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白蓮花_分節閱讀_73
他的臉有些紅,屈辱地說:“他現在也有了王子的身份和王位繼承權,我的未婚妻還和我退了婚,一心想要嫁給他……他們再下一步恐怕就是要讓那位伯爵夫人離婚上位,再宣布我母親和父親的婚姻不合當,把我貶為私生子,奪走我應有的一切……” 岳青峰見慣風浪,一聽就聽出問題來,支著下巴問他:“你確定那個胎記是真的?按你之前說的,你們國家以舉國之力祈求一個命運之子降臨,那應該就是你。你們這個世界沒有神,能回應民眾愿力的……” 只有我了。 他之前雖沒正眼看那位蒙安王子,也能確定對方是個凡人,這世上能和“神”扯上丁點兒關系的,只有這個他真靈轉世的人了。 蒙頓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蒙安雖然是私生子,可是他和我幾乎是同時出生的,我是黑發黑眼,他卻是金發碧眼,更符合神的特征吧?” 胡說!你跟你眼前的山神長得才像,那個人類哪兒像神了! 要不是得讓王子信自己,連念初都打算告訴他他才是真神轉世??蛇@件事說不得,便只能從別的方向勸:“你也不要自卑。國際歌里不是唱了嗎,‘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有我們幫你推動科技革命,說不定你不用繼承王位,自己就打下一片江山了?!?/br> 這種事怎么可能,別說民眾都站在命運之子那邊,他只要有一點妄動,宗教裁判所的執刑隊就該來捉捕他了。 他苦笑了一聲,坐在舷窗邊默默等待飛艇降落。 半個多小時后,他們就“咣啷咣啷”地落到地面,飛艇舷梯打開,露出一片卷集著茫茫風沙的曠野。身后是一座高大的城堡,地面是炮彈轟出來的焦土,彈坑間行走著涂飾黃銅的鋼鐵巨獸和機甲巨人,地面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齒輪和銹蝕的鋼鐵部件。 當地將領早早就帶著人在起降場等候。舷梯兩側立著一排鋼鐵甲胄的士兵,金屬材料一直包裹到指尖,手上托著沉重的大口徑長管槍。而那名將領的右臂竟是機械的,前臂上鑲了機槍,見到蒙頓后便抬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鋼鐵制成的手臂在陽光下閃著冷冷的金屬光澤。 蒙頓揮了揮手,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不用這么正式,卡利,這兩位是我從帝都帶來的顧問,這位是連,這位是岳……” 卡利將軍在看到岳青峰的臉時面色微變,同情地看了蒙頓一眼,故意將自己那條機械制的手伸了過去,要和岳青峰握手。 蒙頓和他的感情向來很好,知道他是誤會了岳青峰的身份,連忙給他使地說:“這兩位是我請來的科學家,修裝甲的,你……” 卡利哈哈一笑:“科學家,正好,來看看我們軍隊里新制的戰甲和機械,比起你們坐在研究室里研究出來的東西怎么樣?” 岳青峰握住他的手,不動聲色地說:“蒙頓王子謬贊了,我不會修裝甲,只懂一點材料化學,我們阿初是農業方面的專家。至于將軍所說的機械嘛……我只能說,這批鋼鐵的質量不行,含碳量和雜質都太高了,得連爐子一起換?!?/br> 他捏著一把鋼鐵手臂,面不改色,淡定如風地評價著這些裝甲,神情態度都十分從容高雅。連念初心口微微躍動,恍如回到了當初被他點化的時候,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隨口說道:“我也得說,你們這里土地的質量不行,含酸量和金屬雜質都太高了,得用消石灰徹底整一遍地?!?/br> 第86章 蒙特王子終于把兩位偽專家從機械士兵的包圍圈里解救出來,帶他們進了軍營。 前些日子命運之子才在這邊打下一場大勝仗,將交戰處的邊界線推進了十幾公里,拿下了他們身后的厄底斯城。庫倫軍現在就像插進海中的細長半島,孤懸域外,后方許多處還處于敵軍的包圍,隨時都有可能被襲擊。 也就是這樣易失難守的地方,才叫蒙頓過來守城,有點差遲就能把他徹底按死。 卡倫把蒙頓讓進自己的辦公室里,點上煙斗低聲問他:“你帶來的那兩個人可靠嗎?那個坐輪椅的怎么跟你長得那么像?