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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男子,聽聲音還挺年輕。 綺桑只當是閣里哪個男護衛,便隨口回道:“看風景?!?/br> 那男子又道:“姑娘說是看風景,可目光卻是落在下方,且不見你四處打量,依我看,姑娘并非是在看風景,而是有心事?!?/br> 綺桑兩手吊在半空晃動,聞言便道:“說得頭頭是道的,那你說說,我有什么心事?” 男子頓了頓,悠然道:“紅塵喧囂,人心浮躁,各人自有各人的煩擾,但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柴米油鹽與兒女情長,姑娘衣著光鮮又在閣中地位不低,想是不會為生計所困擾,所以我猜,姑娘應是為情所困?!?/br> 綺桑雖沒回頭,卻是聽得發笑。 要說為情所困,她前段時間倒還真是為情所困,滿心只想著攻略越初寒回到現實世界,可后來卻是不得不放棄了,一方面是礙著孟青,另一方面是因原主乃是越初寒的殺父仇人,還有一方面么,便是對越初寒心生愧疚,覺得對她不公平。 而現在她已經接受了回不去的事實,也打定主意不再禍害越初寒,唯一的煩惱便是孟青不肯放過她,哪還有為情所困這個說法? 這男子說話斯斯文文的,聽來倒是有幾分親切,綺桑便也搖頭晃腦學著他那文縐縐的語氣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為情所困,試問沒有情,又何來的困?” 便聽那男子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或許姑娘只是身處情中而不自知?!?/br> 綺桑來了興致,反問:“那你又是怎么斷定我一定就是為情所困?” 男子笑道:“因為我見姑娘之前進這道門時,臉上神色還算平靜,可出來后卻是錯綜復雜,說明姑娘與里頭那位該是有點什么才對?!?/br> 綺桑靜了靜,下意識揚起雙眉,這才將身子轉了過去。 即便心中猜測這人談吐不凡應當不會是護衛弟子,但當那張輪廓清晰且五官深邃的俊臉闖入視線時,她還是沒忍住失聲叫了出來。 “你、你你你……!” 男子沖她微微一笑,頷首道:“越姑娘,又見面了?!?/br> 綺桑臉一白。 渾身毛孔一瞬擴張,冷汗直流,她見鬼似地連連后退:“你、你不是死了嗎!見鬼了……真是大白天見鬼了……我走了!你別跟過來!” 她說著,一個回首拔腿便要逃跑,奈何兩腿卻是發軟得厲害,全身無力,一腳才邁出去便一個趔趄栽去了地面。 只聽“咚!”的一聲,額頭與冷硬的石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綺桑登時被摔得眼冒金星。 男子失笑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禮,快些起來?!?/br> 話音一落,他便上前兩步想將綺桑扶一扶,而見到他朝自己伸出一只手,綺桑嚇的魂飛魄散,撕心裂肺地鬼叫道:“救、救命!啊——!救命!” 她這動靜真是不小,男子只好將她嘴一捂,啼笑皆非道:“姑娘先冷靜一下,別害怕,我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br> 綺?;琶暝_,邊退邊喝道:“去!去去去!不是我殺的你,你別找我!回去! “回哪兒去?” “回地府去!” “我一生行善積德,死后自然是要上天道的,怎會下地府?” 男子朝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來:“好了,我沒死,還活著?!?/br> 綺桑震驚:“你沒死?可你明明就死了,連趙愁眠都說你油盡燈枯回天無力?!?/br> 眼前這男子正值青年,又著一身雅致青衫,可不是就是死在了浮玉島的藥王? 恭齡將她扶了起來,溫聲道:“失傳已久的龜息術,愁眠還年輕,不曾見過,她識不破也是情理之中?!?/br> 所以當日在浮玉島他是故意假死的?綺桑胸口還咚咚直跳,咽了咽口水道:“那你為什么要騙人?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突然就死了,害的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對你下了黑手,我還差點被他們亂刀砍死!” 恭齡笑道:“一早我便說過,只要將回春術教給你,他們不僅不會殺你,還會將你當作再生父母般供著,是你自己不愿意,錯失了機會?!?/br> 還成她的錯了!綺桑質問:“我跟你非親非故,又素不相識,你干什么非要選中我?我看你就是別有用心,卻要拿我來頂鍋,你一定是不想要浮玉島了,可又不好明目張膽讓位,夾在西境和東境之間左右為難,搞那么一出就是為了把自己撇個干凈,而我就是吸引眾人注意力的冤大頭!” 聽她此言,恭齡頓時流露出贊賞之色:“惜竹曾說你是個傻丫頭,心智懵懂,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么,姑娘的頭腦還算靈敏?!?/br> 他這話倒是說得妙,聽的綺桑一時間不知該氣憤孟青說她傻,還是該歡喜恭齡夸她腦子靈活。 便哼聲道:“你果然也是在利用我的!” 恭齡點了點頭:“浮玉島一事,恭某的確是利用了姑娘,雖然遲了些,但還是得同姑娘說聲抱歉?!?/br> “抱歉有屁用!”綺?;鸫?,“看來你跟孟青是舊相識了,浮玉島發生的一切也全是你們倆一起策劃好的,那我就奇了怪了,我到底上輩子欠了你們多大債?你們為什么就抓著我不放?利用一次又一次,把我當成什么了?!” 恭齡道:“自然是將姑娘當成自己人,不然那回春術,我又豈會只托付給你一人保管?” 綺桑冷笑一聲:“合著您這意思我還得感恩戴德您看得上我?我稀罕你那什么破回春術嗎!你給我之前問過我意見嗎?我愿意嗎?你要死的時候有知會我一句嗎?你們還真是蛇鼠一窩,倆人一個德行,難怪七星閣名聲不好,比起碧云山莊,你們這邊的人簡直是良心黑透了,沒一個好貨!”