 一個不順心,便可以搞死他。 因此,面對這樣的案子,他作為長官,想撈點油水賺點外快,有些難度。這些事,底下嘍啰們或許可以做,唯獨他不可以。 “老爺,原告告的是章戴氏和郝某通jian、謀殺親夫??v是謀殺親夫不成,通jian亦不見的不成立!” 捕頭涼涼講道。 此時他的態度,跟剛開始相比,簡直是一百八十度轉彎。 他其實有些生氣,縣令會走,可捕頭卻不容易動。 縣令還有升官進階的機會,但捕頭,能做到捕頭,基本一輩子就這樣了。 京城里有六扇門,但人家自有體系,水潑不進,外人想插一腳比登天還難。 他們這些人不指著升官,只想安穩過舒坦日子。 因此,他怎會任由一個女子胡說?我撈不到油水就算了,你還來添亂?竟然還狂妄到想找出原告,而后反訴誣告大罪。 這樣,顯的你比我更有腦子? 是否是誣告,一定由我說的算。 你等小民,必須要感謝我為你洗清冤屈,而非像你如今這樣,趾高氣揚跪這里強辯。 郝屠夫笑了,他可是沒跪下,大強子更不會跪,抱老大老二涼涼站在梅英后邊,冷眼看著事態演變。 到這會功夫兒,郝屠夫只在心里冷笑。 顯然,這捕頭在護著原告。 八成是收了錢的。 因此,事到如今,他總要羅織個罪名給他們。 通jian,在當朝,亦是死罪! “大膽,堂下妄人,竟敢不跪!” 縣老爺又不蠢,他和捕頭相處三年,捕頭喘口氣兒,他也知道什么意思。 平常這蠅營狗茍的事兒,他也就睜一只閉一只眼,畢竟自己也不干凈。 可這會功夫,他即將滿任,便不想再容。 可又不想駁捕頭臉面。 一抬眼,瞧郝屠夫在冷笑,還人高馬大站那里,便立馬驚堂木一拍,轉到郝屠夫這里,便仿佛沒聽見捕頭話一般。 能在京郊做縣令,本即不是一般二般之人。 這個一般二般,既指能力,又指關系。 唯有能力出眾,關系又過硬的人,才有來此鍍金的機會。 自然,也就不會急功進利,只須安穩度過任期,他便可天高任鳥飛。 因此,萬萬不會為這點子小事兒,把自個折進去。 謀殺親夫的罪名,已給下頭那個女人三言兩語打掉了。 如今只能死賴他們通jian。 正常而言,通jian這條罪名,是不容易消掉的。捕頭這樣干,肯定是動了腦子的。 這種骯臟事兒,只須說了,管有沒有證據,這女人的名聲算是掉地下了。 可縣令也瞧的出,下邊跪著的這少婦,挺不簡單,既不是那撒潑打滾的悍婦,也不是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軟爛瓜。 就那樣理直氣壯卻又十分得宜的跪在那,真真不好對付。 真真來個屈打成招,他自己名聲、前程恐怕不保。 同時,他又不想輕易得罪了捕頭這幫地頭蛇,此時,恰好看著郝屠夫那在笑,因此就拿他開刀算了。 治他個不敬公堂的罪,打幾板子,糊弄過去拉倒。 “老爺,你瞧,這章戴氏,幼子跟長子、次子無一絲一毫相似之處,這便是他們通jian的鐵證?!?/br> 捕頭這邊反而軸上。 也不怪他,他現在是有點騎虎難下,覺的這回自己若不拿點兒陣式出來,未來誰還服他? 而縣令卻想罵娘了。 小孩兒長的像不像,你說的算嗎,你他娘的見過章貢生? 即使這小兒子長的不像兩個哥哥,亦未必是那屠夫的??! 不過,這捕頭先發制人,外邊那樣多圍觀的,縣令還真不可以不說點啥。 只是心頭暗恨,頓時下了決定,等這案子過了,就找人給這捕頭點顏色瞧瞧。 讓他知道,這密云縣不是就他頭上那塊云彩會下雨。 “章戴氏,你有何辯白?” 縣令清清嗓子,對梅英講道。 “辯白?很容易,嘀血認親就行了!” 梅英滿不在意的講道。 她心里很明白,這所謂的滴血認親,就是胡扯,沒一點科學根據,血融不融的,完全是時間問題。 那什么不融的,便是有人作了手腳。 她順帶瞧瞧捕頭,冷笑。 “要不,捕頭大爺您也拿個碗,您自個兒也放一滴血進去試試?” 此話一出,外頭哄堂大笑。 “章戴氏!” 縣令再拍驚堂木。 他心里很確定,下邊這女子,要不就是正大光明毫不心虛,要不就真是大jian大惡之人。 一般人壓根不是她對手。 他略作思忖,心頭便有了主意兒。 “拿三只小碗兒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