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我可是悄悄用力握了他的手,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我要收手的時候,他那么放松地抓著我,我就怎么用力都不能動了!” 正常,他旁邊那個站著的還是個神呢。 蒙頓看向兩神入住的客房方向,嘆道:“他們不是依塔宮的人,跟我更沒有血緣關系。你不用管他們,跟我說說這邊的情況吧,現在戰況很激烈嗎,怎么沒讓我們進城?” 戰況的確激烈,但這不是他不帶蒙頓進城的理由,而是執政官故意找借口關閉城門,晾著這位失勢的王子。 卡利拍著大腿,低聲詛咒那位為了討好命運之子而欺凌真正王子的守城官下地獄。蒙頓阻止了他自虐的行為,安慰道:“好了,他們早晚得給我們開門,還是說說戰場情況吧。我猜那兩位科學家能幫上我們不少忙,既然他們說自己懂得材料學和養殖,應該會給我們提供武器和食品……也許還有藥?!?/br> 他想起連念初塞給他的靈丹,忍不住握著卡利的機械手臂說:“要是能讓你的手重新長出來就好了。那場戰斗要不是你擋住了蒸汽蜘蛛里潑出來的熱水,本該是我被燙傷……” 卡利朗聲笑道:“你還記著那件事??!那有什么,戰場上受傷都是常有的事。其實機械手臂挺好用的,手指精度高,也靈活,一點也不比人類的手差。就只有那些把自己打扮得跟女人一樣,待在宮庭里傳流言的貴族才在意這個?!?/br> 他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忽然發現蒙頓手上的傷痕都消失了,皮膚細膩生光,好像泡過傳說中的圣水一樣,不禁驚訝地說:“教宗那老家伙給你用的什么藥,疤痕居然都沒了?我還以為他每次鞭打你都恨不能讓你的傷口爛到骨頭呢。對了,你衣服上都是血,剛才換衣服時我也忘了問你,傷口處理了嗎?吃了盤尼西林嗎?” “不是盤尼西林,是那位農業專家給我的特效藥,回頭我找他弄點給你們,你們在前線才需要最好的藥?!彼ゾo了冰冷粗造的鋼制手臂,暗下決心,對眼前的將軍說:“他們可能懂很多新技術,你就算不相信他們也別當面表示出來,最好……尊重他們,他們不是一般的人?!?/br> “這么神神秘秘的,”卡利輕笑了一聲:“他們也是命運之子嗎?” 不,他們是張口就要掐命運脖子的人,比命運的兒子狠多了。 蒙頓不自知地微笑起來,搖了搖頭,起身準備看沙盤,營外忽然傳來警報的哨音。兩人立刻推開窗戶朝外看去,只見地平線上濃煙滾滾,一排張著鋼鐵長腳、大肚子上噴出蒸汽白煙的巨型蜘蛛朝他們走來。蜘蛛身后跟著幾百名全副機械裝備,托著長管狙擊槍的軍人,隊伍最后還用蒸汽裝甲車拉著兩架420毫米口徑的巨炮。 卡利從桌上拿出黃銅望遠鏡,遞給蒙頓,輕松地說:“別擔心,只是小股部隊,隔幾天就要來sao擾一次,很容易對付。對了,要不要通知一下你那兩位科學家,到時候可別嚇壞了他們!” 蒙頓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他們已經出去了?!?/br> 軍營外遍地帶著銹蝕色的金屬戰甲中,赫然著著一名穿著黑色修身燕尾服、看起來比士兵單薄不少的青年;在他身前停著一只通體碧綠,唯有輪子是銀白色的輪椅,椅上坐著個同樣打扮得像公司經理那么正經禁欲的年輕男人。 蒙頓拿著望遠鏡下樓,走到連念初身邊,看著遠方迫來的敵人問他:“怎么樣,有什么感覺?” 遠處機械蜘蛛噴出的熱力模糊了日光,空氣如水波般蕩漾,長達兩米的機械長腿每邁一步,大片蒸汽就從頭頂搖蕩出霧濤。下方的機械步兵看起來也沉重無比,整齊的腳步踏到地面,激起茫茫黃塵,地面為之顫搖。而在軍營這邊,則是由大腹的機械龍和兩層樓高的人形機甲迎擊對方的機甲蜘蛛。重炮被拉到軍營前的小山上,炮手們早已校準了射擊諸元,炮后伏擊著械裝小隊,等對方進入射程范圍就開始攻擊。 連念初第一次看到戰爭現場,從敵軍出現就又緊張又好奇地藏在岳青峰身后等著。等了一秒又一秒,等了一分又一分,那條寒光閃閃的隊伍始終離他們那么遠,大蜘蛛挪腿兒的速度還不如環保電動汽車快呢! 蒙頓偏挑了這個時候問他有什么感覺,他還能有什么感覺?都想打呵欠了!他搖了搖頭說:“就這速度,擱三環以里也不違章啊,打仗都這么慢悠悠的嗎?” ……這速度哪里慢了?