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我真的是白蓮花_分節閱讀_34
連念初應聲去牽汪予遲的手,客廳中央卻傳來一道冷傲的聲音:“這個保姆哪兒請來的?見了人都不會打招呼嗎?” 林芝忙說:“這個是新來的家政,連……連初?他會做一些中式滋補品,效果不錯,回頭mama叫他多給你燉些湯水補養?!?/br> 汪予清嗤笑一聲:“連連初?怎么不叫連連看呢?!?/br> 汪予遲深吸了口氣,抬起頭替他分辯了一句:“不是連連初,是連念初,懷念的念……” 汪栩重重咳了一聲,怒視連念初:“還在這兒看什么,帶予遲回房間去!” 汪予清臉色微沉,看了他mama一眼:“我房間準備好了嗎?我還要工作,把工作電腦給我,別總弄這么多人在旁邊圍著,一點自由都沒有!不是有家政了嗎?叫護工都回去,有那個連連初就夠了,叫他給我準備一份下午茶來?!?/br> 林芝連忙勸道:“電腦有輻射的,你身體不好就別接觸電腦了……”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和用電腦工作沒多大關系?!蓖粲枨謇涞卣f:“我得有自己的事業,有錢給自己治療,以后才不用看人家的臉色活著?!?/br> 他冷冰冰的目光落到汪予遲背上,林芝忽然哽咽了一聲,背過身悄悄拭著眼淚。 連念初把那一家子的愛恨情仇拋到耳后,送了汪予遲回房,迎著他委屈的目光說:“你先看會兒書,我這個家政怎么也得去給你哥做點東西,等我回來再給你弄好吃的?!?/br> 汪予遲卻不是為了爭這點吃的,用力搖了搖頭,絞著手指,有點難過地看著他:“我覺得大哥不應該拿你的名字開玩笑,你……不生氣嗎?不會離開我家吧?” 連念初這才明白他在委屈什么,不由得輕輕一笑:“不會的,只要你信仰我,我就與你同在?!钡K究要離開這個世界,這個家才是這孩子最終的歸宿,還是得想法改改他父母偏心的態度。 第41章 連念初干家政還是干得很盡心的,既然那位大少爺一定要他做下午餐,他也正好可以拿靈湖水給對方治病。畢竟這一家的心結都出在汪予清的病上,只要他的病好了,汪家父母應該就不會只關心大兒子,不管小兒子過得怎么樣了。 嗯,那些特別感人的家庭倫理劇里都是這么演的。 他這個身為局外人的家政也很重要的。他要負責在大公子病痛纏身,自暴自棄的時候講出他父母和弟弟背地里付出的犧牲。然后他再拿出藥來治好汪予清的病,他們一家就可以抱頭痛哭一場,互相理解,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了。 這樣一來,汪予清的脾氣會隨著身體康復而變好。汪家父母也不用把心全放在他身上,可以更關心一直忍辱負重,努力上進,為了家庭默默犧牲,而且天才橫溢,在他們未曾注意到的地方綻放出眩目光彩的小兒子了。 小有緣人心底最想要的就是這個吧?到那時他肯定會真心信仰上他這個神祗,讓岳兄的真靈得到解脫了!連念初閉上眼睛展望了一下光明美好的未來,輕快地走向廚房。 廚房里已經占了幾個人,細一看正是下午跟著汪家夫婦回來的專業護理人員,林芝正坐在廚房外指揮他們把準備好的湯水和點心盛出來。 看見連念初過去,她便擺了擺手說:“不用你了,我事先叫清享齋煲好了黃芪乳鴿湯,你幫著送過去就行。你先去洗手,一定要洗足三分鐘,進去之后態度也要好,勸予清多吃一點,他要是發脾氣你就注意攔一下,千萬別讓他傷著自己?!?/br> 汪夫人竟不用他做飯,那就不能用靈湖的水和食材了。不過也不算大問題,不能在做菜時放水,那就在送菜時放吧。 那幾位專業人員盛好乳鴿湯,配上清淡的拌絲瓜和茯苓玫瑰小饅頭,放在一個漂亮的木質托盤上。連念初洗了手回來,正要端起托盤,那位女主人卻搶先一步端了起來,看著長子的房間,有些傷感地說:“我送到門外你再接過去吧,我幫你開門?!?/br> 一位深愛孩子的母親,在孩子拒絕她的親近后,還要忍著傷心把飯菜送到他門外,看著另一個人把她的心血端到兒子面前……誒,不對??!這劇情酸爽是酸爽了,他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怎么不太對味兒呢? 他擺了擺頭,大步朝前走去。 汪予清的房間就在一樓,從廚房過來也沒幾步路。