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新修版]_分節閱讀_26
魏無羨不冷了之后,開始在冷泉里游來游去。游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游到藍忘機身前,道:“藍湛,你沒聽出來剛才我在干什么嘛?” 藍忘機道:“不知道?!?/br> 魏無羨道:“這都不知道?我在夸你啊,在套近乎啊?!?/br> 藍忘機看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br> 魏無羨道:“藍湛,交個朋友唄,都這么熟了?!?/br> 藍忘機道:“不熟?!?/br> 魏無羨拍了拍水,道:“你這樣就沒意思了。真的。跟我做朋友,好處很多的?!?/br> 藍忘機道:“比如?” 魏無羨游到池邊,背靠青石,手臂搭在石上,道:“我對朋友一向很講義氣,比如新拿到手的春宮,一定先給你看……哎哎,回來??!不看也沒什么的。你去過云夢嗎?云夢很好玩兒的,云夢的東西也很好吃,我不知道是姑蘇的問題還是云深不知處的問題,反正你們家的菜太難吃了。你來蓮花塢玩兒的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我帶你摘蓮蓬和菱角啊,藍湛你來不來?” 藍忘機道:“不去?!?/br> 魏無羨道:“你不要老是用‘不’字開頭講話嘛,聽起來好冷淡。女孩子聽了會不喜歡的。云夢的姑娘也特別好看,跟你們姑蘇這邊的好看不一樣,”他對藍忘機一眨左眼,得意道:“真的不來?” 藍忘機頓了一頓,仍是道:“不……” 魏無羨道:“你這樣拒絕我,一點面子都不給,不怕我在走的時候順手拿走你衣服嗎?!?/br> 藍忘機道:“滾?。?!” 藍啟仁從清河返回姑蘇后,并未讓魏無羨再次滾到藏書閣去抄藍氏家訓,只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痛罵了一頓。除去引經據典的內容,簡化一番,意思大概就是從未見過如此頑劣不堪、厚顏無恥之人,請滾,快點滾,滾得越遠越好。不要靠近其他學子,更不要再去玷污他的得意門生藍忘機。 他罵的時候,魏無羨一直笑嘻嘻地聽著,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半點也不生氣。藍啟仁一走,魏無羨就坐下了,對江澄道:“現在才讓我滾遠,不覺得晚了點嗎?人都玷污完了才叫我滾,來不及啦!” 彩衣鎮的水行淵給姑蘇藍氏帶來了極大麻煩。這東西無法根除,藍家又不能像溫氏那樣將它驅趕到別處。藍家家主常年閉關,藍啟仁為此大耗心力,講學的時辰越來越短,魏無羨帶人在山中溜達的時間則越來越多。 這日,他又被七八個少年擁著要出門去,途徑藍家的藏書閣,從下往上看了一眼,穿過掩映的玉蘭花枝,恰恰能看見藍忘機一個人坐在窗邊。 聶懷桑納悶道:“他是不是在看我們這邊?不對啊,我們剛才也沒怎么喧嘩。他怎么還這個眼神?” 魏無羨道:“多半是在想怎么揪我們的錯?!?/br> 江澄道:“錯。不是‘我們’,是‘我’。我看他盯的就只有你一個人?!?/br> 魏無羨道:“嘿。等著??次一貋碓趺词帐八??!?/br> 江澄道:“你不是嫌他悶,嫌他沒意思?那你就少去撩撥他。老虎嘴上拔須,太歲頭上動土,整日里作死?!?/br> 魏無羨道:“錯。正是因為一個大活人居然能沒意思到他這種地步,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br> 臨近午時,他們才返回云深不知處。藍忘機端坐案邊,整整他寫好的一疊紙,忽聽窗欞喀喀輕響。抬頭一看,從窗外翻進來一個人。 魏無羨攀著藏書閣外那棵玉蘭樹爬了上來,眉飛色舞道:“藍湛,我回來了!怎么樣,幾天不抄書,想我不想?” 藍忘機狀如老僧入定,視萬物如無物,甚至有些麻木地繼續整理堆成小山的書卷。魏無羨故意曲解他的沉默:“你不說我也知道,必然是想我的,不然剛才怎么從窗子那兒看我呢?” 藍忘機立刻看了他一眼,目光滿含無聲的譴責。魏無羨坐上窗子,道:“你看你,兩句就上鉤。太好釣了。這樣沉不住氣?!?/br> 藍忘機:“你走?!?/br> 魏無羨:“不走你掀我下去?” 看藍忘機的臉,魏無羨懷疑他再多說一句,藍忘機真的會拋棄僅剩的涵養直接把他釘死在窗臺上,連忙道:“別這么嚇人嘛!我來送禮賠罪的?!?/br> 藍忘機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不要?!?/br> 魏無羨道:“真的不要?”見藍忘機眼里隱隱露出戒備之色,他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兩只兔子。提著耳朵抓在手里,像提著兩團渾圓肥胖的雪球。雪球還在胡亂彈腿。他把它們送到藍忘機眼皮底下:“你們這里也是怪,沒有山雞,倒是有好多野兔子,見了人都不怕的。怎么樣,肥不肥,要不要?” 藍忘機冷漠地看著他。 魏無羨道:“好吧。不要,那我送別人。剛好這些天口里淡了?!?/br> 聽到最后一句,藍忘機道:“站住?!?/br> 魏無羨攤手:“我又沒走?!?/br> 藍忘機道:“你要把它們送給誰?” 魏無羨道:“誰兔rou烤得好就送給誰?!?/br> 藍忘機道:“云深不知處境內,禁止殺生。規訓碑第三條便是?!?/br> 魏無羨道:“那好。我下山去,在境外殺完了,再提上來烤。反正你又不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藍忘機一字一頓道:“給我?!?/br> 魏無羨坐在窗臺上嘻嘻而笑:“又要了?你看你,總是這樣?!?/br> 兩只兔子都又肥又圓,像兩團蓬松的雪球。一只死魚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半晌也不動一下,嚼菜葉子時,粉紅的三瓣嘴慢條斯理。另一只渾似吃了斗蟋丸,一刻不停上躥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滾打,又扭又彈,片刻不消停。魏無羨扔了幾片不知從哪兒撿來的菜葉,忽然道:“藍湛。藍湛!” 那只好動的兔子之前踩了一腳藍忘機的硯,在書案上留下一條黑乎乎的墨汁腳印。藍忘機不知道該怎么辦,正拿了張紙嚴肅地思考該怎么擦,本不想理他,但聽他語氣非同小可,以為有故,道:“何事?” 魏無羨道:“你看它們這樣疊著,是不是在……?” 藍忘機道:“這兩只都是公的!” 魏無羨道:“公的?奇也怪哉?!彼狡鸲涮崞饋砜戳丝?,確認道:“果然是公的。公的就公的,我剛才話都沒說完,你這么嚴厲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說起來這兩只是我捉的,我都沒注意他們是雄是雌,你竟然還看過它們的……” 藍忘機終于把他從藏書閣上掀了下去。 魏無羨在半空中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哐當”一聲,藍忘機狠狠摔上了窗,跌坐回書案之旁。 他掃了一眼滿地亂糟糟的宣紙和墨汁腳印,還有兩只拖著菜葉子打滾的白兔子,閉上眼,捂住了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