機械蜘蛛的已經是大型蒸汽裝甲里面行進最快的了,他們準備人型機甲時都得特別緊張地節省時間,將其拒于遠方。不然等蜘蛛沖得太近,大蜘蛛銳利的鋼鐵長肢會忽然展開,扎進戰壕,刺穿士兵的械裝。 連念初看了眼一步步慢慢捯腿,比蜘蛛還要慢得多的的人形機甲,無奈地點了點頭:“戰爭的確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原來看新聞時也沒覺著這么慢,到自己眼前就不一樣了?!?/br> 卡利將軍冷哼了一聲:“不食人間煙火的科學家……”說著便朝士兵們揮了揮手:“重炮掩護、士兵突襲,打給這兩位帝都來的先生們看看,我的戰士們!” 令旗搖動幾下,小山上伏擊的炮手便率先開了炮,機甲巨人沖上去抵住蜘蛛,用手抓住它們伸起的長腿。戰壕里放出一排排子彈,對面的炮兵立刻就地架炮反擊,裝甲士兵們托著槍、冒著彈雨沖上來,整個戰場都卷起了黑黃的煙霧。 難怪帝都天氣這么晴好,邊關就是一片滾滾揚塵,呼吸都不痛快。 ——他都不痛快,小蓮花怎么辦? 連念初心頭猛地警醒,那份看看蒸汽時代是怎么打仗的心便半分不留了,撣了撣臉上的浮塵,低頭看著岳青峰,狠狠心道:“不能讓他們這么打下去了,不然暴土揚場的,咱們的小蓮花上哪兒曬太陽去!” 岳青峰可舍不得他去前面打仗,連忙去抓他的手,連念初卻比他動作早了一步,掏出自行車騎向陣前。 他也知道自己那副柔嫩的蓮花身體既受不了鋼鐵也受不了熱水,更不能挨子彈。因此動手之前就先放出鎖塵,真靈打進去一轉,便在自己身上張開一道傘型光膜,人如水母,猛沖進了污水般凝著的塵土中。 他身邊士兵只感覺到一陣風刮了過去,蒙頓也是看到輪椅旁少了一個人,才發覺他已經離開了。 眨眼之間,他就騎到了搖搖晃晃的機械蜘蛛面前,掄起自行車片開了它們膝部承重的鋼軸。蜘蛛大腿歪歪斜斜地砸進土里,盛滿熱水的滾圓蛛肚撞向地面,他橫拎自行車,在空中托了一把,讓它們安穩落地。 蒸汽機甲上的架駛員一臉懵然,抱著半條被削掉的大腿,一時不知該怎么做。 反倒是蜘蛛頭上的駕駛員反應更快,朝著身后的機械化步兵和炮兵喊道:“他就只有一個人!朝他集火,你們難道想讓他把我們的甲蜘蛛砍完之后再你們的炮也砍了?” 連念初提車砍斷另一只蜘蛛的腿,還特地回頭朝他笑了笑:“你看得還挺準的?!痹捯粑绰?,他就握著自行車飛向后方,橫著破開兩架厚達十幾公分的重裝炮管,之后連炮彈也掃開,留下滿地火藥堆在荒原上。 遠處幾架沒被斷腿機械蜘蛛踟躕著不知該圍上來攻擊他,還是該繼續前行,掩護機械步兵進攻。然而不等他們考慮出結果,連念初便從運炮車里揪出一名裝甲比別人更厚重幾分,戴著全臉防毒面具的軍官,把他的面具撕了下來。 這個面具好像能防粉塵,回頭問問蒙頓他們有沒有新的、好的,給岳兄戴上一副,免得他呼吸了污染空氣影響山里環境。 他一手拎著自行車,一手托著防毒面具,烏發飛揚,如教典上描寫的惡魔般踩在戰車車頂,冷酷地說:“你們的失敗已經成定局了,放下槍,別再污染我們的空氣,否則我要不客氣了!” 庫倫一方戰壕里飛來的子彈也漸漸稀落,戰陣雙方的人都在沉默地觀察他,恐懼在沉默中蔓延。漸漸有人受不住這重壓力,手里閃著明亮黃銅光芒的機·槍落地,默默地蜷縮身體向神明祈禱。 第一桿槍落下后,很快第二桿、第三桿也跟著落地。還有機械蜘蛛想沖上來,連念初便橫過自行車,像拍兵乓球一樣將整個蛛身拍出去,只讓鎖塵把上面的駕駛員托回來。 巨大的蛛肚在撞擊中爆炸,鍋爐里的熱水灑落一地,澆熄了燃燒著的煤炭。黑煙掙扎了幾下就再也冒不起來,這群士兵們的反抗意志也好像被滾水澆過一樣,不僅熄滅了,而是徹底燙熟了。 唯有軍官還在掙扎著:“不要投降,你們要死得像個男子漢!這場戰爭必定是帝國的勝利,我們還有飛艇,他們沒有!” 連念初舉目四顧,終于在西方天空里看見了一架飛艇。與他們乘過的船型飛艇不同,那架飛艇是紡錘形的,前方有裝有針形炮管,底部是小船艙,艙外裝著炮管和炸彈,搖搖晃晃地朝他們飛來。 要是炸彈落下來,污染就更嚴重了。 連念初皺著眉提起軍官,一手拎著他騎上自行車,回到駐地對蒙頓說:“那群士兵已經愿意投降了,就是還有艘飛艇要過來,一會兒我去弄就是了。叫他們別再開槍開炮,制造太多爆炸煙塵,我們還有孩子呢!環境這么不好讓孩子怎么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