林芝卻恨不得把這幾步路走出半個小時來,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不要端著菜說話,以免唾液飛濺進去;進去放下盤子就走,也別離汪予清太近,免得把身上的病毒傳染給他。 有這位汪夫人全程盯著,他倒不好往湯里加料,只好將此事延后,先端了盤子進去。房里的汪予清正支著下巴瀏覽網頁,口中不時低聲吐出一個半個詞字,神情頗為嚴肅。 連念初掃了電腦屏幕一眼,上面開著一份文檔,內容約摸是某公司的季度財務報告,用的并不是本國文字,也不是汪予遲學的那種外語,不過在他看來都是一樣流暢。這家公司似乎干得不錯,本季度的純利潤比上一季同比增長了8%以上,還開拓了幾條新的銷售渠道。 他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隨意掃過一眼,把盤子撂到桌上便要離開。 汪予清忽然抬手抓向他,只是速度不夠沒抓到。 這位大少爺身體似乎不像他母親說的那么差,一抓失手很快又連上一擊。動作隱隱有幾分武術的架勢,手如鷹爪,架子很漂亮,當然還是摸不到他的衣角。 連續幾抓不中,汪念清便收起手,也沒什么挫敗感,反倒挑起唇角,涼薄地笑了起來:“我進門時就看出你不是普通人。你的站姿十分挺拔,進退時下盤穩定,上半身都是挺直的,動作輕盈利落,眼珠漆黑明亮,這是練家子才有的特點?!?/br> 眼力不錯,一眼就看出他直了。雖然他是一株葉梗彎屈的王蓮,可是成精之后為了學會白蓮花的風彩,很是模仿了一陣那些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白荷花精的作派呢! 連念初微微一笑,一語不發地轉頭就走,那位大少爺卻朝他喊道:“你這樣的身手為什么要留在這家里當個看小孩的保姆?我身邊缺一個合意的人,如果你跟我,我會給你配得上你的回報?!?/br> 他毫無反應,汪予清便有些受不住,提高了點聲音,冷然說道:“你不怕惹惱了我,我讓母親辭退你?” 外面忽地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林芝的聲音在門后響起,緊張地問:“出什么事了,予清?是新家政不聽話嗎?” 汪予清朝他笑了笑,威脅般地問:“你覺得如果我這時候跟母親說想要辭退你,她會不會答應?” 連念初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渙散,臉頰緊張得泛紅,眉頭也像在忍耐著什么似的緊皺起來。汪予清看到他的弱點,倒沒有趁機緊逼,反而換了一副誠懇的神氣:“你是有價值的人,不要把自己埋沒在沒見識的婦人和孩子堆里。你看得懂我電腦上的東西吧?別說不懂,我從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你懂羅西尼語,也懂公司經營上的事。你這樣的人,本不該只當一個家政!” 門外林芝的聲音越來越急,連念初輕嘆了一聲,終于開口:“令堂不讓我和你說話,怕傳染病菌給你?!?/br> 汪予清輕笑出聲:“不用管她,她只是說說而已。我的病沒那么嚴重,就算你跟我說話也傳不上什么病毒,你坐下,陪我聊聊天——這家里到處都死氣沉沉的,總算有個新鮮有趣的人,說說話也好?!?/br> 林芝還在外面敲著門,又怕孩子生氣不敢闖進來,汪予清終于想起回應一聲,告訴她自己什么事也沒出,只想跟新來的家政聊聊而已。 敲門聲總算停下來,微帶緊張和不滿的女性聲音卻從門外透過來:“小連你照顧好予清,讓他趁熱吃了補品,別在里面待太久,千萬別讓他累著!” 汪予清冷淡地應了一聲,林芝才不放心地離開。連念初懷著勸合這一家的打算來的,手段上便不能多計較,于是矮了矮身與他目光對上,用上了幾分迷惑心智的神術,誘導地說:“令堂這樣關心你,大公子又何必這樣讓她傷心呢?我這個外人其實不該插手你家的事,但——” 汪予清噴笑出聲,夸張地揉著鼻子問道:“你是哪個時代穿來的人,怎么說話這么文縐縐的,還令堂,還叫我大公子,你當演古代片嗎?!?/br> 哦?這個家里不說令堂嗎?前些日子他看的一部挺現代的豪門家庭劇里還是說的,而且汪家夫婦也沒提過稱呼問題啊。 他抿了抿嘴,越發加重了法術,勸誘道:“你或許覺得我一個外人不該多管閑事,可是這份餐點還擺在這里,我至少得告訴你,它是你母親特地為你訂來,親手送到門外的。這里凝聚著她nongnong的母愛……” 汪予清的神情沉下去,冷笑一聲:“你的確管太多了。你以為他們真的愛我?他們那只是自以為是愛的控制欲發作而已。我不缺母愛,更不缺一碗不知哪個飯店訂來的湯,暫時留在汪家只不過是身體還不允許,無法徹底擺脫他們的人身控制而已。等這次手術做完……” 他忽然住口,陰沉地看了連念初一眼:“我說的這些你想告訴他們也隨便,不過你要想想,告完這個密,還有機會留在汪家嗎?” 既然甩不想和父母和解……那也行吧。 只要大兒子病好了,離開這個家,汪家父母還是會把注意力放到小兒子身上,他的有緣人就能好好上學,過上正常人的日子了。將來萬一碰上元泱蒼華或是哪個門派下來開拓分院的人,還可能有機會入道修真,逍遙后半生呢。 連念初不由笑了笑,換了個說法:“你和父母有心結,我不勸你,但這個心結不該遷怒到一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仰慕兄長的孩子身上。予遲他一直都很崇拜你,之前經常跟我說你有多么優秀,為了長大能照顧你而努力讀書……” “住口!”汪予清的火氣一下子冒出來,端起guntang的湯碗扔向連念初。 他連忙上前接住碗,再往前滑一步,連潑灑在半空中的湯水也接了回去,地上干干凈凈,湯碗外緣和他的手也干干凈凈,看得汪予清目瞪口呆。 但下一刻汪予清就反應過來,轉怒為喜,起身看著他,輕輕鼓掌:“好身手,我原本給你的評價已經不低了,想不到還是小看了你。我只是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什么要隱姓埋名來我家當個家政?” 連念初十分耿直地答道:“為了讓你家消除誤會,重新充滿愛?!?/br> 他分明說的是實話,汪予清卻捂著臉哈哈大笑,笑得站不住,重新坐回了轉椅里。笑聲透過他的指縫響亮地回蕩著,露出來的眼角下甚至掛了幾滴淚水。足足笑了半分鐘,他才站起來指著連念初說:“你的玩笑開得挺不錯的。我只知道家政專業是培養保姆的,想不到還教說相聲!” 連念初把湯端回去,直接撂到汪予清蒼白干枯的手上,看了他一眼,繼續引導他:“湯不熱了,快喝吧,對你身體好。你上網看外國公司的財務報表,不就是還想治好病,好開個自己的公司嗎?” 汪予清輕笑一聲:“你討好人的手法真生硬,我父母怎么會找了你這么個人來?不過之前你站在汪予遲身邊時演得還挺自然的,我真以為你是個單純來照顧我那廢柴弟弟的小保姆了?!?/br> 怎么說話呢這人!真沒素質!不過他的識海似乎比常人堅固啊,那個經理根本沒用這么強的力量就聽話了,汪予清這么個未成年人居然一再打斷他的誘導,不一般??! 連念初皺了皺眉,先給自己的有緣人辯護一句:“予遲并不是廢柴,而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要不是你們這一家俗……感情牽絆,我都想送他去上……上國際學校呢!” 這樣的修真天才,這樣合適的年紀,在凡塵俗世消磨了才是可惜。要不是汪予遲自己舍不得放開俗緣牽絆,趁年少把他送到張真人那里,肯定能有個更好的前程。 汪予清搖頭笑道:“你對他真不錯,不過也別睜著眼說瞎話了!汪予遲要不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他們才不舍得放棄他,把那么多精力放在我這個病人身上……” 他轉了轉椅子,仰頭靠在轉椅背上,唇邊含著涼薄的笑問道:“想聽個故事嗎?” 也不管連念初聽不聽,就徑自講了起來:“從前有個小男孩,他很聰明,人也勤謹,愛學習、會運動,朋友也多,在父母交際的小圈子里是最完美的孩子,也父母在外炫耀的好工具。 “但是有一天,這個孩子生病了?!彼D了頓,故意去看連念初的臉色。連念初坐在椅子里吃著木梨糖,一雙眼落在他臉上,神色不明,卻又像有道絲線落在他眼里,牽著他挪不開目光。他也不惱,接著說了下去:“這個孩子在九歲時得了一場大病,急性白血病,病情非常猛烈。這個孩子忍受著全身劇烈的疼痛,孤零零地躺在醫院里,而他的父母因為工作關系不能經常來看他,他就只能一天天等著,盼著,忍著化療后的劇烈反應,等到父母來時,對他們說一聲‘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